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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集,流光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到来,在一个破旧的楼房内,有位女子拿下前厅正墙上的相框轻轻擦拭着,窗外是纷纷坠落的鹅毛雪花,灯雪交映,一起颤动在冷寂的空房内。

时光走过了逝去的流年,却留住你手心余下的那一寸萤光,轻轻拿下挂于相框旁的一件陈旧外套,女子葱白的手指,眷恋地划过某个男子身上留下的一寸一滴,还有那手心传来的熟悉温度。清冷的灯光微微颤耀着无声的细碎,在梦境的齿轮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而温柔的身影。

就在那女子回思沉首之时,一阵夹着风雪细雨的敲门声传入她耳中。

“林瑞……”一回首,那女子便携着悄悄划下的水滴,掠过大厅打开房门。

“小卿,姐姐来给你拜年了。”一个穿着宽厚大衣的俏美身影站在了门外,脸上洋溢着新春时节的欢快笑容。秦小卿如往年一般深深环抱住她进房。

“小卿,吃饭了吗,姐姐和你一起做吧,我带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哦。”

“谢谢姐姐,我们现在就去做吧。”

林笑很熟络地走进秦小卿家的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沉寂的气氛随着年夜饭的旺旺蒸煮声,逐渐消散去。

过了许久,一道一道香喷喷的年夜饭摆上了桌面,两人谈论着各种生活趣事,温馨地用完了这顿晚饭。入夜时分,两人进入到闺房内静静倾诉五年来的美好片段,不知不觉间,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再次响动在闺房内,两人同时心中一颤,似心有灵犀般跑出房间去开门。

“小卿,姐姐带姐夫来陪你过年了。”杨燕燕一幅风尘仆仆的神色挽起余锦华迈进门,空寂的大厅又开始有了活跃的气息,秦小卿欢喜之下,急忙拉着他们坐下,然后去蒸热剩余的饭菜给他们填饥。余锦华的音容笑貌暗合着两位美丽女孩的心中某个人,此乐融融一片的笑谈起来,只是每个人都有意避开着林瑞的话题。

这时余锦华和杨燕燕都已经毕业并成婚,杨燕燕和她的父母一样留校任职,依然和秦小卿两人共住南院公寓,余锦华则帮助家族事业忙碌于公司琐事之中,时常抽不出时间来陪杨燕燕尽夫职,有秦小卿这位可人儿安暖相陪于自己的爱妻也是甚感欣慰,他心中早就将她视为亲妹妹看待了。

对于他们两人的到来,秦小卿自是十分欢喜,但还是忍不住责备道:“姐姐,姐夫,没有必要这么大老远跑过来看我吧,寒假一下子就过去了不是吗?”

杨燕燕和余锦华初入房门时,看到她住着这么落魄的房子都只感心头一酸,现在被她的话挑起了怜惜之情,杨燕燕再也控制不住激动起伏的情绪,抱住这位惺惺相陪两年多的少女抽泣起来:“小卿,以后别回这里好吗?跟姐姐和姐夫一起住,我们的房子可大着呢,你也去过的。”

余锦华忙附和:“是啊,小卿,跟姐姐和姐夫一起吧,我们早就为你准备好房间了。”

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能拥有这么几位红颜姐妹的肺腑相待,秦小卿不禁热泪盈眶而出,扑进杨燕燕怀里泣声道:“谢谢姐姐,这里也是我家,我要在这里住下去陪我爸爸妈妈。”

“是不是林瑞!”

余锦华心中一紧,立即拉开杨燕燕使个眼神别谈这个人,一旁的林笑也开始显出伤怀之色,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寂。被余锦华劝阻,杨燕燕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刚才的冲动,自责道:“笑笑,小卿,姐姐一时没有控制住心情说出话来,你们就原谅我吧。”

林笑揉了揉眼睛,微泣道:“燕姐,没事,我和小卿早就忘了他了,这种人不值得我们记挂他。”

杨燕燕望了望她和秦小卿,心头又是酸楚,叹声道:“你们两个丫头怎么这么傻,他一声不吭就抛下你们两个跑了……”

这时余锦华发现两个女孩脸上都已经浸满了泪水,于是又扯了下她的衣袖阻止她说下去。

秦小卿明白杨燕燕的心意,轻泣了声,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扯开话题:“姐姐,我们去收拾下房间给你和姐夫睡吧,等下我带你们出去逛逛哦,一起去看烟花好不好?”

“嗯,锦华还不快跟着小卿去帮忙?”老婆大人立刻下旨。

“遵旨……!”

“呵呵……”两道泪光在微笑中划下脸颊。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般流逝着,带走了无数青葱的面孔和年少轻狂的人和事。这一年的仲夏悄悄来临着,五月末的天空,太阳炽热地释放着光华,这一季也是无数学子毕业之季,此时庄严的校园大礼堂内,一位穿着学士服的美丽的女子作为毕业生代表之一,刚发表完声情正茂的演讲,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响应着。

随着校长最后一声祝福的声音响彻于大礼堂之中,无数学子站起身来,对着台上的泰山北斗们深深鞠躬示敬,毕业典礼也意味着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但没有人离去,坐在学生前列的美丽女子被周围众人热泪相拥着,她拒绝了校方的挽留,固执地要回到家乡从事一份耕耘。

隆重的毕业晚会再一次如期举行,秦小卿决定回自己班上和众位同学度过最后一晚,此时的她依然身着一身文雅秀丽的连衣裙,这些衣裙她已经穿了四年,当她出现在晚会大厅的时候,一位美丽的女子扑了过来。

“小卿,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很久了。”

秦小卿轻轻拍了下张莹莹的肩膀,微笑道:“莹莹,现在毕业了终于要变成大人了哦,不能再调皮知不知道?”

“好啦!”

王巧珍跟着拿起酒杯走了过来,拉过张莹莹责备道:“莹莹,别总是缠着小卿,小卿,宿舍姐妹们敬你一杯。”

秦小卿轻笑一声,随着这位姐妹来到坐席上,和黄立蓉等人一一敬酒。

过了一会,以张志远为首的班干也纷纷迎上来,有些喝高地表情喊道:“小卿,我敬你一杯!”秦小卿优雅从容地一饮到底。脸色晕红的梁永才和吴尹钦见她杯子见底,赶忙挤进来喊话:“小卿,我们干一杯,祝你前程美满,美丽长存。”

“哎呀,老梁,老吴,急什么急呢,一个个来!”黄立蓉等人有些不满站起身推开他们。

“轮到我了吧……”方图生等人也一一敬酒,但这次有意让她拿起果汁代酒。

全部酒罢,每个人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交流,秦小卿和多日未见的宿舍三姐妹拉了一顿家常,便开始主动安排节目。

其中王巧珍已经于年初参与实习工作,而黄立蓉更早时候已经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只有张莹莹依然留在学校内陪着秦小卿。

“莹莹,以后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要多点陪子风知道吗?”秦小卿还是一如既往地抚了抚张莹莹的小脑袋,郑重其事道。

“好了,小卿,记得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知道吗?”或许这才是张莹莹应该有的态度,只是多年以来一直隐藏着早就成熟的心智陪在秦小卿身边撒闹。

“嗯,这才乖嘛。”

“小卿,你也要乖啦,以后记得要多点来看莹莹哦。”继续撒娇起来。

“哈哈……”桌上一群人又一阵哄堂大笑。

晚会随着钟点音响起,大厅内的抽泣声隐隐传出,或许这已经是最后一次聚会了,以后每个人都会流落四方,难以再一次相聚。秦小卿毫不介意地和班上每一个同学相拥道别。

“秦校花,兄弟们就此别过了,一定要记得我们哦。”

“当然,不论走到哪我们都是好朋友。”

蓦然回首,又是那一个临出门的身影直扑入怀:“小卿,我不在你身边,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的话要来看我。”

秦小卿深深拥抱住这位被视为知交的姐妹,泪水滴落于脸颊,泣声道:“莹莹,我会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爱护自己,不论走到哪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嗯,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在另一个场地也酒席完毕,一位成熟稳重的美丽女子做着和秦小卿同样的动作告别众人,就在她拿起电话要打给秦小卿的时候,一位早已守候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面前。

“笑笑,这么晚了,我过来接你回家吧。”

林笑缓缓放下手机,笑道:“老罗,这么晚还在这里,明天不用工作了。”

“也不算晚,你一个女孩子家回租房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林笑没有顺从他去,而是两眼凝重地望着他,四年点滴关怀之情终于让她的脸色化开了一抹温柔,泣声而出:“老罗,谢谢你,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想我会真的爱上你,希望你能明白。”主动张开手给罗宇锋一个拥抱,续道:“老罗,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爱,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的。”

罗宇锋明白什么意思,心头只感酸酸的,伸手用力环抱住林笑,轻轻点头:“不要介怀,我没有后悔喜欢过你,今晚就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吧。”

“嗯,走吧。”

“笑笑,可能我比较笨,为什么都三年多了你还无法忘记林瑞?”

“老罗,你对我之情,也是我对他之情,而那个人还是我用心真爱过的,或许以后我还会爱上第二个,但不会是现在。”

“那我明白了……”

这一晚林笑还是决定没有回租房内,而是静悄悄一个人守候在南院公寓等秦小卿的归来,等秦小卿身影出现时,她快速地跑过去拥抱她:“小卿,毕业快乐。”

“姐姐,你也是。”秦小卿和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相见,就一起坐在夜色下的石凳上倾谈最近的生活琐事。

“姐姐,毕业后你打算做什么呢?”秦小卿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林笑轻笑了声,神色温柔地望着她说道:“姐姐要陪着你,我们一起回家吧。”

六月中旬这一日雨后,初回到家乡办理好工作程序的秦小卿,从新家中走了出来,打了辆车朝着父母安葬的公墓园地驶去。每年暑假她都会到父母的墓前拜祭一次,她准备了几样简单的祭品,在墓前的焚香位置前安放好,然后在周围仔细地清理了一下杂草。

中午的墓园人烟稀少,只有苍凉的树木站在周围发出虫鸣声,为清寂的墓园染上了一股凉悲之意。秦小卿打理完了一切,有些伤感地从披肩小包里拿出一个四框黑色本子,然后对着两张泛白的相片耸动起来:“爸,妈,我大学毕业了,你们看。”

空山寂寂,自是没有人回答,秦小卿收回毕业证框子,伸起衣袖擦了擦那相片里的女子头像,又道:“妈,等到他回来后,我就去寻找外公外婆,还有妈妈,找到他们后我会代替你向他们道歉,也会尽一份属于自己的孝心,你就安心吧。”

随之,她将目光转到了那男子的头像上,额头贴了上去,嘴角还勾出俏皮的笑意:“爸,我去了趟你以前呆过的家哦,那里好多好多顽皮的小孩子,那个老院长说,你是他们院里少有走出去的几个大学生,说到你的时候她一脸的自豪呢。”

“爸爸,那混蛋肯定没有你那么厉害了,你看妈妈多漂亮,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追到妈妈的,你是不是那时候也和那混蛋那么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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