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玲的欠款如约缴纳后,还继续留在收银台工作,因为自开业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收银,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未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再加上监控已经安上,王总的芥蒂便少了一分。
涮吧的生意在大火之后又一落千丈,这使得王总的满面又重新布满了愁容,一气之下把涮吧的电话拔掉了。
吧台又重新招了一个女孩,名叫綦琪,年芳十八,刚刚从学校出来,艾林很是欢喜,这样离她的计划又更近了一步。
“綦琪,你是遂宁人吗?”
艾林在空隙之余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是南充的,因为表姐在这里工作我就过来了。”
“哦,你说之前在奶茶店做过?”
“是,读书时做的兼职,那里生意很好,每一个星期都要熬一大桶糖水。”
“我们做奶茶都没有用糖水,直接加的白糖!”
“每一个地方的做法应该不一样。”
在谈话之中,艾林发现綦琪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女孩,对话都在一问一答之中。
“你的姓真的很少,也很特殊。我只在唐诗里看到过有位诗人姓綦,叫綦毋潜。”
“是,这是我妈妈的姓!”
“你妈妈?怎么不跟爸爸姓呢?”
艾林觉得大部分的人都是随父姓,所以便脱口而出了。
“我……”
綦琪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没有爸爸!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哦!对不起!触碰了你的伤心之地!”
“没事,如果我以后有钱了,我绝对会到法院起诉他,让他偿还这十八年来对我该付的抚养费!”
“他还活着?”
“前不久听别人说他现在在沿海,并且成为了一个大老板,还有了一个儿子。”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样对你们母子啊?”
“因为我是个女孩儿,他坚决要让我妈再生一个,我妈不同意,说儿女都一样,然后他就跑出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
“这是什么样的人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我妈却一直在等,日复一日,倚闾而望,从青丝到白发。”
“那你妈妈后悔过吗?”
“没有,妈妈说因为他才有了我。不过我却不这么想,我很小就开始劝妈妈找寻自己的幸福去,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为好。可她又怕别人对我不好,所以宁可耽误自己的一生!”
“所以,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告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不配拥有幸福!”
艾林听得心酸,安慰了綦琪一番。
“你现在是幸福的,不要生活在仇恨之中,一直往前看,不要总是回首是瞻。”
“没法,这已经像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骨子里,即使用刀也刮不掉!”
“不错,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恨他们!”
一直沉默静听的程静突然义正言辞地应声到。
“对,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艾姐,你是幸福的!至少你的爸爸没有嫌弃抛弃你!”
事后,艾林一直在想,这些年来她对于自己的父母还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恨意,因为家境贫穷没能顺利完成学业。
但是,綦琪和程静的一番话把她打醒了,是啊,相比那些没有父母的人来说,自己又是何其幸运。生而为人就应该懂得知足,懂得感恩。
就这样,三个女孩子把吧台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每每过的悠闲自在。
一天,小丽到吧台来把正在谈笑风生的艾林牵了出去,一路神色慌张。
两人来到更衣室后,小丽迅速关上门。
“小艾,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联系到田使啊?”
“没有啊,她QQ一直不在线。”
“那伏鑫联系过她了吗?”
“没有,我几天前才问过王威呢!”
“可能出大事了!”
小丽声色颤抖地说道。
“难道?”
“嗨!怎么可能?”
艾林转而否认道。
“你猜的没错,现在看来十有八九!”
“不会吧?你从哪里得知的?”
艾林立刻抓住了小丽的手。
“她妈妈来找我了,跟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宇间满是悲痛与沧桑!”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来问我是否有联系过她的女儿,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她女儿的消息了!”
“那几乎定性了,报警了吗?”
“早就报了,一直没有找到,监控显示她最后出现在一条河边大马路上,有可能投河自尽了!”
“啊!”
五雷轰顶般,艾林不禁后退一步。
“该死的伏鑫,死的应该是他才对!”
“她妈妈还抱有一丝幻想,说来找找之前的同事,万一联系上了呢!走之前还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然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作为一位母亲,这该有多绝望啊!”
“是,看得让人心碎,我也有女儿,我真替她担心!我怕她也想不开!”
“嗳!希望奇迹发生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艾林和小丽都非常努力地四处打听田使的消息,但都无疾而终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小丽接到田使妈妈打来的电话。
“刘经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帮忙,我的女儿已经找到了,你们不要再找了!”
“哦!那她在哪里呢?”
小丽以为田使只是故意玩失踪而已。
“已经装在骨灰盒子里,下葬了!”
田使母亲的平静让小丽瞬间感到骨子里的凉。
“阿姨,请节哀!”
小丽放下电话,就把这噩耗告知了艾林。
“田使怎么这么傻啊?这人生才刚开始啊!”
艾林满眼含泪,控诉道,
“我一定要让那负心汉知道!”
艾林跑到网吧,登上了QQ。
“王威!你告诉那个负心汉,田使投河自尽了,他想要的结局最终得到了!他这是在杀人灭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告诉他,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始终要来,现在的田使就是他不久后的将来!”
这段时间,艾林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千种万种结果,都没料想到竟是最坏的那一个。
艾林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来也不觉奇怪了。因为田使从小就在缺少父爱的环境中长大,刚一踏入社会,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没想却被卷进了一个漩涡而无法自拔。然后她绝望了,对生活对男人彻底死了心,哀莫大于心死,心死更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最后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只留下一句遗言——
“其实,活着比死更痛苦!”
这是田使最终选择的归宿。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来的实在尚早,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