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巨大的雕像有一种怪异的风格,且大多都不是人类,但明显都是某种未知的智慧种族,只有其中的鸟身女妖、蛇身怪、独眼巨人或是狮身人面仿佛有所耳闻,要说这里就是象某种边远之地小教派那样供奉邪神的地方,似乎又有不同,因为平心而论,这些雕像脸上都带有一种安详慈悲的表情,拥有着融化人心的力量。
除了这些巨人之外,整个空间都是空荡荡的,好象有点不大协调,但安妮知道,没有人会在这样充满神圣意味的地方忽略细节,这里必然会有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可以填补中央那块空白。
但现在可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她打算爬上最高层好好观察一下,寻找一个可以把同伴们接过来的办法,这次之所以走进来,本就是想找点帮得上忙的东西。
就在她要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直寸步不离挂在胸前的护符宝石轻轻地跳动了几下,这样从未发生过的异动,让她心头一震,停下了脚步。
一直以来,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坚持走在无比凶险的探索之路上,从公义上来讲当然是希望为人类寻求到更加光辉的未来,但私下的意愿里,也未尝就没有要弄清楚这块无知无觉的石头为什么会认识自己的想法。
经过多年奋不顾身,流干血汗的追寻后,难道答案就要在这里浮出水面?她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再次细细打量起身处的这座殿堂来,这里很空阔,空得都有点一目了然,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脚下这块光洁无比的地面。
地面就象是贴了一层打磨过的石材,呈现出很自然的花纹,但这又不完全是石材,刚才在那道直通顶端的大楼梯上安妮就注意到了。
那座宏伟的阶梯在所有的立面上都雕有一组纹饰,单独看起来就象是某种象形文字,可从下往上看时,这些独立的符号却组合在一起,巧夺天工地构成了一幅长长的画卷,描绘歌颂着一次艰辛漫长的旅行,问题是她奇怪地发现这幅画居然在不知道多少年来的流水冲刷之下,还保持着完好。
经过仔细地观察,甚至于用野外作业的高碳钢刀具试着刮了几下之后,她才明白,这是某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似乎是把某种极其坚韧的金属给强行封存在了石块内部,从最细小的粒子层面上改造了石材的质地,如此神乎其神的技术,从来未曾在其它地方听到过。
现在,大厅里的地面也是一样,整块平整的地面都被强化过了,所以千万年过去,依然光洁得可以照得出人影。
但就是这样一块相当华贵的地面上,她现在居然发现有几个小小的坑洞,这怎么可能呢?安妮蹲下身体,仔细地研究起这些小孔来,手指抚摸上去,小坑的边缘光滑平整,并不是因为意外所造成。
这一细心观察,才发现地板并不是一个整体,它也象现阶段的建筑那样是由无数方方正正的石板拼成的,只不过因为工艺太过精良,让拼合的线缝全部整齐细致得肉眼难见而已,在某些这样的方形石板上,会在不同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孔洞,而在刚才安妮感觉到护符宝石震动的那个地方,就有着这样一个与护符外形极其吻合的小孔。
安妮从胸前取出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那枚护符宝石,这样似乎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小石块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出柔和的光辉,少见地表现出某种兴奋与渴望。
安妮再次望向地面上那道小孔,不由得迟疑了片刻,这在处事果断的她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情绪,只因为如果把这枚珍若性命的宝石就此安放进了这个小坑里,要是有了什么样的损失,后果可能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但她始终是个性情坚忍的女孩子,只不过犹豫了一瞬间,就用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把宝石按进了地下的凹槽中,且不论这块可以通灵的宝石并没有显示出惧怕之类反应,就只说自己,不也一直在为她们俩个之间这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寻找着最终的答案么?
现在,结果可能就在眼前,畏首畏尾的人又怎么可能担负得起史前人类最后的传承,解开当年最大的隐密?既然在这个尚未被破坏的建筑里,居然还有着可以与自己产生共鸣的遗迹,那么这个天赋的机遇,就决不应该放弃。
就在宝石嵌入那个如同量身定做的凹坑后,安妮感受到这块石材的地面有了一丝反应,就象有一股推力,从地下传来,击在石面上,再象涟漪那般缓缓散开,这次并不仅仅只是心灵上奇妙的感觉,因为有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彩已经在石面上那些流畅的花纹中涌动。
与之同时,这块地面正对着的那座背生六翼的女子雕像上,短袍下露出的双脚上也显出同样的反应,一道七彩的光华从足踝处成丝状涌出,互相纠缠在了一起,灵动地编织出一道繁复的纹样来,并巧妙地盘绕在雕像的小腿上,组成一副华丽的魔纹。
安妮眼前,哗地一下,无声地平空打开了三个粉红色图案,而且居然还是可以让她看懂的图案,一个是小人套在一道光环内,另一个是手脚比较长大的人形,还有一个,却只有一个小手,这三个图案风格简约,只有寥寥数笔,但神形兼备,全都精美异常。
安妮对这几个静静地立在她的眼前的图案完全不明所以,可女孩子天生对精美的物事没有抵抗力,她试着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下它们。
第一个与她的手指接触到的,是那个体外有着一个光环的小人图案,这个小人随着安妮手指的触碰而变大了一号,同时光亮也变成了艳红色,开始喷洒出星星点的流光来,那些仿佛星河坠落般美丽的光点,在安妮面前如瀑流下,映照得她的眼眸好比星空般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