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阵阵,一个眼带面罩的少年,双手放在脑后,慵懒的躺在半山腰的草地之上,目不转睛的望着天上随风而动的云朵,如梦如痴。
一个多月来,昔日的小山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崭新高大的木屋取代了之前破旧的帐篷,四周成片的山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山林的旧址眼下则变成了层层的梯田,将山坳中成片的房舍包围在其中。远远看去,已然有了一副山村的模样。田地之上,一些庄稼幼苗已经破土而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村民们望着满山遍野的庄家,个个笑逐颜开,整个山村一片祥和。
村民们高兴,古天可笑不出来。几百口子人吃马喂,每日粮食的消耗可不在少数,眼下粮食的价格昂贵,眼看着工程还没有结束,可自己从盘龙大陆带来的银子就已经所剩无几了。一部分耕地虽然已经播种,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让古天心事重重,一筹莫展。此时他终于了解了什么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老大。”一声轻呼在身边响起。
“梁大哥,沈大哥,坐!。”古天仍然望着天空,对站在身旁的梁毅和沈强道。这些时日,古天与梁毅和沈强走得很近。沈强便是那个拿枪的军兵,二品武士。他们俩现在已然成为了古天的左膀右臂。
梁毅望着这个神色平静的少年,心中一酸。少年肩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压力有多大,梁毅最清楚不过了。这些天的采买都是梁毅负责。这么多的人,不仅要购买成车的粮食,劳动工具和生活用品也是缺一不可。每次进城都要花费一大笔金银。他也知道,如此下去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钱粮用尽,整个山村又会回到从前的样子,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盘坐到古天身侧,梁毅轻声道:“大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古天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山口难民的情况如何?”
提起难民,梁毅顿时有些恼火,气愤的说道:“大哥,别提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说此事。现在山口的难民是越聚越多,您不让打,又不让骂。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乡亲们在山口设立了路障,轮班值守。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一些难民找机会钻进了山庄,混在村民和劳工之中跟着蹭饭吃。刚赶走这个,又来了那个,光为这事,每日便把我们忙得焦头烂额。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梁毅把这里叫做山庄早已顺口,张口即来。
“想要在此定居的壮丁目前有了多少?如果不多,难民中有壮丁我们还可以收留一些。”古天平静的说道。
“大哥,想在此地定居的劳工足有两百人之多,我看已经足够了。不过其中肯定有浑水摸鱼的,山口外不少的难民其实就是这些劳工的亲属家眷。咱们这吃饭不限量,有些劳工把省下的食物悄悄送到庄外的亲属手中,我就见过数次。大哥,我们可不能当冤大头啊,养一个还搭一个,甚至是几个!”
没有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人要留下。古天沉默多时,忽然猛的站了起来,望着远方平静的说道:“梁毅,你让劳工先把开山造田的活放一放,在山口先建一座庄门,然后在山脊之上围上庄墙,尽量建的高大一些。既然是山庄,就要有个山庄的样子。从今天开始,山口每日早晚放粥两次,的确是在此定居壮丁的直系家属,全部收留到山庄之中。但是从此以后,再有胆敢私自入庄者,打断双腿,丢到庄外!”
梁毅一愣,随即苦着脸道:“大哥,建庄墙庄门我双手赞成,都是就地取材,只是耗费些人力罢了。可是这放粥之事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我们都要自顾不暇,无以为继了,如何还有多余的米粮放粥啊!”
古天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反正是走投无路,不如做把大的。”
“做把大的?大哥你是要?”梁毅望着神色从容的古天,似有所悟。
“不要胡乱猜测了,先照我说道办吧。”古天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一脸的高深莫测。
并不是古天心血来潮,其实山村里这一个多月来并不太平。自从王秃子一伙被古天等人消灭以后,没用多久又来了两伙土匪,不过他们却是与王秃子等人落了个同样的下场。乱世用重典,不下点狠心恐怕很难以做到杀一儆百。古天要修建庄墙一是为了加强防御,使村民们睡得更加踏实。另外就是让一些毛贼草寇知难而退,免得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要来叫嚣一番,惹人心烦。
尽管梁毅有些不理解,可还是按照古天的吩咐安排了下去。当劳工们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沸腾了。人们冲出山坳,在围住山口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其实庄外的大部分难民都是劳工们的亲朋,到这里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劳工们大都选择定居在此原因很简单,一旦工期结束,自己那点微薄的酬劳根本买不到多少粮食,用不了几天还得挨饿。所以这些壮丁都放弃了酬劳,选择了定居这条路。但是碍于山村的规矩,亲属们只得在山口外苦等,等待每日劳工们每日从嘴里省下的几口饭来勉强度日。
这些情况其实古天也是心知肚明,毕竟谁家没有父母老幼,他平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劳工们每日暗地里往外送食物,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这些家属接进山庄,让他们亲人团聚。这样不仅能增加这些壮丁的归属感,又解决了难民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当这些劳工扶老携幼的涌进山庄,老老少少向着古天所在的山坡跪成一片,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的时候。古天站在山坡之上,只是笑着对众人挥了挥手,随后便闪身离开。
村民们越是如此,古天便越是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重若千斤。眼下困难重重,唯有奋力一搏!
逸烽城,地处边塞。高大的城墙经过战火的摧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巍峨,显得破败不堪。城上城下见不到一个军卒,只有几个形如乞丐的难民蜷缩在敞开着的城门楼之下,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一层薄云遮盖了明月,只能看到一轮模糊的月影。点点星光透过云雾的缝隙,将微弱的光芒照在这片萧瑟的大地之上。
忽然,一行黑影突然出现在了城门之外,悄无声息的穿过城门,直奔城中而去。城门楼下被惊醒的几个难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上百个手拿刀枪的的蒙面大汉从眼前鱼贯而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惊魂不定。
这些蒙面大汉没有理会难民们惊诧的目光,径直的来到逸烽城中一家米庄门前。
泰和米庄,是目前逸烽城中唯一的一家米庄。掌柜刘福贵乃是城中司政大人刘敏的亲堂弟,这刘福贵趁着局势混乱,倚仗刘敏的权势哄抬米价,欺行霸市。别看穷人饥寒交迫,他却是富的流油,依然就是逸烽首户。泰和米庄与刘福贵的府邸连成一片,整整占据了两条街,修建的十分华丽。
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冲进去!”随着一声令下,一个蒙面大汉一脚踹开米庄大门,其他的大汉随着此人一窝蜂的冲进了泰和米庄。
“有土匪!快来人啊!山贼来抢米庄啦!”众人刚冲进米庄,门房之中便传出了惊恐的叫喊之声。
“分头行动,速战速决!”在迅速解决了几个守门之人后,为首之人吩咐了一声。
随后这伙强人分成两伙,一伙人直奔粮仓,首领带着几个人则是直奔内宅。可是没走出多远,四面八方便涌来了大批拿着刀枪棍棒的家奴护院。
家奴护院们来得匆忙,当他们看到由外面涌进来的不是几个,而是黑压压一大群各自手拿刀枪的土匪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那些青衣小帽的家奴们顿时吓的差点没尿了裤子,转身就跑。为数不多的护院们碍于职责所在,心中虽然也有惊恐,但却是硬着头皮向着土匪冲了上来。
“挡我者死!”强人的首领大喝一声,率先冲向了几个护院打扮的大汉。只听得“砰砰”几声,几名护院的胸口便各受了一脚,身躯直飞出几丈开外,不知死活。
其余的护院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大骇,霎时没了斗志,畏首畏脚,避而不前。借着这个机会,强人们顺着首领打开的缺口一拥而入,杀入刘府之中。
“拦住他们!”就在这时,护院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大喝,随着喝声几道身影急掠而来。
听到这个声音,护院门的精神马上为之一振,咬牙拦在劫匪面前,挡住了去路。
“是谁这么大胆敢抢泰和米庄!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眨眼之间几道身影便到了众人眼前。为首之人阴沉着脸,盯着劫匪高声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