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天空,像带着斗笠微笑的慈祥老人。此时的阳光一点儿不像正午那样晒人,暖暖的,很是招人喜欢。
艾林提着一个布袋子,哼着小曲儿,跳着穿过了底楼小木门,路过洗衣店后,在转角处紧挨修鞋店的小卖部停了下来,拨通了公用电话。
“小丽姐,你现在在哪儿啦?”
“我刚刚到火车站,准备上公交车。”
话音未落,艾林就听见了硬币落下的声音。
“我现在刚到小区门口的那个小卖部,你准备坐哪路公交车过来,我等你呀?”
“138路公交。”
“那我怎么找到你呢?”
“嗯,这样吧,因为你没有电话,我们联系不方便,你先坐车到步行街那站下,那里有很多椅子,你先坐在那里等我!”
“好,那就这样咯!”
“嗯,注意安全,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艾林开心挂断电话,朝店内喊道,
“老板,多少钱?”
“老板……”
没有人应答,过了一会儿,一个短头发中年妇女在围裙上擦着手慌忙跑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看,”
“两分钟,一共六毛钱,收你五毛钱吧。”
“好,谢谢。”
艾林从口袋里找到一个五毛钱硬币,递了过去。
“暧,大姐,你可不可以帮我换五块零钱呀?我待会要坐公交车,好像没有零钱了。”
艾林继续在口袋里翻着,除了一张一百的和两张十元,再也翻不出其它。
“嗯,没事,我们这里就零钱多,换多少?”
大姐迅速在铁皮钱箱里抓了一把一元的出来。
“嗯,要不了这么多的,十元就可以了,谢谢。”
艾林接过了一叠零钱,并把十元递了过去。
“以后若再需要零钱,尽管找我。”
大姐把钱塞进铁箱子后,转身又钻了进去,一阵阵菜香随后向艾林飘来。
此时,艾林的肚子也开始呱呱直叫起来,看来也需要填补一下。
艾林仔细看了公交站牌,由于每一路都可以抵达步行街,她也就随意坐上了一辆。
下车之后,她静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购物人潮,也跟着心潮澎湃起来。
女人,天生就喜欢购物逛街啊!
“小艾。”
艾林左右看了看,最后发现小丽躲在了椅子后面。
“小丽姐,我也刚刚到,你吃饭没,我肚子饿啦。”
“当然没有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要在外面吃塞。”
“嗯,介绍一下你们这里的特色吧?”
“我知道有一家饺子店非常好吃!”
“那赶紧走吧。”
艾林拉起小丽就开跑。
“哎,方向错啦?”
“不早说,快走吧,我都要饿死啦。”
两人穿过一条马路,向左走了伍佰米就来到店门口了。
“冯水饺?”
“对,就是这家,十年老店啦,进去吧。”
两人点了三两牛肉水饺,拿着餐牌随意找了个挨墙位置坐下。
“小丽姐,我在想三两够吗?”
“够了,我怕你呀,眼睛大肚子小。”
“好吧。”
小丽去出餐口取来两碟红油作料,放在了桌上。
“姐,都没有小米辣吗?”
“这蘸碟是特色,不要老想着你那小米辣,你看,你的脸都长痘痘啦。”
“好吧。”
当饺子呈上来时,艾林大吃一惊。
“这分量真足。”
她夹起一个来放在碟子里,翻腾再翻腾,夹破又夹破,待红油和白芝麻都侵透了里面,才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去。
“你还真会吃呢,我都只敢蜻蜓点水。”
“嗯,真是美味啊,名不虚传。”
艾林一边吃着 一边竖起大拇指。
“下次咱们再来,快点儿吃,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好,先去买十字绣。”
艾林放下筷子,见盘里还剩最后一个,
“嗯,你把它吃了吧?咱们要光盘行动。”
“还是你来,我已经吃的很涨了。”
“好。”
艾林迅速吃完最后一个,两人默契地一起起身,满足地走了出去。
“哇,都快十点咯。”
“没事,晚点儿再吃午饭,你看,那里有好多十字绣。”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小丽拉起艾林,待绿灯亮后,顺利通过马路。
“蒙娜丽莎?这不是达芬奇的传世佳画吗?”
“是,只是这家店卖的是十字绣,是整个遂宁最齐全的了。”
两人穿过重重人群,终于挤了进去。
“老板,有没有老虎?”
“有,你要一呢还是多只?”
“一只就行。”
艾林接过了话,问道,
“有绣好的成品图吗?”
“你在头上找一圈看看,我记得有老虎,就不知道是一只还是两只。”
“太多人了,要不我先看看绣布再说。”
“可以。”
老板从玻璃柜里找出了一只老虎,放在了艾林眼前。
艾林看这一只老虎盯着她看,眼里透着坚毅自信的光。
“虎虎生风,好霸气的名字,老板,多少钱?”
艾林拿在手里,眼镜里那满满的喜欢快要溢出来。
“六十八。”
“少点儿吧?老板,我上次才在你这里买了一幅。”
“嗯,既然是老客户,那就优惠你们五块。”
“再少些吧,老板,下次我们还来。”
“六十,怎么样。”
小丽乘胜追击,满脸堆着笑。
“嗯,好吧,算是帮你们带一幅咯。”
老板扯开一个红色大塑料袋,把老虎全装了进去。
“谢谢老板,生意兴隆!”
艾林接过老虎,拿出来看了又看。
“回去,就可以绣啦。”
小丽示意艾林赶紧往头上看,艾林放下十字绣,一抬眼,震惊了。
“哇,真美,这得需要绣多久哇?”
“绣的快的话,一年吧。”
“嗯,原来,秋天的颜色这么美丽,我好想走进画里,躺在那一片金色的树叶上,然后仰望这蓝蓝的天空,静观着朵朵白云穿过我那金色的软绵绵的屋顶。”
“这就是黄金满地,还有一些叶子是铜钱。”
“嗯,那金陵十二钗顾名思义是不是林黛玉,薛宝钗,袭人……那红楼梦里的十二个女子呢?”
“对。”
“那我心里知晓了。”
“清明上河图,这里有吗?”
“那个最难了,我看了一圈,没有。”
“嗯,我还是最喜欢我的老虎啦,我们赶紧回家吧。”
“你啊,就是这么个急性子,好,咱们打道回府。”
两个人艰难地挤出人群后,回头望了望,出来的人少,往里面挤的人却很多。
“快走吧,小丽姐。”
两人坐着415路公交车顺利抵达了火车站。
这是分手以来,艾林第一次回来,她的所有的好心情瞬间跑远了。
“婆婆……”
艾林一到故居,就看见了婆婆。
“嗳,快过来,快过来。”
婆婆起身招呼着艾林,并起身把她拉着坐下来。
小丽示意艾林自己先上楼去,艾林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咋啦?”
“婆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觉得,他对你很好啊?”
“他以前是对我好 ”
“后来不好啦?”
“后来,他对别人好了。”
艾林摸摸婆婆那粗糙的,骨瘦嶙峋的手,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那天,我看到他一个人把那摩托车搬到卡车上,差点摔下来,我叫住了他。”
“嗯……”
艾林朦胧地睁开眼,满怀期待地望着婆婆那略凹的嘴唇。
“我问他,你要走了吗?”
他呆呆的回了一句,
“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转身就走了。
“我想,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觉得他太瘦了,太遭孽,我从没见过这么瘦的小伙子,他又那么高。”
“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又或者他不爱你了,那他就没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了。”
“你帮我转告他,叫他多吃点儿,长胖点,身体才好。”
“嗯,我答应你,婆婆,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他。”
“好好好,你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有些事情,即使你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
“好,婆婆,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我就希望啊,你们年轻人幸福,人生不留遗憾,那该多好呀。”
“嗯……”
艾林哽咽着拥抱婆婆后,走上了楼梯。在二楼的转角处时,停了下来。
房间里还亮着灯光,里面传来一对情侣的欢声笑语。
虽然早有准备,但艾林的心还是被刺破了,她大步跑到顶楼,和小丽匆匆道别后就跌跌撞撞离开了。
一路上,过往种种,开心的,伤心的全都向她卷土重来。
像是揭开了一层伤疤,没有麻药,只有刮骨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