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美,花儿娇,夜夜与你何处奏笙箫……”一女子凄美的声音,合着那琵琶的声音,悠悠的从山庄中传出。
墨晚音后退了几步,找到了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的山神,一把将山神拉到后面,看了一眼刚才跟上来的思前,“说吧,这里面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害怕成这样,不觉得丢人吗!”
山神往山庄那里瞅了瞅,缩了缩脖子,又是转头瞪了墨晚音一眼,“初生牛犊子,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什么犊子,说话注意哈!”思前一巴掌拍在山神的后脑勺上,“快说,这里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怎么还唱起曲儿来了?”
“你是不知道,这一阵子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还只是一个勾魂儿地儿,可是十年前,这院子中却是突然在夜半时分灯火通明,至于里面的情况,我,我进不去。”山神说完这句话,竟是将身体又是后退了几步,然后指着墨晚音,“这,这原本,原本都是晚上出现的,你这一来,一来就出现了,要不然你试试去!”
思前白了山神一眼,刚想说什么,墨晚音竟是真的走到了那山庄的门口,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墨晚音已经开始敲门了。
“有人吗?有人吗?我路过此地,想要在此歇歇脚!”墨晚音照着话本子里过路女子的戏文,狠狠地敲打着原夜山庄的大门,“主人家可以留我在此歇息一晚吗?”
这山庄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周围的虫鸣声都消失了,门没有打开,可是门口青白色的灯笼,却是突然变了颜色,大红色的灯笼映射在墨晚音的脸上,越发映衬得墨晚音脸色苍白唇色如血。
“主人家,我一女子在山中实在是无处歇息,求您可怜可怜我,收留我一夜吧!”墨晚音听着院子里的歌声突然换了一个样子,听着倒像是个轻快的小调,墨晚音觉得这曲子熟悉的很,便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山庄中的声音。
“哎呦喂!这小娘子可是吓着我这老头子了!”门忽然一下被打开来,墨晚音没了依靠,当即就扑向那个老头,好在是反应迅速,一把拉住旁边的门,歪斜了片刻,也算是站稳了身子,那老头笑嘻嘻的露出满口的大黄牙,乐呵的对墨晚音说:“小娘子一人来此荒山当中,也不怕我们这里是黑店么?”
“老人家莫要打趣我了,我要求不高,您让我在柴房将就一夜就好,明日一早我就离开,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墨晚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将已经结痂的手给老头看,“您瞧这夜路实在难走,我途中多番受伤,还请老人家务必通融一下。”
老头向着门外看了看,竟是仿佛看不到此刻正站在门外的思前,瞧着没人的样子,才是对着墨晚音招招手,笑嘻嘻的说:“姑娘来来来,哪里的话,瞧你孤身一人,独行夜路确不方便,我家主人好客,我领你去客房休息一下!”
墨晚音低头娇羞的答应下来,便是跟着老头向里面走去,思前瞧着老人仿佛是看不到自己一般,便是想要跟着墨晚音进去,但是魂魄在踏入门的那一瞬间,却是怎么也进不去,仿佛被什么阻挡了一般。
墨晚音瞧着思前被拦在了门外,便是挤眉弄眼,示意思前不要担心,索性捏了一直灵蝶放在肩膀处,思前的眼前同样出现了一只灵蝶,思前叹了口气,示意墨晚音小心一些,便是后退到山神旁边,坐在那里,随时观察墨晚音此刻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墨晚音跟着这个老头一直向前走去,可是七拐八绕,却全都是僻静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人,可是走廊的另一处,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墨晚音好奇的向那头看着,不自觉的竟是落在了老头的身后。
墨晚音再次回头之时,竟是恍惚间看到这老头的路过水池之时,倒影却是一个腐烂的脸,墨晚音一阵干呕,转头快步跟上老头,听到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今天你来的也是巧,我原夜山庄今日在正厅哪里有个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好多达官显赫,你可别乱跑……”
可是话还未说完,眼前便是出现了一个盛装的女子,红唇小口,微挑眉,“我说老胡头,我那边正缺个人手,你还将这么一个小可人藏在这里,怎么,我在原夜山庄说的话已经是不算数了吗?”
“夫人,这个小娘子是过路的,多有不便,若是过去,怕是会扫了夫人的雅兴,所以小的才……”老头弓着腰,将头压得低低的,可却还是将墨晚音挡在身后,“我已经叫欢儿过去帮忙了,夫人不必担心。”
“哼!”这女人想要看清楚墨晚音的样子,可是这老头实在是挡的严实,“让欢儿麻利点,别耽误了贵人们用膳!”
“是,请夫人放心!”老头谦卑的送走这个女人,才是将墨晚音拉到一旁,快步走近一个房间当中,千叮万嘱“小娘子,不是我不想要帮你,只是今夜客人太多,你若真的不想露宿野外,就一定要关紧房门,千万别出来!你可一定要记好了!”
墨晚音点点头,将房门关严实了,可是等着老头离开之时,却是偷偷地打开房门,朝着外面看了看,听着声音,自然而然就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
墨晚音躲在柱子后面,瞧着院子当中来往的宾客,却是觉得阴森,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步调一致的从一旁走出来,墨晚音瞧着这些女子,却是觉得仿佛这一幕在哪里见到过,可是梦境当中的这个院子,是空无一人的,如今这般的车水马龙,倒是让墨晚音一阵恍惚。
“偶人!”墨晚音刚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嘴被人从背后捂住,可是墨晚音却是没有慌张,不过是片刻心惊,便是冷静下来,小心的回过头来,见到一个小丫头,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嘘!”小丫头用手指着旁边的路,示意墨晚音跟上来,墨晚音回头再次瞧了瞧那歌舞升平的地方,此刻才觉得,那些侍奉的丫头和台上表演的乐师,行动竟都是如此的僵硬,只有那些在达官贵人旁卖笑的女子,腰肢柔软,眼波含春。
“我爷爷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这里乱的很,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这小丫头显然就是那个老头说的欢儿,扎着两个朝天的小花苞头,左右看了看,“这里真的不是你们这种良家小娘子呆的地方,你赶紧离开吧,就算是遇到了山中野兽,也好过死在这里的!”
墨晚音越发好奇起来,刚想要询问,却是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是一串玉镯子碰撞间的响声,“欢儿,你在这里偷什么懒!夫人都要等急了!”
“菊儿姐,我这就过去,我刚才崴脚了,坐在这里歇息了会儿!”欢儿大声应着,便是将墨晚音往一旁推过去,然后拍拍身上,“菊儿姐,别着急!”
“活人就是麻烦,若不是你还算是机灵,要是再这么偷懒,我就让墨老头把你也做成那些个丫鬟!”那个叫做菊儿姐的女人恶狠狠的说着,可是声音越来越远,欢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黑暗当中出来,夜晚的月光照在欢儿脸上。
墨晚音却是咽了一口唾沫,见着欢儿原本光滑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是开始落下大块大块的脸皮,眼珠子有些歪斜的耸拉在一旁,残缺的牙一张一合的对着墨晚音说话,可是墨晚音晃晃头,眼前的欢儿却又是恢复了小巧可人的样子,“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欢儿焦急的将发呆的墨晚音晃醒,一脸恼怒,“你这小娘子怎么这般蠢笨,要是再误闯那欢娱处,自然是会被拉去做些皮肉生意的,那不就真成了鱼肉了!你还不赶紧离开,难道真的要被这里的这些人留下玩乐吗!”
墨晚音这才反应过来,这原夜山庄中怕是做着让人不齿的勾当,隐藏在夜色当中,却是不知道如何成为了让山神都忌惮的地方,墨晚音刚想要安慰欢儿,却是发现黑暗当中,有一个巨大的锤子正对着欢儿的头打来。
“噗~”鲜血一下子喷射在墨晚音的脸上,墨晚音呆呆的看着先前还活生生的欢儿,一下子就成了头被打碎的尸体,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拿着锤子的少年,正张开血盆大口欢笑着,仿佛那张嘴,可以将墨晚音一口吞下,“好玩,真是好玩!我还要玩!”
“哎呀我的大少爷呀,这可是我们这里少有的勤快的大活人呢,您倒是一锤子给打死了。”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先前训斥欢儿的菊儿姐,此刻一副心疼的样子,却又是陪着笑脸,“不过不碍事,不碍事,少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阿财!还不赶紧收拾了,送到老墨头那里去,还愣着干什么,春香!带着公子去别处寻乐去!”菊儿姐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此时的工作,仿佛眼前并没有死去什么人,而是一截木头被劈成了两半。
墨晚音往黑暗当中后退了几步,却是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猛然转头间,正好看到老胡头站在黑暗当中,眼睛散发出墨绿的光芒,就像是黑暗当中寻找食物的老鼠,墨晚音慌慌的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却是见老胡头又是敛去刚才的愤怒,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