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中只见桎梏递过来一个桃子,闵阐赶紧接住并说道:“谢谢。”火光中只见桎梏嫣然一笑,脸颊上现出两个酒窝,闵阐在心中赞道:“太美了!”
楚弱山道:“吃吧,桃子很甜。”闵阐向他瞧去,见他手中也拿着一个桃子。
闵阐以前吃过很多桃子,这次的桃子却是最甜的,这可是桎梏送给自己的呀!他慢慢咀嚼,慢慢品味,感觉心里比嘴里还甜。
桎梏道:“我见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练武,你们练的真的很好看,那是什么武功呀?”
闵阐道:“那叫棋空拳。”
桎梏道:“你能练一遍么?”
听到这句话,闵阐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别说是打一套拳了,就是桎梏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他一招一式地练完后,桎梏和楚弱山齐声称赞。
闵阐挠了挠头道:“其实这都是一些表面好看,却没什么用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楚弱山奇道:“既然没用,为什么要学?”闵阐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接着将卫侯要来桑山观看他们练武一事说与他二人听。
桎梏听完也不禁叹气,道:“哎,都是面子活。我见你们经常大热天还在练,原以为你们在练多么厉害的武功,原来……哎,我真是挺同情你们的。”
楚弱山却说道:“卫侯要看,那就给他看一些真正厉害的武功呀,为什么要这样?”闵阐道:“那些真正厉害的武功他又看不懂,不如给他看这样姿势优美的空架子,我觉得师父是这样想的。”
桎梏道:“如果有武功既姿势优美,又非常厉害,那不是非常好么?”没等闵阐开口,楚弱山抢先说道:“我知道有这样的武功。”
闵阐和桎梏齐问道:“那是什么武功?”
楚弱山道:“有一次我到附近的勤山去砍柴,就见到过一位武学高手,他说砍柴砍得太慢,就让我站一边,他先比划了几个非常优美的动作,然后双掌往一棵树上一拍,那棵树就断了,我当时真是惊呆了。”
桎梏问道:“那棵树有多粗?”
楚弱山将双手的拇指指尖相接,食指指尖相接,使两根拇指和两根食指围成一个圆形,说:“差不多这么粗。”
闵阐习武多年,自忖还没有练到那种程度。只听楚弱山接着道:“然后他又一连拍断了四五棵树,我忙说够了,他才停手。”闵阐道:“他是力气大,这是蛮力。”楚弱山却道:“不是,我当时问他这是什么功夫,他说这是泥土功,是讲究运气之道的。”闵阐从未听说过这种武功,问道:“泥土功是什么功?”楚弱山道:“我不是说了么?就是练气之功啊。”
闵阐却还不懂,又问:“气是什么?”楚弱山道:“气就是内力,伍丰适是这样说的,我也不懂。”
桎梏道:“伍丰适就是那个打断树干的人么?”楚弱山道:“哦,是他,那次以后我还去找了他几次,我说我想学这种武功,可他说我资质不好,不肯教我,哈哈,虽然他不教我武功,可我们很聊得来,也就成了好朋友。”
桎梏嗔怪道:“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过你还有这么一个朋友!”楚弱山笑道:“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么?”
这时闵阐问道:“他是个老头么?”楚弱山答道:“不是,他看上去四五十岁。”
桎梏对楚弱山说:“你这么想学武功,何不拜入桑山派门下?”
楚弱山说:“可惜桑山派的林掌门五年前就已经不收新徒弟了,对吧,闵阐?”
闵阐说:“是。”
桎梏又说:“那你可以让闵阐教你啊。”
闵阐连忙说:“我这点微末功夫自己还没学好呢,怎么能拿来教别人呢,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么?”
楚弱山去摸了摸闵阐正在烤的衣服,发现已经干了,就对闵阐说:“你的衣服干了,你换上吧!”闵阐把楚弱山的衣服给了他,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了。
这时楚弱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闵阐说:“你们桑山派不是有个最后的比赛么?”闵阐道:“对呀,怎么了?”楚弱山道:“你身体这么弱,淋会儿雨就晕倒了,练点儿泥土功应该对你的身体会有帮助,而且还能帮你在比赛中拿到好成绩呢!你可以去勤山找伍丰适呀。”
闵阐心道:“谁身体弱呀?我晕倒就是因为你们俩呀!可这也不好说穿。”他说道:“多谢楚兄好意,但在下是桑山派弟子,呵呵,你们叫我们桑山派,那我就自称桑山派吧,我不愿再学别派武功。”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想见识见识泥土功的神奇,但一来自己想学,人家未必肯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楚弱山是自己的“仇人”,他让自己去,自己偏不去。
楚弱山问道:“你们师父不让你们学别派武功么?”闵阐道:“恰恰相反,师父鼓励我们博采众长,只要不偷学别派武功,学到别人的长处总是好的。”
桎梏也感到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学呢?”闵阐道:“本派武功博大精深,我连自己的双刀刀法还没有完全领会,更无暇去学些别派的招术了。”
桎梏道:“原来如此。”
接着桎梏和楚弱山聊起天来,闵阐在一旁听着,感觉自己也插不上嘴,渐渐地有了倦意。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了花尘,桎梏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递给闵阐,道:“闵阐,麻烦你把这个带给花尘,谢谢了。”闵阐接过后低头看去,只见手绢上绣着七个字:愿花尘福伴一生。
这七个字是用七种不同颜色的线绣的,而且每个字都绣得十分好看,有一股灵气,闵阐不由得赞道:“真好看!桎梏,你的手真巧!”
楚弱山在一旁道:“对了,桎梏,你也给我绣一块吧,我也想要。”桎梏欣然答应。
闵阐本来想说我也想要,但一想还是算了吧,自己跟人家毕竟不是很熟的朋友。他问道:“你为什么给老花绣了这个呀?”
桎梏道:“老花?”闵阐赶忙道:“哦,就是花尘,我们都喊他老花。”桎梏道:“这是花尘让我绣的,这七个字也是他想的,你们不是快下山了么?他想把这个留作纪念。”闵阐心中充满了对花尘的羡慕之情,他心道:“我及不上楚弱山,连老花都及不上……”
将手绢收好后,闵阐沉默良久。
楚弱山见木柴剩得不多了,就说:“时候不早了,我们都睡吧。”桎梏却道:“你给我……我们讲一个故事吧,然后我们就睡觉。”
楚弱山道:“好吧,让我想想。”闵阐心想:“原来这姑娘喜欢听故事,可惜我知道的故事并不多。”
楚弱山不一会儿就想好了,他说:“我讲一个扎刺避日的故事吧。”桎梏插口道:“什么是扎刺避日?”楚弱山笑道:“你每次都这样,还没讲就先问,听完了不就知道了。”桎梏也笑道:“那好吧,你讲吧。”
楚弱山道:“有一个人,去山里打柴,走着走着,脚下突然扎了一根刺,他为什么会踩到刺呢?你们猜一猜。”
听着这么无聊的故事,闵阐的困意更浓了,打了个大哈欠。桎梏道:“因为他走路不小心,没有注意脚下。”楚弱山道:“嗯,这是一个方面,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闵阐,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闵阐本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但楚弱山既然问到自己,便想了想道:“可能是刺不容易被发现,还有就是他鞋底太薄了,被刺刺穿了。”只听楚弱山大叫一声:“哇!”桎梏急问:“怎么了?”楚弱山道:“闵阐你真是太聪明了!”闵阐正想谦虚几句,只听楚弱山续道:“已经非常接近正确答案了!”
“啊?”桎梏道,“弄了半天他也没猜对呀?”闵阐更觉失望,心想:“妈的楚弱山,还敢消遣老子!”楚弱山道:“其实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穿鞋。”
桎梏道:“原来是这样啊。”闵阐哭笑不得,索性一言不发了。
楚弱山接着讲:“他把刺拔出来后,又把那根藤砍了,觉得总算出了气。可是过了几天他又去砍柴的时候,又被刺扎了脚,他气得暴跳如雷。正巧旁边有人路过,问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把原因给那人说了。那人劝他别砍藤了,因为藤是砍不完的,让他想一想为什么藤上会长出刺。他想了半天,说不知道。那人就开导他道,因为天上有太阳呀,因为有太阳,藤才会生长。他恍然大悟道,原来让自己受苦的罪魁祸首是太阳呀!可是他很苦恼,因为他打不着太阳。那路人就帮他出了个主意,既然没法找太阳报仇,那也要向太阳表示反抗,就要不被它照到。从此,他白天就待在屋子里,到晚上才会出屋去走走。”
在他讲的过程中,桎梏笑了好几次,可闵阐却一直未笑,等他讲完,闵阐说了一句:“我听明白了,他就是个傻子。”桎梏道:“可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楚弱山道:“桎梏,你觉得……”没等他说完,桎梏就接口道:“我觉得应该从这个故事中学到什么,是不是?山哥,你每回讲完故事都问我这个问题,你也不嫌烦,故事就是故事,有意思就行了呗,干吗非得从中学到什么道理呀!”
楚弱山道:“能学到点道理不是更好么?你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吧。太阳普照万物,有什么错?藤上长出刺,也是很正常的。他被刺扎着,就觉得刺是坏的,其实刺还觉得他的脚是坏的呢。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把什么错都推给外部的事物,正是他可悲之处。”
闵阐和桎梏将他的话仔细回味,均觉他说的十分有理。闵阐问道:“这故事是你自己想的么?”楚弱山道:“不是。是我爷爷给我讲的。”桎梏问道:“这是真事么?”
楚弱山笑道:“这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家问问爷爷再告诉你吧。”
聊了这么长时间,三人均觉困意已浓,于是把火灭了,就在地上睡下了,地上很不平,就在身下垫了些衣服,可总没在床上睡舒服,大雨阻隔,也无可奈何了。
楚弱山睡在桎梏和闵阐中间。闵阐心中极是兴奋,他没想到这辈子睡觉还能离桎梏这么近,想着刚才桎梏的一举一动、神态和话语,不禁笑出了声,楚弱山问道:“闵兄,你怎么啦?”闵阐好不尴尬,咳嗽一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这时桎梏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什么好笑的事啊?”闵阐努力地想着,希望能快点想出一件可笑的事,可越急越想不出,只得道:“我忘了。”桎梏的声音又传来:“啊?不会吧?”闵阐道:“我……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
终于桎梏不再问了,闵阐长出一口气,又想了些事,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