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也没有了雨声,可知雨已停了。他刚想坐起来,突觉肚子上好像有个东西,他微微抬头,看见那原来是一条胳膊,而且是桎梏的胳膊。他侧头看去,见桎梏在他旁边睡得正香,他又想到,昨天不是楚弱山睡在中间么?现在他到哪里去了?于是闵阐微微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楚弱山睡在他的脚边,他心想:“这家伙睡觉还打滚么?”
桎梏的胳膊一直在闵阐的肚子上放着,闵阐也不敢动,怕弄醒了她。此时此刻,闵阐万分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跟桎梏有身体接触,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这样一来他更担心自己剧烈的心跳会震醒桎梏,于是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桎梏的胳膊真轻,闵阐真想伸出手去握一握她的手,可是他不敢。
过不多久,桎梏醒了,她发现自己离闵阐这么近,而且闵阐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刷地红了,闵阐赶紧扭过头去,桎梏又发现自己的手搭在闵阐肚子上,更觉窘迫,马上把手抽了回来,并对闵阐说:“对不起。”闵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
桎梏起来后,把楚弱山叫醒了,闵阐向他二人道:“楚兄,桎梏姑娘,昨夜多谢二位相救,而且和你们在一起说话我真的很开心,我怕我的兄弟们担心,现在要马上赶回去了,后会有期!”说完一抱拳。楚弱山也抱拳道:“后会有期!”桎梏道:“那再见了,哦,别忘了把那个手绢捎给花尘。”闵阐道:“怎么会忘?”又一抱拳便转身走了。
闵阐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屈浊兴他们说不定会半夜出来找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意不去了,于是奔跑了起来。
在半路上,他就听到了屈浊兴和花尘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他赶忙应答:“我在这里!”并向他俩的声音来处跑去,马上便看到了他们。屈浊兴抱住闵阐道:“阐哥,你一夜未归,担心死我们了!”闵阐很感动,道:“对不住了!”接着便把自己的经历说给了他二人听,当然没说自己晕倒的事,而是说自己为了躲雨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中遇见了桎梏和楚弱山。屈浊兴脸上现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阐哥,你这一夜艳福不浅哪,我们真是白担心你了,我们在这急得跟什么似的,你却在跟自己的意……”闵阐赶忙打断道:“是不是还有人在找我啊?”他可不想让屈浊兴说出“意中人”三个字,这样他喜欢桎梏的事情就被花尘知道了。屈浊兴道:“小层和三个兄弟也正在找你呢。”
闵阐道:“那咱们赶紧找着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了。”屈浊兴道:“好吧。”闵阐道:“对了,花尘,这个是桎梏送你的。”说着把手绢拿了出来,递给了花尘。花尘拿着手绢,笑得合不拢嘴。屈浊兴叫道:“好漂亮!”读上面的字道:“愿花尘福伴一生。”问闵阐道:“桎梏只给花尘绣了么?”闵阐点点头。屈浊兴一脸坏笑,道:“某人是不是很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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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桑山弟子每天依旧是练棋空拳、练自己的武功、下棋。这半个月中,闵阐只和桎梏见过几次,但每次都能聊上几句,闵阐感觉无比甜蜜,每见到桎梏一次,他都能兴奋好几天。
这天上午,闵阐闲得无聊,便到四处去转转。走得累了,靠在一棵树上,想小憩一会儿。
可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不远处的争吵声,于是他站起来,想换个地方,可突然争吵声大了许多,而且好像已经有人打了起来。闵阐一怔,心想莫要有人受伤,循声跑去。
只见果然是两个人在打架,而且一个人明显比另一个人厉害很多,闵阐赶忙跑到近前,喊道:“别打了!到底怎么回事啊?”那明显厉害很多的中年人扫了他一眼,并不停手,道:“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臭小子?”而那弱很多的青年想停手也没法做到。
闵阐只得拔出了一把刀,喝道:“都给我住手!”这一招果然有效,那中年人马上停手了,青年终于得以喘息。
闵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我来给你们评评理!”谁知那中年人突然上前夺刀,闵阐吓了一跳,幸好他反应快,急忙后撤,随即挥舞起刀来,中年人以一双肉掌与他搏斗,这下闵阐更吃惊了,不敢怠慢,抽出了另一把刀,以双刀园理刀法与他交战。
那青年突然大叫道:“好啦,伍大叔,那兔子我不要啦,你们别打啦!”闵阐心想:“兔子?什么兔子?”他这一跑神,那中年人瞅准机会,右掌向闵阐左手刀的刀面上击去,闵阐登觉一股大力传来,刀脱手飞去,不禁大慌。那中年人却并不乘胜追击,而是向后跃去。
那青年忙奔向闵阐,问道:“你没事吧?”闵阐道:“并无大碍,只是手有点麻。”
那中年人笑道:“呵呵,小伙子,刀法练得不错嘛。”
闵阐气道:“我是来劝架的,你干吗打我呀!”此时他已非常清楚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见他对自己并没有敌意,才松了一口气。
中年人道:“是你先拔刀的呀。”
闵阐道:“可我并没有先动手啊。”
那青年道:“好了好了,也别争谁先拔刀谁先动手了,反正大家不打不相识,就交个朋友吧。”
闵阐笑道:“怎么你成劝架的了?”三人一齐大笑。
原来,他两人是一块上山打猎的,那青年发现前面的一个坑里掉进了一只兔子,便大叫起来,谁知那中年人反应迅速,一箭将那只兔子射死,于是两人便争这只兔子该是谁的。青年说是他先发现的,中年人说是他用箭射死的,青年说就算没有那一箭兔子也跑不了,吵着吵着两人便打了起来,正在这时闵阐赶来了。
而那中年人竟然便是楚弱山向闵阐提到过的伍丰适。那青年名叫乔海。
乔海道:“伍大叔,兔子给你吧,我不要了。”伍丰适道:“什么叫给我吧?本来就是我的。”闵阐心想:“这位伍大叔武功虽高,心胸却窄。”
乔海向伍丰适和闵阐一抱拳,道:“二位,后会有期。闵大侠,今日多谢了!”闵阐也抱拳道:“后会有期。”第一次被人叫“大侠”,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乔海走后,闵阐也正要走,伍丰适却道:“小兄弟,你的刀法是跟谁学的?”闵阐道:“我师父名字上林下塘,我是桑山派弟子。”说到桑山派的时候,他想起了桎梏,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伍丰适道:“你笑什么?”闵阐赶忙道:“没什么。”伍丰适道:“我想去见见你的师父,和他切磋切磋功夫,好不好?”其实闵阐和他打斗的时候已经对他的功夫很佩服了,得知他便是伍丰适的时候,更对他的功夫充满了好奇,但见他如此小气,便不想和他多待了。此时他提出要见自己师父,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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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桑山,闵阐让伍丰适在大厅中休息,自己先去拜见师父。林塘听说闵阐找来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要和自己切磋武功,十分好奇,问闵阐道:“他用的是什么兵器?”闵阐道:“他不用兵器,他的武功叫作泥土功,师父,你知道这种武功么?”林塘道:“没听说过。”闵阐笑道:“师父你一定要打赢他,给弟子出这口气呀!”林塘呵呵一笑,道:“你对师父还没信心么?”
二人一起来到大厅,见地上躺着或趴着十几个桑山弟子,而伍丰适站在一旁冷笑。闵阐赶紧去扶那十几个师兄弟,并问道:“是伍丰适打的你们么?”其中一人道:“就是那厮,师父师兄,你们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林塘却道:“人家远来是客,你们怎可与客人动手?自取其辱又怨得谁?”另一人道:“师父,你不知,那厮狂妄得很,竟说要跟师父较量,以你老人家的尊贵,怎可跟这俗人动手?因此师兄弟们才一起要给他点厉害。”
那边伍丰适笑道:“原来桑山的武功不过如此,我看今日不比也罢。”说罢转身欲走。
林塘却已抽出了宝剑,道:“我们待客不周,是我们的不对,这里先向贵客赔个不是。但我们虽学艺不精,也不能让人家看扁了!既然来了,伍大哥还是不吝赐教吧!”
伍丰适转过身来,道:“好!”说着向林塘走来。林塘见他向自己走来竟似散步一般,如此气定神闲,必是自信满满,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大意。伍丰适离林塘越来越近,林塘瞅准时机,一剑向对方左眼刺去,伍丰适忙闪身避开,同时叫道:“好毒的剑法!”
其实林塘这一剑并不欲伤他,早已料定他必能躲开。对方来找自己只是切磋武艺,何必因此种下冤仇?是以但求败敌,不求伤敌。紧接着连环快剑,以求逼得对手无法还击。果然伍丰适连连后退,双掌在剑光中挥舞,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
这时大厅中已聚集了许多桑山弟子,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一场精彩的比武,平时师父很少出手,所以这次机会更是难得。他们见师父处于优势,都感到十分高兴。
只见伍丰适突然向林塘左手边跑去,林塘忙转身迎敌,伍丰适一掌挥来,掌风让剑的方向有些偏了,伍丰适趁势一掌拍来,林塘疾伸左掌来挡,双掌相交,双方都感觉身体一震,林塘欲撤掌再战,却感到对方手掌上有力量传来,顿时胸口发闷,左掌似被粘在了对方手掌上。情急之下,右手挥剑向伍丰适脸上刺去,伍丰适大惊,疾撤掌后退,林塘左掌这才脱却束缚。
林塘胸口仍然发闷,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弟子大部分都在这里,如果输了,自己脸面何在?弟子们只怕以后也会在江湖中抬不起头。他又是一阵快攻,不让伍丰适再有刚才一样的机会。
伍丰适这次绕着林塘跑了起来,林塘也跟他转起圈来,但这样一来太被动了,林塘索性将剑一扔,施展起拳脚功夫。右腿向伍丰适小腹踢去,同时左腿向他胸膛踢去,伍丰适伸手来挡,林塘趁势在他手上一借力,登时从他头顶跃去,刚跃过头顶,右脚朝后一蹬,正踢在伍丰适后脑勺上,伍丰适猛地向前跌倒,狼狈之极,而林塘却是稳稳落地。桑山派众弟子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只见伍丰适双手在地上一撑,立即跃起,叫道:“林老头,咱们再打!”
林塘却道:“伍兄弟,其实咱们今天是不分输赢。刚才对掌我已输了一招。在下对伍兄弟的武功佩服得紧,不如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听了这一番话,伍丰适哈哈大笑,道:“好!我也对阁下的武功十分佩服,能和桑山派掌门交上朋友,也是我的荣幸,哈哈!”
林塘却奇道:“桑山派?什么桑山派?”
伍丰适道:“你们不是桑山派么?”林塘笑道:“哦,桑山派,桑山派,确实是个好名字。”
就这样,伍丰适在桑山住了下来,他有时与林塘切磋武功,有时去观看桑山弟子练武,倒也颇为开心。
伍丰适向桑山的弟子们介绍了他的武功,泥土功是一种练气的武功,和别人打斗的时候如果自己手掌或手腕和对方身体接触,手掌或手腕发力,便会产生一种粘力将对方身体粘住。因为泥土很有粘性,所以这门武功便叫泥土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