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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红尘无念

数年后,

经过多少人的拼搏和奋斗,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和创新构建,金梦圆旅游基地的工程基本完工。现在,荷塘村的地域真的变成了旅游胜地。

这是马陵山的骄傲,也是荷塘人的骄傲。

哪一代的荷塘人,想都没曾敢想过,这个穷山薄岭的地方,竟然能出现这些能人,此山此水被他们摆布得如此美丽,被他们美化得如此玲珑剔透。

看,锦绣大地,

一代天骄执掌。

江山如此多娇,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可谁曾知晓?

这里虽不是古今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也不是敌我双方战斗前线上的火蓝刀锋,但当今的艰苦奋斗和开发创业,也会有可歌可泣的无私奉献和艰苦无谓的牺牲。

韩春生为荷塘人的富裕梦第一个倒下了,他的最爱——银花也为荷塘人实现乡村梦的项目在关键时刻,累倒在工地上——脑干出血而无救,她来不及向亲人嘱托什么,也没能见上姐姐一面。

她在朦朦胧胧中,在和亲人,开发办的同志们,荷塘人亲切道别的那个时刻,她不愿闭上双眼,她紧紧握着村长、曾老师、仲云峰和牛鼻子的双手,紧握着韩春生母亲和两个孩子的双手,只是似睁似合的双眼久久不能眯目。

所有和她告别的人泣不成声,说不出的是这么多年一起拼搏的情感和不舍,道不完的是在一条路上的奢念和梦想。

不知银花是思念姐姐至今没有下落,还是舍不得两个孩子和春生的妈妈,最重要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没能全部完成“金梦圆旅游胜地”最后的规划任务而遗憾。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和安慰,她仍是久久不愿闭上双眼。

韩春生的妈妈哽咽着用手把她的双眼慢慢地给合上。

就在这时,那个藏獒不知从哪儿突然跑来,一下子拨开人群,跑到银花的尸体前“嗷嗷”的着急地连续叫唤,像是哀嚎,像是大哭。

银花的身子似乎灵感地动了动。

那个藏獒突然用自己的两只前爪紧握着银花的手,双眼还好像充满了泪花。然后,它望了望大家,悲泣的表示着也是和大家依依不舍告别的样子。突然,它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神乎其神的化作一股青烟,慢慢地飞向天空——

最使人疑惑的是,银花的尸首渐渐地缩小缩小,突然,也化作一朵彩云,伴随着那股青烟一起向天空飞去。

此时的曾老师,一阵心血来潮,他突然想起自己和仲云峰等人在奇缘山游玩过后的那个夜间所做的奇梦:金银花姊妹俩原是“花仙子”之神的徒弟,面前的一切也许能证实这个奇梦或是传奇,“花仙子”之神把她俩真地收回去了,她俩真地去修行了。不是吗?金花不知不觉的失踪了,银花又神奇地飞走了。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曾老师,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也曾思念过自己的两个孩子。可自从坐牢十年,前妻也没领着孩子来看过他一眼。在为荷塘人拼搏的这么多年里,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成个什么样子?

曾老师最不能忘记的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夜校的那个好学生金花,她对他的爱如痴如醉;他对她思念无比,他等,他想等她突然的从哪里归来,他就再无顾忌的和她不弃不离;他想和她一起去登坐“过山龙”,和她共享那高空恐惧的美感;他想和她一起坐“爱情车”,深深体会那忘年交初恋的暧昧;他想和她一起到大雄宝殿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他和她相守到永远;他想等她很久很久,他想等她到海枯石烂!

可当他听到朱大胆告诉的那些消息,是可悲的,可惨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他当时就想死去,就想发疯,就想到远方去寻找。

他的理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让他一直坚持到最后,坚持到工程的完工,坚持到自己完成了荷塘人致富梦初现的夙愿。

曾老师心灰意冷,他在茫茫人海中徘徊,徘徊到实在的无奈。他在教育事业上拼搏了那么多年,自己并没有满足,在面对事实的生活中,他只能是和大家一起,从事荷塘人的伟大的梦想。他又为荷塘人的乡村梦拼搏了半生,觉得自己还是能对得起这里的父老乡亲。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只是有一点点的人生夙愿而没有实现,那也已经是微不足道了。不想了,不念了,总的一句话,自己是活得既累也值了。

罢了,想走的路,何必遗憾——从今后再不要有任何留恋和遗憾!

红尘不了了结去,情到终时也须终;

鸿雁南飞累成痴,望穿秋水泪随风。

寒冬带来了刺骨的北风,北风刮来了漫天的雪花,雪花掩盖了沧桑的尘迹。

一夜的大雪弥漫,天亮仍是阴深深的。世界变成了银色,大雪覆盖了荷塘村所有的道路,曾老师的门前也是积雪有半米多深。

村长忙着喊醒了牛鼻子和仲云峰,一起到曾老师的住处去给他打扫门前的雪。

忽来的一阵寒风,刮得曾老师的门半开半闭地摇晃了几下。仲云峰觉得曾老师好像不在屋内,他赶忙跑进去一看,傻眼了——一切空空的,没个人影。

村长和仲云峰顷刻间真是惊慌了。

荷塘村的是凡关心曾老师的人都行动起来,叫着喊着,一起寻找曾老师。

曾老师从开发办的宿舍中一夜之间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神秘地消失了。

最后,村长等人在曾老师的床头柜子上发现一个包和一张白纸留言,纸上写着简单的几句话:

对不起了,亲爱的同志们,没能和大家处到最后很遗憾。

这儿还有我的最后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积蓄,把这点儿献给村子里的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给他们置办一些大型的玩具或是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吧。

最后,我以最忠诚之意感谢荷塘人对我的照顾和爱戴。

阿弥陀佛——

村长和牛鼻子面对大家,打开了这个小包,里面还真是有曾老师平时省吃俭用而省下的几万元钞票,别无他物。

面对着这点儿遗物和书中的字句,站在这儿的所有人都留下了热泪。

……

那一日,“金梦圆旅游胜地”游人如织。

在人群中,有一个身背旅游包裹手提一个丝绸布红包的貌似年轻的姑娘,她站在奇缘湖的大堤上,左瞧右望。

她那卷染得微黄的长发被山风吹得如柳絮飘柔,她那无法掩饰的高低匀称的美胸曲线在紫褐色的衬衣陪衬下更显得靓秀无比,海藻绿的短裙和紫褐色的上衣搭配得妖娆诱人。

她望着家乡这多少年的不同凡响的巨大变化,她该感到欣慰和惊讶,也似乎感到,和自己大约是相隔了一个世纪?

这个秀女好像在不住地叹气和感慨。

她再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不就是个罪人么,她觉得真是无脸走进这片热土。

此时,缉毒警察给她的鼓励好似在她的耳边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要勇敢地活下去,争取重新塑造人生和未来;还有,你还携带着另一个老乡的嘱托的梦。乡亲们见到了你俩,才能证明你有继续生存的价值。”

她想想啊,是的,这个老乡曾经也是个罪人,一瞬间他也随着自己的感知蜕变成了一个英雄,他死得其所,他也其实是将功赎罪了吧!?对啊,自己的归来也是一种向家乡的父老乡亲的赎罪;其实,还是自己有一种也许是一点儿的向往吧!

她渴望的眼神里饱含着无限悲泣。

促使她赶快归来的另一个缘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会回来,也许那个人还会来这儿在等着自己?也许吧?她更希望如此。

要不是有着这一个,也许是一点儿的幸存的希望,也许她就不会再回到故乡了?也许会死,也许会继续漂流他乡啊。

她怀着的那几点希望,也是最大的希望,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转眼间,希望又变得似乎是迷茫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鼓鼓勇气,最好的目标,最大的愿望在召唤着她——还是为了美好的愿望向前走去——

她望见了奇缘湖的北岸奇缘山上的高高耸立的庙群,她想,有庙就有神,她该先去拜拜神仙,祈求神仙保佑她能实现自己归来的“那一点点的希望,也许是‘美好’的奢念吧!”

她把一只手提着的丝绸红包换到另一只手上继续前进。

不多久,她来到庙前,抬头观看:中间是一个大殿,粗魏体四个金黄大字的《大雄宝殿》;大殿的两边分别是书写着稍小一点的金色正楷字的《观音庵》和《山神庙》的两个稍矮一些的庙宇厢厅。

庙群的周围古柏古松,参天入云,伴映着翠竹环绕,此地真乃清幽佳境。大雄宝殿前的特大的香炉内香烟缭绕,烧香的游客排得老远不停地跪拜;殿内钟声环响,木鱼声阵阵,和尚诵经声此起彼伏。

她先上了一柱高香插在殿外的大香炉内,一连磕了三个头,爬起后又慢慢地来到大殿。

刚进庙门,她惊呆了,她晕懵了,她陡然看到了站在右边指导游人烧香祈祷许愿的那个和尚,他是谁?竟然是那么熟悉的面孔,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面孔!

是他?他,他?是他啊?

她不敢想,她不敢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再仔细地瞅瞅,果然是他,他还是来到了荷塘这个地方,来到了他久久不能遗忘的地方,来到了他和她都是怎么也不可以忘怀的地方。

可是,谁会想到,你不该来到这个让我一腔热血变为冰凉冰凉好比冰块的地方啊!

可气吗?她不知道详细情况;

可恨吗?他自然来到荷塘这个地方,就是对我的守盼,对我的留恋。可我,那么长时间没有给人家留下一点儿信息,也许——

难道他等不来自己,灰心泄气了吗?

他是一个有志气的人,他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她知道那时候他已经爱上了她,他非常的把握分寸,以至最后还是被别人诬陷为“没有分寸”,她知道他不会那样的,他是清白的,他肯定是清白的!

他出家了?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吧?怨自己啊!该死的自己,该杀的我啊!有罪的我啊!

为什么?必须得弄个明白吧?

她还求神灵保佑什么?她归来为了什么?她一转脸跑回到来时的路上,她又丝毫控制不住自己,一阵风又跑向奇缘山的山顶。

那儿是古树老树,那儿是花的海洋,那儿是蜂飞蝶绕。

可,她那秀丽的双眸已被泪水遮挡,她那一腔渴望奔腾的热血似乎早已凝固。

山,水,花,草,蜂,蝶——她看着,它们都满载着悲伤,满载着怨恨!它们好像都在痛恨地骂自己,都在无情地指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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