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中,庄赞每日勤习剑法,颇多心得。两手指夹剑,随意挥洒,大畅心胸。只是练剑这几日中,心中存了一个疑惑,就是总觉得这龙神剑法似曾相识,一招一式之中,总有熟悉的感觉。
练到龙降烟雨这一招时,一剑自上而下划过,又随即翻上,向右斜刺过去,但剑身有些歪,庄赞将剑柄握住,一剑刺去,又向左上方击去,随即收剑,向前一跃,剑从右至左划过。
有些累了,他想歇歇,突然发觉自己是用手握剑柄的,而且刚才使的是未央剑法,他不禁一笑,心想:“未央剑法使得熟了,练龙神剑法竟练到未央剑法上去了!”刚坐在地上,突然对自己数日的疑惑有了答案,原来龙神剑法的招式和未央剑法的招式竟有点像,以致自己会觉得龙神剑法似曾相识。可是它们为什么会像呢?这让庄赞很困惑。
自从庄赞发现了两套剑法的联系,他便想到了一种有趣的使剑的方法,那就是把两套剑法在一块使,这一招是龙神剑法,下一招可能就是未央剑法了。他只是随性而使,随心而发,不完全按剑法的套路,有时一招中便含有两种剑法,他对自己的使剑之法十分得意,而且他的武功确也大有进境。
其实,这两套剑法的相似并非巧合,而是人为。当年烟雨教教主申屠盖和祁绣绣的师父崔如短女侠有过一场恶战,申屠盖的龙神剑法与崔如短的灰霜绝练不相上下,一直斗了一天一夜,谁也没占便宜,申屠盖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崔如短自此以后也便成为并列天下第一了。她对龙神剑法很是佩服,但因剑法太快,她并未学到几招,可是心中却充满了龙神剑法的影子,于是她便模仿龙神剑法创了未央剑法,虽是模仿,毕竟新创居多,这剑法便由祁绣绣传给了庄赞。
未央剑法以手握剑,龙神剑法以指夹剑,庄赞习龙神剑法,有时夹剑,有时握剑,不拘成法,率性而为,将两大高手的武功融合,走上了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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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数日已过,这日早间,派去总舵守候的弟子终于来报,分舵已赶到。庄赞忙问道:“四分舵都来了么?”那名弟子道:“只有北舵未到。”庄赞道:“三舵现在何处?”那名弟子道:“都在总舵。”
庄赞与丁循、姜浮商议,立即出兵,赶往总舵。在路上,庄赞向二人请教这一仗该如何打,丁循道:“若论排兵布阵,教主应问姬缠夸。”庄赞道:“啊,是了。”命人去请姬缠夸前来。
不一会儿,姬缠夸赶到,与庄赞边走边谈。庄赞问道:“姬大哥,你看这一仗如何打法?”姬缠夸道:“可使总舵与敌正面对阵,两分舵从敌军两翼攻打,一分舵从敌后包抄。”庄赞不懂兵法,便说道:“一切全赖姬大哥指挥了。”
姬缠夸道:“教主,你可有必胜把握?”庄赞一愣,他只想过要奋力一战,至于如何必胜还从未想过,只得道:“没有。”姬缠夸一笑,道:“教主,我已有必胜把握。”庄赞问道:“为何?”姬缠夸道:“只因我们有一样东西,而天涯派却没有。”庄赞不禁好奇,道:“何物?”姬缠夸道:“决心。”
庄赞道:“决心?”姬缠夸道:“正是,此战若败,我教必亡,我们兄弟人人皆存与教共存亡之决心,而天涯派此战若败,不过退回北方。教主,大战之前,再誓师一次吧。”
庄赞道:“有你此言,我心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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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之后,他们赶到了总舵。庄赞封姬缠夸为大元帅,调度兵马。东舵舵主宫获、西舵舵主齐烛钻、南舵舵主杨复昼齐来参见教主。宫获道:“教主,属下来迟,只因关隘被夺,我们只有翻山而来了。”庄赞道:“共来了多少兄弟?”宫获道:“三舵各一千余人,共三千余人。”
所有兄弟都集合后,庄赞登上高台,大声喊道:“兄弟们,烟雨教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了!为了我们牺牲的兄弟姐妹,为了我们世代生活的土地,拿起你们的武器,奋勇杀敌吧,龙神的弟子们!我们的土地不会被征服,我们更不会被征服,我们要拿敌人的血,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们!龙神保佑我们!”
教中的兄弟本来都是义愤填膺,听了庄赞的一番话,更是热血沸腾,都急于与天涯派一战,为兄弟姐妹们报仇。
这时,前方的探子来报:“教主,云疗怜已率领一队人朝这边走来。”庄赞问道:“有多少人?”那探子道:“只有百余人。”
庄赞立即下命令:“兄弟们,大家一起去杀敌!”姬缠夸叫道:“慢!”庄赞道:“怎么了?”姬缠夸道:“教主,我们如果马上杀过去,只会把他们吓跑,而要把他们全歼,只有包围他们,而且云疗怜就在其中,擒住了他,天涯派必乱。”
庄赞道:“正是,姬大哥果然足智多谋,请姬大哥调兵吧。”
姬缠夸召集三舵舵主,对宫获道:“宫舵主,你去东边山林中埋伏,见到绑着蓝绳的箭向云疗怜射出后,立即领兵杀出。”宫获问道:“我带多少兄弟埋伏?”姬缠夸道:“东舵全部兄弟。”宫获笑道:“对付一百余人,何需用一千余名兄弟?”
姬缠夸道:“不只一千人,我教全体兄弟都要上,跟云疗怜在一起的这一百余人必定个个是武功高强之辈,不可小看,此战若擒得云疗怜,贼人必乱!”宫获道:“是。”自去安排。
接着姬缠夸又命齐烛钻领西舵兄弟埋伏于西边山林,和东舵兄弟同时杀出。两片山林之间隔一条不宽的路。又命杨复昼率南舵在西边山林的北部埋伏,待东舵西舵兄弟杀出后,在北边将路堵住。
庄赞问道:“可是,姬大哥,怎样让他们进来呢?”姬缠夸道:“以老弱之兵诱之。”他接着从总舵中选出数十名老弱之兵去北边诱敌。
姬缠夸向庄赞道:“教主,属下自认为射箭的功夫还不错,愿射第一箭,希望能报烟雨教之大仇。”庄赞道:“好!”姬缠夸在自己的箭上系上了一条蓝绳。
庄赞率领总舵埋伏在了南边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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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只见窄路上陆陆续续跑来了烟雨教的前去诱敌的兄弟,埋伏的人都屏住呼吸,只待敌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便见天涯派的人朝这里走来,只是走得甚是悠闲,不像是追赶烟雨教老弱之兵的样子,庄赞低声问他身边一个刚才前去诱敌的兄弟:“他们怎么走得那么慢?”那人低声道:“不知道啊,他们看见了我们也还像先前一样慢悠悠地走。”
正纳闷间,庄赞发现这些人都穿着铠甲,心道:“天涯派在搞什么鬼?”观察了半天,也没在这些人中发现云疗怜,耳畔听得“飕”的一声,姬缠夸已将箭射出,庄赞看见倒地那人并非云疗怜。
烟雨教兄弟全体杀出,个个奋勇杀敌,发泄心中的仇恨。天涯派的人则大惊失色,显然并未料到会在此地遭了伏击,很多人都是刀剑尚未出鞘便被砍倒,他们已被四面围住,无路可逃,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未倒下的人依靠铠甲保护还在苦苦支撑,可也终于倒下了。
这一仗全歼敌人,烟雨教的兄弟们心中畅快,仰天大笑,可毕竟烟雨教也有伤亡,死了五名弟兄,大家将他们火化后埋了,由庄赞带头,众人在他们坟前跪地拜了三拜。
庄赞向姬缠夸道:“姬大哥,云疗怜怎么不在其中?”姬缠夸道:“我心中也有这个疑惑。”
庄赞把刚才报讯的探子叫来,问道:“你不是说云疗怜在里面么?你到底看清了没有?”探子道:“教主,我确是见到了云疗怜,而且……而且……”庄赞见他吞吞吐吐,急道:“而且什么?”探子小声道:“而且他们刚才都没有穿铠甲。”庄赞一惊,大声重复道:“他们刚才没有穿铠甲?!”
庄赞的这句话在烟雨教众兄弟中传开,大家都是心头一惊,莫非杀错了人?
这时,一名烟雨教弟子跑到庄赞面前,说道:“教主,我想起来了,这些人是楚国的士兵,我以前见过楚国的士兵,他们都是这个装束。”庄赞还没开口,站在庄赞身边的姬缠夸先叫了出来:“楚国!天哪!闯大祸啦!”
姬缠夸的强烈反应把庄赞吓了一跳,庄赞道:“楚国怎么啦?怎么闯大祸了?”姬缠夸一脸惧色,说道:“教主,楚国我们可惹不起啊,楚国兵多将广,连齐侯也不敢小觑,我们……我们……”庄赞笑道:“怕什么?我们烟雨教也是兵多将广啊。”
误杀百余名楚国士兵的事不一会儿在烟雨教中已是人尽皆知,教中兄弟均知此事后患无穷,不免心中惶惶。
丁循向庄赞献策道:“教主,不如将这些楚国士兵都埋了,这样,除了我们弟兄,便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庄赞道:“楚国真有这么厉害?”丁循道:“我们这些江湖帮派,怎么是这些大诸侯国的对手?”庄赞道:“好,埋吧。”
于是众兄弟便动手埋楚国士兵的尸体。
庄赞暗暗叹气,心中烦闷无比,本以为杀了很多敌人,没想到却是杀错了人,想想这些楚国士兵真是可怜,真是对不住他们,云疗怜那个混蛋跑哪儿去了?
晁无拘走到庄赞身前,道:“教主,我有一计可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