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过于突然,洞内其它人面面相觑,更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唯格伦跳出岩洞,打出几枚照明烟,借助雪白的亮光里死命向下望去,看到至少六倍于小队的敌人从不同方向悄悄朝这边摸来,如果没有这次突发性变故,肯定能把他们堵在那小洞里一锅端掉。
洞里埃达妹妹正在号啕大哭,他在默菲怀里叫道:“我无法相信这是他做的…..。”
古力特也捂着右臂问威利:“我们一直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你啥时候接触过追踪队?”
威利喘息着道:“只不过是猜测,根本就没有什么认识的卧底存在,要知道离我们最近的追踪者也在几十里开外……我是打心理战,而且知道大家出任务时身边不可能有纸,当然就只会是用布片来写字。”
格伦奔进来着急叫道:“敌人!!!这是个圈套,想让我们窝在这里边束手就擒…..。”
“那大家快走,汉斯、默菲,你们各带一名保全人员布设狙击阵地,记住如果没有必要尽量不要与他们接火,沿我们留下的标记尽快跟上来,剩下的队员收拾所有物资装备向那个方向撤退。”小姐果决地布置完毕,一边飞快地为古力特包扎伤口,一边又招手叫过格伦来:“格伦,你在头里走,现在尖兵只有你一个,大家就全靠你了……。”
“遵命长官。”格伦话不多,但是做事决不含糊,他带队爬上山脊,翻过山梁,又匆匆向更高处走,在一个背风处等到狙击小组成员后,折向东去。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以保存精力,因为还有很多路要走。山势险峻,道路坎坷不平,可是由于刚刚经历过闻所未闻的奇事,大家情绪都比较亢奋,感觉不到疲惫。
在家族建立起来的数千年中,因为血缘关系所带来的凝聚力,从未听说过有兄弟姐妹投敌的情况发生。没有人想得到这样的可能性,在主观意识里,他们怀有一种对自身血统的自豪感和优越感——悠久的历史,高贵的传承,都足以让他们对凡人世界采取一种超然的甚至于是多少有点怜悯的态度。可是从他们中精选出来的优秀成员,却做出了让人不齿的伯格人都不太可能去做的事——对自己的亲兄妹下手,而且还把它下作地做到了极致。这是一个头脑风暴那样的冲击波,在众人心里久久回旋。正像某个科学家所说的:“除了我们的呼吸方式以外,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长时间艰苦的行军后,终于逃离了那个已经成形的包围圈,小队在另一座山的腰部扎下营来。最让梅西钦佩的事莫过于小姐哪怕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依然没有放弃对当地预先计划好的考察,一路上在工作笔记里记下了许多收集到的情况,总结后一整理,线索就一条条地呈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清晰。她用超乎于常人的冷静,每天雷打不动地观察着、工作着,哪怕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依旧向着目标持续不断的努力,静静地等着用心血浇灌的种子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因为担心刺激到埃达妹妹的缘故,几乎没有人再提到那位曾经的伙伴,但梅西心头老是有疑问,终于在某一天休息的时候找到机会与小姐在一旁单独聊上几句,他觉得也许那人只不过是一个伪装的替身,因为在自己向他攻击时,拳头的风压吹开了他脸上的面具,被自己收了起来,说完把那张假脸取出递给安妮,安妮接过来只不过看了一眼就赶快丢开,闭眼深深地呼吸了几大口空气后,才在梅西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是假冒的,因为真的埃达早已经死了。在一个多世纪以前,教团有个以杀人为乐的恶魔熟能生巧地发明制作这种假面具的技巧,后来已经荣任会长职务的他让自己人秘密处死,这门技法就此失传,没想到今天让我看到了实物,难道说地狱之门已经洞开了吗?”
梅西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块面具一眼,问道:“这张脸……?”
小姐怀着止不住的战抖也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东西一眼,答道:“要是当年的记录没有搞错,那这块面具就真的是用从埃达脸上剥下来的皮肤组织做成的,而且据说只有活生生剥下来的脸皮才可能做成这样富有弹性的……。”小姐看了一眼望着远方出神的埃达妹妹又说道:“其实在你第一次说起埃达进去你的房间时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威利应该也看出来了。无论如何,这件事只限我们知道,千万不能告诉小姑娘,你找个地方把那张脸悄悄地葬掉吧。”梅西领命去办了,一边掩埋那位同伴,一面不住地咒骂那帮人渣,果然是随着对他们了解越深入,将越发的认定那就是一群转世的恶魔……。
由于成功清理掉内奸,尾巴跟得没有那么紧了,安全有可靠的保障后,小姐向威利提起了那张脸的事情,并说起一直在担忧的问题——内奸去过海下基地,如果他顺利回归敌人总部作一次哪怕最简短的汇报,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威利是保全人员,永远都是一种防卫型思想方式,他认为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长老团,及早做出布防措施。因此,现阶段只能暂时放弃任务,向港口撤离,也许还需要分派人手以生命作为代价引开追兵,再分出人来通知史蒂夫,最好打发一队正规军来保个驾,小姐的安全才有保障。梅西有幸在一边旁听,开始也认为这是最好的法子,可是越听越感到完全不可行,照这样下去只会越走越被动,小队实力越来越薄弱,表面上似乎在追求安全,可操作下来却是危险系数最大的一种方法,根本就是送给敌人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小姐在听,嘴角上有一抹奇异的笑容,在威利说完后她静静地考虑了几分钟,才让那丝微笑绽放在脸上,抬起双眼向他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又问梅西:“您是怎么看的?”梅西当然把感觉到的实质问题说了一遍,只是技术层面上的东西受经验所限,无法谈得很透彻。 但小姐思想上的波动他能靠心灵感觉接收到,比较平和——那意味着自己的回答大方向并没有什么偏差。
“威利,这一次回去之后,我会向大长老请求调派您到我身边工作半年,届时我会要求您每月阅读一本我所指定的书籍,以期让您多年所积累的经验得到升华,您未来完全可能会独当一面,所以我要求您更加严格的面对自己。”小姐完全视眼前险恶的环境为无物,轻松写意的安抚着自己的下属。
“关于现阶段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小姐接着说道:“伯格人的问题我们回避不了,我们反复退让,哪怕因此躲到茫茫大海的最深处,他们却依然毫不放手。而且这次让我们最意想不到的人刺出最不可理喻的一剑,还试图让我们全军覆没,这帮人一定新培养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我从来不喜欢踩进陷阱,以前不,以后也不,可他们却非得逼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一场战争,可那张恶魔亲手做出来的脸足以让我改变主意,看着吧,我一定要打破他们的如意算盘。”
“从战术层面上来说,威利的计划毫无疑问是最合理的,因为我们目前无论从人数、后援距离、信息量等等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完全处于劣势。但是我希望大家能从更高的地方看问题,从战略层面上考虑,”
“信息一定在出发前就传出去了,才让他们有时间调集这么多行动小组来对付我们,有着操控者存在的缺乏经验的科研小组,根本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块肥肉。可就算这样,他们却一直要等我们自己走进荒无人烟的丘陵地区才动手,还把唯一有可能接应我们和传递消息的前哨站破坏掉,设计这个老鼠笼子的人,想抓我们的欲望一定很强烈。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他的注意力也将集中在这一点上,如果从这一点上进行反向分析,证明那个替身就算回去,也会因为上层有捕捉我们的强烈需要,而作为特别熟悉我们情况的行动顾问派到第一线听用。要是他被捕捉操控者这样的高端任务吸引在此,他们总部一定难以收到他的系统性汇报,从人性的角度分析,这样一份让人居功至伟的大礼,肯定是向最高首长直接面呈效果才最为理想,书面报告、口头转述这些主意提都不用去提,我们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可以让那些秘密烂在伪装者的肚子里!”
“否则,只要我们一开始逃跑,反而就会把他们一路引回家,而且随着就在嘴边的重点目标消失,清醒过来的指挥者将调整思路,那家伙的情报就很有可能被重点利用,就算不计牺牲地越洋传出消息,也会永远落在他们的后面,不但于事无补,还会一直处于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