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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11马上就要过去,玛雅人的预言早已在四处传播开来,大家都挣着抢着买大量盐巴屯货,以至于各大超市已断货。

每一个人都怕2012世界末日来临,又加上2012地球末日的电影上映,让人们更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艾林来到遂宁快两年了,这两年里,她一直断断续续被动和邹波保持着联系,又一次在公交车上相遇之后,艾林便下定决心要和邹波来个彻底了断。

涮吧的公用电话被王总拔掉后,邹波除了QQ之外,再没有其它途径能够找到艾林,艾林在这一点上反倒很感谢王总。

在2011年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十点十五分,这是艾林和邹波此生的最后一次谈话。

“我现在想看看你!”

艾林情不知所起,现在的她只想再看看邹波的脸。因为直觉告诉她,和邹波的时间不多了。

“我现在不方便的!”

邹波回复道。

“怎么不方便?难道你的女友,哦!不,你的老婆在你旁边?”

“你的猜疑心太重了。”

艾林害怕了,心伤了,绝望了,她歇斯底里吼道,

“你为什么总是来打扰搅乱我的生活!每一次我刚好要忘记,你又让我想起!你到底还想怎样才罢休?”

“你每次怎么总是这样无动于衷?真是烦死了!讨厌死了!”

“我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再联系,不要再见面!”

“我没有想到,会给你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困扰,非常抱歉!”

“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危险!”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再见!”

艾林盯着邹波的头像,怒气未消,一心想着邹波现在身边肯定因为有人才不方便和她开视频,便脑袋一热,发了一句拜拜过去,又把他删掉了。

让艾林以后始料未及的是,邹波此后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彻彻底底。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艾林决定辞掉吧台的工作,准备去远行,去完成自己一个人的旅行。

“真的要走了么?”

小丽苦苦挽留道,

“王总现在也没有再对你做过分的事,我们巧巧也是非常喜欢你,加上卜帅为了你抛弃了成都的大好工作,也留在了这里,你就留下来吧?或者换一份工作也行!”

“谢谢你,小丽姐,真的,我来到这里最想感谢的就是你。在我的心里,你就像我的亲姐姐那样亲。你是最清楚的,我来到这里最主要是因为爱情。现在,爱情走了,我也没有留下去的理由了!我曾经从这里跌倒过,现在我站起来了,你应该祝贺我才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我走到哪里,我永远都不会断了跟你的联系,我们已经成为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艾林决心已定,小丽便没有再说过多,因为只需要一个眼神,小丽便知道艾林的心思,她们彼此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

临走那天,小丽因为公事并没有亲自去送艾林,但她嘱咐了两个男生帮她搬行李。

餐饮行业实在更新太快,艾林甚至连这两个小男生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当其中一个高瘦男生帮艾林把那辆凤凰牌折叠自行车装进客车行李仓后,艾林从行李箱子里拿出了两瓶水递了过去。

“谢谢你们,只是很遗憾,刚刚知道你们的名字就告别了。”

“没事,艾姐,你知道我们的名字就行!”

另一个矮一点个子的男生笑着答道。

“对对对,快上车吧!有缘再见!一路平安!”

高个子男生细心催促道。

“好!再见,两位,再次谢谢你们啦!”

艾林轻快跳上汽车,内心虽然一紧 但脸上却全程带着笑容。

客车启动了,两个男生也相继转身离开,就在今天早上,整个寝室的朋友也挨个赠送了礼物和离别的拥抱。

“再见了,遂宁!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艾林深吸一口气,向着未知的将来奔驰而去。

现在的艾林早已不是初出家乡的那个小女孩了,她不再关注距离终点还有多远,而是学会了享受旅途的过程,并深深喜欢上了一个人的独处。

一觉醒来就到了安岳,由于内遂高速公路正在修建,不得不绕道而行,终点站临时定在了内江城里,不再路过家乡糍粑坳。

汽车一路颠簸,最终顺利抵达了内江长途客运站,比预计的时间慢了将近三个小时。艾林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起来,但一想到婆婆,她恨不得立马见到婆婆,便站在马路边开始了拦车。

此时,一辆出租车远看速度还比较慢,艾林刚做好要上车的准备,突然,那辆出租车瞬间又开走了,艾林不知所以然,只好继续打车。

直到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出租车疾驰而过,艾林望了身旁的行李箱和自行车一眼,才明白了过来。

“这也不怎么耽误你们挣钱的时间嘛!”

虽然身处家乡,但艾林却感到自己是个局外人!有些心灰意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遂宁的话,一定会有师傅主动下车帮忙搬行李。

也罢!求人不如求己,半个小时等待未果后,艾林选择了自己骑车回家。

她把自行车打开,又把行李箱用皮筋绑在了后座上,还好行李不是很重,蹬着也不怎么费力气。

一路还算平坦顺利,但一走出城市后,便是另一个光景,真是满目疮痍,无从下脚。

只见马路被大货车压的七零八碎,如果不是凭着儿时的记忆,谁会认出这原来是一条马路呢?

艾林不得不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路推着它慢慢继续往前走,简直是举步维艰。

因为没有路面,只能在底层小石子儿上前行,导致前轮胎被扎坏了,还好只是外胎受损,内胎还算完好。艾林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寻找道路,不再按照大货车压出的路痕走,而是尽量挑选有泥土的地方。

就这样,一路走走歇歇,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艾林活生生饿着肚子走了五个小时,最后到家门口时,已经是临近黄昏时分。此时,自家灶房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了。

“婆婆!”

艾林推开栅栏,固定好自行车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嗳……”

“钱钱哇……你回来了哇!”

婆婆弓着背从灶台旁的石头凳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地一路摸着黑走了出来。

“婆婆怎么不开灯啊?”

艾林拉响了门边的电灯绳子,黄色瓦斯灯一下亮了起来。

“点早了,你公公又要说了,又说浪费电!”

“哎呀!如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医药费可就更浪费呢!”

艾林赶紧扶着婆婆坐下,自己径直走向灶台,把一些干柴火放进了灶炉里,熊熊火焰热烈燃烧着,都争着窜出来,艾林见状赶紧用铁火钳给压住了。

“婆婆,现在锅里装着什么好吃的呢?”

艾林饥肠辘辘,直吞口水。

“哪里有啥子好吃的哦,就是蛋汤饭!”

“蛋汤饭?我小时候最喜欢吃了!放了酸萝卜没有哇?”

见火势慢慢变小,眼看就要熄灭,艾林赶紧又把火钳挪开,并在炉子的肚子上捣鼓了一番,通气之后的干柴遇着足够空气又熊熊燃烧起来。

“婆婆,刚刚好险哦,我差点儿都烧熄火了!”

“不怕,已经要得了。”

“好吧!那就等它了,待会儿留着烧洗碗水!”

“要的!”

婆婆从木头碗柜里拿出三个土陶碗放在了灶台上,然后舀了两个鸡蛋在一个碗里,又添上满满一碗米饭,里面夹杂着一些酸萝卜和包包青菜。

“你一路上肯定饿慌了,先端去吃吧!”

“好勒!”

艾林从公公编制的竹篾筷兜里拿出三双筷子来,自己便大口大口地把饭往嘴里灌。

“来,婆婆,你和公公一人一个,我明早再吃!你们年纪大了,需要营养!”

“啊呀!你吃,你吃,我们每天都吃呢!”

婆婆慈祥地微笑着,又把鸡蛋夹了回来,双手在不停抖动着,差点儿掉落在八仙桌上。

“人老了,不中用咯!”

艾林瞬间湿了鼻子,赶紧用碗接住了。

“哪里啊?婆婆还要活到一百岁呢!”

今天夜里,艾林洗漱好后,早早地牵着婆婆一同睡觉了。

那古老的圆柱形状用稻谷填充的枕头上,还散发着熟悉的儿时味道。当然,还有婆婆因为睡不着觉而擦拭的风油精的味道,以及半间房子里堆砌的干柴所散发的阵阵木香与霉味的夹杂。

这些在艾林的鼻息里并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而是入睡安眠的香料。

伴着婆婆的熟悉鼾声,艾林拉着婆婆的手像儿时一样心安地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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