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霍畔大声说道:“各位英雄,我霍畔今日有一件事要拜托诸位。今日咱们散后,一年后再在齐国相聚,共佐公子重耳归国成就霸业。请各位英雄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如有谁能将我的孩子找回来,我愿以十枚玉璧相赠。”
大家立刻议论纷纷:“十枚玉璧!霍盟主真够大方啊!”“废话,那可是他亲儿子!”“霍盟主,究竟是什么样的玉璧?先让我们看看成不成?”
霍畔从怀中拿出十枚玉璧来,众人见这些玉璧雕琢精美,都是老虎的形状,但姿态各异,确是稀世珍宝,都赞叹不已。
霍畔接着说:“如有谁找到我的孩子,可到葵丘的风雪客栈来找我。”
接着大家就陆续走了。庄赞和杨复昼也告辞而去,走之前,庄赞对祁绣绣说一定会努力帮她寻找儿子。
祁绣绣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霍畔和她住在风雪客栈里,每天细心照顾她。
闵阐也走了,他四处打听云疗怜的下落,心想如果找到了云疗怜,自己虽然打不过他,但趁他不注意,把孩子悄悄抱走,还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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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一个少年来到风雪客栈,他怀中抱着一个孩子,走进客栈便向店小二打听霍畔住哪个房间,店小二便带他去了。
店小二敲门,门内传来一声喝问:“谁呀?”店小二说:“有个后生要找霍大爷。”霍畔打开了门,见到这位少年,却并不认得。猛然见到他怀中的孩子,大叫:“这是我的孩子吗?”那少年将孩子送入霍畔怀中,说道:“正是令郎。”
店小二说:“霍大爷,我走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霍畔道:“好,你走吧。”
霍畔将那少年请进屋中。祁绣绣正躺在床上养病,听说孩子找到了,赶紧下床抱住孩子。霍畔问:“这是咱的孩子吗?”
祁绣绣端详着孩子的小脸,喜极而泣,说:“是,是咱们的孩子,你瞧,他鼻头的痣,绝不会错的。”霍畔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的孩子终于回来啦!”
那少年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祁绣绣对那少年说:“小伙子,谢谢你。”霍畔也高兴地说:“谢谢你呀!”祁绣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我们夫妇的恩人,我们要好好记住你的名字。”
那少年说:“我叫楚弱山,楚国的楚,强弱的弱,大山的山。”
霍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祁绣绣说:“快检查一下孩子的身子,看有没有受伤,我怕云疗怜那老贼虐待咱们孩子。”
祁绣绣仔细查看了孩子的身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小霍葵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母亲,看样子一切都好。
霍畔问楚弱山:“你是怎么找到孩子的?”
楚弱山说:“我是大福客栈的店小二,昨天云疗怜去我们那里住店,他经常去我们那里住,所以我认得他。我也听说了他抢了霍盟主孩子这件事,当时孩子就在他身边。他喝了很多酒,喝醉了以后,就去客房睡觉了,他把孩子放在床边,我想,孩子的父母一定很着急,我一定要把孩子送回到他父母身边,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进云疗怜的房间,把孩子偷了出来,连夜赶到了这里。”
祁绣绣说:“真是辛苦你了,我们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霍畔说了声:“好样的!”
见他们始终不提玉璧的事,楚弱山有点着急了,只好自己提了出来:“霍盟主,你不是说谁找到你儿子就给谁十枚玉璧吗?”
霍畔说:“噢。”祁绣绣说:“对了,差点忘了,畔哥,快点把玉璧给这位小哥呀。”
这时,有人在敲门。霍畔去开门,进来的是申国拢和娄松。申国拢叫道:“大哥,我听店小二说你找到儿子啦!”娄松道:“真的吗?大哥!”
霍畔说:“当然是真的啦!”申国拢和娄松一起去看祁绣绣怀里的孩子,霍葵也冲他俩笑。娄松说:“孩子没受什么伤吧?”祁绣绣说:“没有。多亏这位楚兄弟,孩子才回来了。”
申国拢拍拍楚弱山肩膀,说:“多谢了,兄弟。”这时闵阐推门而入,大叫道:“孩子真的找到了?”他见到楚弱山,很是吃惊,问:“楚兄,你怎么在这里?”楚弱山见到闵阐同样很惊讶,说:“我是来归还孩子的。”
楚弱山将找回孩子的经过又讲了一遍,这次是讲给闵阐、申国拢和娄松听的。听完后,闵阐问:“你什么时候去当店小二的?”楚弱山说:“就是最近。”
闵阐又问:“桎梏知道吗?”楚弱山说:“知道呀,我们是一起去大福客栈的,她跟我一样,也是负责招待客人的。”闵阐说:“她现在还在大福客栈吗?”楚弱山对他一直问桎梏很是不耐烦,说:“她这几天一直在那里。”
闵阐问:“大福客栈离桑山有多远?”申国拢抢着说:“这个我知道,从大福客栈到桑山正好经过葵丘,步行的话要两天。”闵阐盯着楚弱山的眼睛,说:“楚兄,你为什么要撒谎?”
这句话让屋里的其他人都很吃惊,霍畔问闵阐:“他怎么说谎了?”闵阐说:“我昨天还在桑山看见桎梏,楚弱山却说她一直在大福客栈,不是说谎是什么?”
原来闵阐离开葵丘后便向桑山走去,他本来想请师兄弟们帮忙找小孩,但到了桑山却改变了主意,不想麻烦师兄弟们了。他在桑山遇见了桎梏,非常高兴,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云疗怜,心想先回葵丘看看吧,没准孩子已经找到了呢,就又回来了。没想到孩子还真找到了,更没想到自己在无意中就戳穿了楚弱山的谎言。
楚弱山此时已经慌了,说:“桎梏……桎梏可能自己回桑山了,我……我也不太清楚。”闵阐道:“大福客栈离桑山有两天的路程,她昨天在桑山,那她至少大前天就已经从大福客栈出发,你不是说她一直在大福客栈吗?”
楚弱山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可能不是走回去的,而是……而是坐车,对,坐车也是有可能的。”
霍畔虽然不知道桎梏是谁,但是看楚弱山紧张的样子,已知道他肯定是在说谎了。霍畔厉声道:“楚弱山,孩子到底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你给我说清楚!”
楚弱山吓得说不出话来。祁绣绣说:“好了,就算这位小兄弟不是店小二,咱们的孩子至少回来了,所以其他的就不要计较了吧。”
娄松说道:“我明白了,这位小兄弟其实不是店小二,但是他潜入客店偷孩子的事是真的,嗯,这样我就只剩下一点不明白了,小兄弟,你为何要加上你是店小二这件事呢?”
虽然很紧张,但经过这一会儿的工夫,楚弱山已经使自己镇定了下来,并且想好了应答的话:“其实我是店小二,桎梏不是,我刚才说的,除了桎梏的事外,都是真的。”
霍畔说:“你这人说的话真真假假,我看你就不像一个老实人。”闵阐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桎梏也当了店小二呢?”楚弱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闵阐一针见血:“你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霍畔却没有耐心再跟楚弱山废话了,大声道:“你给我滚吧!”楚弱山脸上神色极是尴尬,他刚来时被当做恩人,现在却被臭骂,心中极不好受,但他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说道:“霍盟主,你承诺的十枚玉璧呢?”
霍畔大怒,道:“你还有脸要玉璧?你连我儿子怎么到了你手里都说不清楚,我不揍你就是你的造化了,还不快滚!”
楚弱山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我送到你怀里的。大丈夫一诺千金,你既然许诺,如果不兑现的话,那不就失信于天下人了吗?你是堂堂的盟主,想来不会令天下人失望的。”
申国拢和娄松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申国拢先劝霍畔道:“大哥,咱们行走江湖,最看重的便是义气和诺言,依兄弟看,还是把玉璧给他吧。”娄松接着劝道:“是啊,大哥,你兑现诺言,将十枚玉璧拱手相送,天下英雄知道了,一定都非常佩服你啊,大哥的盟主的威望一定会大大提升啊。”
霍畔左手拉住申国拢的手臂,右手拉住娄松的手臂,对他们二人说道:“二位贤弟,不是做哥哥的吝惜这十枚玉璧,而是这家伙的来历实在可疑。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是好人。我是想把玉璧给真正的好心人,而不是他这种打着坏主意的人。”
闵阐不禁暗暗嘲笑霍畔的小气,心想:“不管怎么样,这孩子是楚弱山送回来的,你就要兑现承诺,你不兑现承诺,就是你的不对,就会被人们瞧不起。”但他已和霍畔撕破脸皮,不想和他多说话,当然更懒得劝他。
霍畔当初许诺以十枚玉璧作为找回孩子的回报时,一心想找回孩子,自是不十分看重这十枚玉璧,待找到了孩子,却舍不得这些珍宝了,正好闵阐赶到,戳破了楚弱山的谎言,他便以楚弱山来历可疑为借口,拒绝兑现诺言。
祁绣绣的想法和申娄二人一样,认为应将玉璧给楚弱山作为回报,便也劝起了霍畔,无奈霍畔一意孤行,谁劝也不听。
这时只听楚弱山一阵大笑,然后说道:“霍畔呀霍畔,我早料到你会不遵守诺言,所以留了一手,哈哈,哈!”
霍畔大惊,道:“留了哪一手?”
楚弱山道:“我给你的儿子服了毒药,我的打算是,若你依照诺言将玉璧给我,我也便将解药给你,若你不遵守诺言,嘿嘿,嘿嘿!”
祁绣绣忙低下头查看儿子有无异状,但见他正咧着嘴冲自己笑呢,哪有中毒的迹象?霍畔也来看儿子,也觉得儿子不像中毒了。
但祁绣绣还是不放心,问楚弱山:“你说,他中的什么毒?”楚弱山笑道:“中的什么毒我当然不能跟你们说,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不给他服解药,他活不到明日正午!”
祁绣绣脸现惊慌之色,对霍畔说:“畔哥,咱们把玉璧给他吧,要不然咱们的葵儿就没命了。”
霍畔心中气极,一拳向楚弱山打去,楚弱山连忙躲避,霍畔拳到中途便停住了,要不然楚弱山非中拳不可,他丝毫不会武功,怎能躲避得了这位武学高手快如闪电的一攻?
霍畔知道要找解药还得着落在楚弱山身上,是以一攻即停,心想:“好险,看样子这小子不会武功,刚才那一拳要是招呼在他身上,他晕过去了我找谁要解药去!”命令申国拢和娄松将楚弱山拿下。
虽然被这两人控制住了,楚弱山并不慌张,他说:“霍盟主,你当真不想要你儿子活下去了吗?”霍畔一声令下:“搜他的身!”申国拢和娄松二人立即在楚弱山身上摸来摸去,楚弱山哈哈大笑:“霍盟主,你也不想想,我会把解药带在身上吗?”
闵阐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实是对楚弱山厌恶至极,不管他是怎么把小孩找到的,他把小孩送到父母身边毕竟是做了一件好事,一件极侠义的事,可他一定要霍畔把回报给他,那他做的这件事就不能称作一次完全的侠义之举了,当然,他索要回报是没错的。但是他对小孩下毒这件事就是令人发指了,一个男子汉欺负一个婴儿算什么本事?而另一方面,霍畔做人也很不厚道,说过的话不算数,现在孩子都中毒了还不肯交出玉璧,真是不可理喻之人!这时,一个念头闪过:“桎梏怎么会看上楚弱山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