“好了,现在,有谁能告诉我,轩辕慕天是谁负责的,尤其,平常都承谁的照顾,今日牧云定会好生答谢。”似乎只是眨眼的当儿,面前的少女又一反刚刚的顽皮之态,蓦地一变,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让所有人心中诡异之感更甚。而她几手便让一个渡劫期的长老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也让直面她的那些看守山谷的修者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一时没有人做声,更没有人回答,月修笑着歪了歪脑袋,“也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问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千万不要像刚刚那个老头一样不讨人喜欢。与人方便,于己方便,这对大家都好的,不是么?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没有人说话。
“都没有人理我呢!”眨着眼睛少女仿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然一抬手,五指迅速收拢,刚刚那个攻击月修的男子便像受到了强大的吸力一般,被拉扯到了月修的面前,顺手将后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下了禁制。
“你来回答我吧!是谁呢?”
“妖女你……”男子恨恨地看着月修。然而话还未说完,一根金针唰得打入其丹田,禁锢了他的真元,不等他挣扎,月修素手轻轻挥过,“嘶~~”刺耳的抽气声中,男子的左臂竟仿佛魂体消散在空气中一般慢慢分解。
“我已经说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告诉我,是谁照顾的我哥哥?啊,对了,都忘了说了呢,轩辕慕天就是我哥哥哦!”
“妖女,你杀了我吧,你……嘶~~”又是一阵揪心的吸气声,男子的左腿遭到了同样的待遇。看得月修点着唇,忍不住嘀咕,“哎呀,不小心弄错了,更加不对称了呢!”
抬头看着男子已经惨白的脸,面对这样恐怖的画面少女却依旧是巧笑倩兮,连声音都不曾有一点变化,“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么?你这个人好无趣哦!我真是很不明白,你守着不说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你们所说的正义?真是莫名其妙!”
“咳咳,哈,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怎,怎么会明白天道正义,哈,你们逆天而行,迟早,迟早会为天道所报,你,你等着吧!”
“哦?”似乎是对男子的话很有兴趣,指尖轻点,男子的两处断肢立即停止了消散,“那你来告诉我,你们所说的顺应天道是什么?是夺取别人的生命吗?是把活生生的人做成这般美丽的东西么?”顺着月修的所指,男子看向了旁边轩辕慕天的尸身,刚缓过来的脸色又是一白。
“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惩恶扬善,杀鸡儆猴。”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挥去,男子的脸上立时显出了五个泛紫的指印。“惩恶扬善,杀鸡儆猴?便是魔道也不过是如此了吧!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却还有脸面来跟我说你们是正道,为了天下苍生,顺天而行,天道,便是这么教你的么?”
“我,”男子看着那不堪的景象有些语塞,“只是我们中有些人的手段过激了。”
“手段过激?还真是正道的一贯作风呢!如此的作为这么轻描淡写地就一笔带过了!”月修飞在空中,抬起男子的下颚,“我得到的消息,两年前他就被抓来了。这么两年的时间,你们便是将他做成了这么美丽的东西,用金针法阵强行将灵魂封印在体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不是想告诉,你们这是要以暴制暴?”
“我真是听够了你们这些混账的虚伪。什么惩恶扬善?什么人人得而诛之?若当真有违天道不应存于这世间,那为何天道准其出生?天道!何时轮到你等小辈来此指手画脚?”
“我……”
“两年的时间,便是以前,即使哥哥早已隐世,不想犯人,你们却一直紧追不放,他便本来不是恶人,难道就该束手就擒由你们为所欲为?我不伤人,人却要杀我!若是你,要作何选择?”
“他若真的不是恶人,何苦遇着我们就跑,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啪。”男子再次被打得脸歪向一旁,脑中一阵嗡嗡作响。
“你好好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如你们这般的作风,便是想要赎罪却还有谁敢要你们的救赎?”
“两百多年前修真界新一辈中第一人轩辕慕天,你真的不知道么?连我这个一直不怎么关心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你难道就不知道轩辕慕天当年的背叛是什么原因?”回身抚上轩辕的脸,“看,多么美丽的模样。相貌出色的月罗族啊,即便是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却依旧没能摆脱过去那种不堪的命运,反而那强大的实力,引得了更多的人觊觎,要是能征服这样强大而又美丽的猎物,该是一种怎样的成就啊,是么?被心爱的女人出卖给掌门,多么可笑,多么有趣的故事!是么?”
“啪,啪。”毫不留情的两记耳光,男子的七窍都已经流出了血,“告诉我,你不知道么?你们不知道么?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逼得他这样么?你真的不知道你们那些正道是何等的龌龊么?你真的不知道你的那些长辈将他关在这里这般折磨是为了什么么?你真的不知道么?这就是你所谓的正道,所以的正义,所谓的天道?你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都干的是什么?”
仿佛陷入了疯癫,月修手微微颤抖着抚着那骨架上隐隐的牙印,重新看向男子的眼中满是纯真,仿佛小孩哀求糖果的模样,“呐,告诉我吧,是什么人,用什么东西,将他做成了这般美丽的模样!”
“我会好好报答那人的。告诉我吧,好吗?”
“你看,何必再守着呢,你所保护的人都没有人出来救你,他们连话都不敢说。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恢复原样,可以放了你,可以让你出去继续你正义的梦想。”
……
“你们怎么可以一起欺负我呢?要不然你们把哥哥还给我,你们把哥哥还给我,好不好?哪怕不完整,我不要其他,只求你们把哥哥还给我好不好?我只要我哥哥,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声音,重重地敲在每一个人心上,那是发自心底里的悲伤啊,那么无助地祈求!让所有的人胆寒之中却有忍不住心生不忍。
“尊上。”突然,另一边的人群中站出了一个人。
月修双眼一亮,立即飞过去,“怎么,你知道?”
似乎是有些害怕,那人微退了一步,却陡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努力镇定了一下,对着月修行了一礼,才说道,“尊上容禀,晚辈虽不知确切的情况,却也知晓一般都是固定的三人才会定期进入那扇石门。”
仔细看了看这人,月修歪着头笑了,“这已经很好了呢!你告诉了我我要的答案,那么,你是想要什么,放你一条生路吗?”
“不是,”出乎意料地,那人摇了摇头,恭敬地说道,“晚辈要报仇,仇人之一正是那三人中一人,帮了尊上也是完成了晚辈的一桩夙愿。只是,若有可能,晚辈希望尊上能放过那孩子。”
“哦?”月修眼睛转了转,“这些人都下了禁制,先将那三人点出来。都在这里么?”
“回尊上,都在这里,这座山是这里最重点的所在,那三人也都是修为高深之辈,住处距这里也不远,所以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但其中之一的青禾子已经死了。”点点头,月修示意动手。
下一刻,两个中年修者都被拎了出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袍,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色。“就是他们了,尊上。青色衣衫的,是玉衡派的浩风,旁边的,就是北轩家北轩克。”
“他们谁跟你有仇?”瞥了眼气息阴沉脸色惨白的两人,月修饶有兴趣地问身边的人。
“回尊上,是北轩克。”月修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那人顿了顿,拢于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努力控制了情绪,尽力让声线平稳,“晚辈与他有杀妻小之仇。五十七年前,正是他以我儿为胁,奸杀我妻,取其内丹。那日正好晚辈外出,才逃过了一劫。”
“内丹?”
“我妻为妖,乃是灵蛇化形,但她修天道,不食荤腥,不造杀孽。”
“恩。”月修点点头,又看了看已经陷入昏迷的先前那男修,“那你为何要放了他,他可不与你同道。”
“晚辈知道,”那人看了眼男修,脸上抑制不住的苦涩,“只是,刚刚那孩子挣扎时,晚辈偶然看见那孩子露出的脖子上有两颗红色的痣,与,与我那小儿正是相仿,想来也是有缘,所以,晚辈想请尊上放他一条生路,废了他便可以了。如若不然,晚辈,晚辈愿以命换之,求尊上放他一条生路。”
听了男子的话,月修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年轻修者的脖子上果真有两颗红痣,“你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你确定他是你的儿子?他这样就是出去也是废了。”
七尺的男儿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尊上,今日晚辈知道北轩克已是无可逃脱,晚辈心愿已了。晚辈也知晚辈那可怜的小儿那样的情况万无生理,但修者讲求缘分,就是用命换他,晚辈也绝无怨言……”
想了想,看看还在昏迷中眉头紧皱的男子,月修点了点头,“可以,你帮了我,所以,我答应你放了他,并且,若他真是你失散的儿子,我可以治好他,给你一个完整的人。”
男子一听,激动地‘咚’一声跪下,“谢尊上。谢尊上。”
“出事那年你小儿多大?”
“才过十岁。”
“唔,那便已经记事了。”嘀咕着,月修将手放在了修者的额头上,开始探寻他十岁前的记忆。神念慢慢深入修者的大脑深处,渐渐的,他的一生到此仿佛电影一般都展现在了月修的眼前。‘还在前面。’随着月修这样外来神念的深入,愈往里就愈加得困难。
“快了!”终于,月修触摸到了修者年少时的记忆。与前面不同,这里的记忆纷乱而破碎,月修发现,这不单是时间长久的缘故。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记忆会渐渐淡去,可是,即使这个人自己都忘记了,其实这些记忆都还深深地存储在大脑深处,只是他自己的能力再难调出。现在,月修就是在探寻修者最深层的记忆。而月修发现,那些记忆好像还被人动了手脚,也许也是时间的缘故,那些记忆上还覆着一层淡淡的已经松动的封印。
“破。”仔细地调动着神念,月修小心地破开了那层薄薄的封印。就像是在人的大脑中做着最细致的手术,这样的风险很大,一个不小心那修者便会成为痴儿,如此细致的对于真元神念的调动,即便是月修这样长久练习的人来说,都有些勉强,额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看到了!”小心地将破碎的画面联系在一起,月修终于将修者十岁前的记忆基本展现了出来。其中最完整的,不是孩童时有父母疼爱的幸福生活,不是母亲美丽的脸庞,不是父亲开怀的笑脸,而是十岁那时家中的变故,是母亲望着他绝望的挣扎,是沾满血的手从温热的体内掏出的银色内丹……
随着这些记忆被激活,昏迷中因为月修的精神侵入愈发痛苦颤抖的人此时更是眉头紧皱,竟激烈的挣扎起来,痛苦的**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嘶喊,不可抑制地冲出,“不,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