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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绝处逢生

林朝英急道:“大哥,是我胡老三伯伯!”说完,更不打话,身子拔地而起,越过人群,长剑遥遥地刺向大鹿岛岛主瞿放。口中呼道:“胡老三伯伯,白前辈,我们来了!”伊藤紧随其后。

白剑山适才奇袭得手,一来是有胡老三作为牵制,二来是攻其不备。如今他孤身对抗瞿吕二人,情况又要大不相同。吕施的金背砍刀乃重兵器,比白剑山的镔铁丁字拐还要重二十来斤。白剑山内力深厚,吕施仗着兵器之便,也不致吃亏。但再多上一位飘忽不定,声东刺西的刺穴名家瞿放,白剑山就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白剑山渐处下风时,林朝英的长剑已经刺到。瞿放忙地用梅花双匕封住,瞿放的出手已经很快了,但林朝英比他更快。梅花双匕还未刺到,林朝英的剑尖已快抵到了瞿放的胸口。瞿放这一封,便似主动将胸口撞到林朝英的剑上去一般。好在他也并非庸手,身子向后一纵,免了长剑贯胸之祸。

林朝英连连抢攻十数招,瞿放便后退了十数步。

林朝英怒道:“你们倚多欺寡,好不知羞。现在姑娘消遣你也消遣够了!”林朝英话甫说完,焉地卷起九道剑光,分袭瞿放九处大穴。瞿放全力抵挡,右臂还是吃了一剑,梅花匕也被打掉一只。便在这时,南湖钓叟也点中吕施的期门穴。

伊藤相助胡老三,却有些应付不来,他一面得提防凌寒空的毒功,一面还要防着凌水烟的软鞭。凌寒空的功力要高出他许多,伊藤好几次差点被扫下楼。但他剑法精妙,在招数上远非凌寒空所能及,每每到了紧要关头,都能以妙招转危为安。

凌水烟看出父亲要胜过伊藤少说也在百招以外,而依瞿吕二位岛主目前的情况看,顶多还能再撑十招。倘若林朝英等人联手,以埙魔和西域毒王的武功,虽不至于落败,但要取胜也十分困难。这一点,凌寒空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阻拦凌水烟帮手,不然以他的身份,凌水烟如果帮手,他就只能袖手旁观,绝无与人联手之理。

林朝英骂道:“凌寒空,你好不要脸!”

凌水烟也怒道:“好,那我们亲近亲近!”说罢,一条鞭子已从楼上卷了下来。

不知怎的,林朝英心里隐约对凌水烟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与凌水烟斗嘴,斗嘴还不够,还想和她动手。她和凌水烟只见过一次面,话也说得不多,但这种感觉却很强烈,她们好像天生就是敌人。

林朝英本可以轻巧地避过软鞭,但她没有,她身子略侧,伸手将鞭梢抓住,凌水烟一愕,忙地用力夺回。

凌水烟跳下酒楼,手中牢牢抓住软鞭不放。

林朝英笑道:“好好的一条鞭子,你偏要和我争。我看它也长得很,不如分成两段,送我一条吧!”她说送我一条时,已挥剑将软鞭从中斩断。本来凌水烟那条金属和牛皮织成的软鞭,刀剑难断,现在被两股力量拉扯,林朝英要斩断它又要容易得多了。

凌水烟的脸上丝毫没有痛惜的神色,她反而笑道:“这种鞭子我家里多得是,妹妹要,别说一条,就是一百条也有,何苦偏偏看中我手里的这一条?”

林朝英笑道:“可是我已经看中它了!”她将鞭子高高的举起,这是她的战利品,本就值得炫耀。可就在她举起手来的那一刹那,她的手停住了。

凌水烟说道:“看中是一回事,能不能拥有又是另一回事。现在你知道,即便你暂时抢到了手,到最后终究还是要回到我手中来的。”

林朝英默认。生命中有很多东西都是只能得到不能拥有的。纵然拥有,也只是暂时的,短暂的。可以说人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内,都只是短暂的得到。生命消失,得到的也跟着失去。对于林朝英来说,凌水烟的鞭子,就是这样的。因为那是一条毒鞭!

林朝英的掌心慢慢变黑,渐渐地麻木。

凌水烟道:“得到一件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和你大哥速速离去,不要趁这趟浑水,我给你解药。”

林朝英道:“这点毒岂能伤到姑娘,别说这不是浑水,就算是,你们的浑水,姑娘今朝趁定了。闲话少说,看剑!”林朝英左手虽然中毒,但还只蔓延到肘弯处,使剑的那只手依旧十分的灵活。她一面潜运内力御毒,一面施展素心剑法,威力虽然大大打了折扣,这一剑仍是奥妙无比。凌水烟抵挡不住,被迫得连连后退。

伊藤听说林朝英中毒,忧心如焚,便欲撇下凌寒空,逼凌水烟交出解药。可凌寒空岂是易与之辈,伊藤便是凝神接战,也讨不到半分便宜,何况现在心下焦慌,剑招更是露出颇多破绽。凌寒空怎肯错失良机。只见他袍袖一翻,手中突然多出一管骨笛,径点伊藤胸口璇玑穴,他左手也没闲着,跟着一掌从笛底穿出。

伊藤心道:“你也瞧我手段!”“铮”地一声,一剑分开,左手里忽地多出一柄短剑,那剑格开凌寒空的骨笛,右剑直取其掌心劳宫穴。凌寒空吃了一记奇招,险些被刺穿手掌,再也不敢怀有小觑之心。伊藤一招得手,连连抢攻。这套双剑剑术,堪与林朝英的素心剑法匹敌,使将出来,果然威不可当。

伊藤得空觑见,南湖钓叟白剑山以一敌二,虽然难以取胜,但已立于不败之地。瞿放被林朝英刺伤左臂,尚有一只右手可用。他与白剑山拆得几招,吕施已经冲开被封的穴道。二人武功均是不弱,瞿放更是灵龟七十二岛岛主中武功最高的一位。他之所以会被林朝英刺伤手臂,一来林朝英素心剑法奥妙无双,剑长匕短,正是他梅花双匕的克星。同时也是林朝英出手突然,奇袭奏效。二来在打斗之时,瞿放不得不留出一部分精力去应付白剑山。否则林朝英虽能将他打败,那也是要到百招以外去了。林朝英刺伤了瞿放的手臂,吕施运功解穴又大大耗损了功力,白剑山才得以立于不败之地。但要他再分出手去对付别人,亦是不能。

胡老三和林朝英的情势却大是不妙。胡老三势如疯虎,每一招都拼尽了全力,一爪抓出,足以穿金裂石,埙魔若被他抓中,少不了有开膛破胸之祸。但这种打法极耗内力,他的天魔神爪又使得全无章法。埙魔轻功卓绝,焉能让他抓着!只是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当,胡老三不顾性命,埙魔也不得不忌他三分。埙魔心中早已盘算好了,要避其朝锐,击其暮归。待胡老三功力耗尽,油尽灯枯,再慢慢消遣他!

林朝英抢攻的招数,均被凌水烟一一避开。凌水烟气道:“你这样死缠烂打,连命也不要了?”

林朝英虽然中毒,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她被凌水烟这么一喝,不禁心下一怔:“我为什么要和她拼命?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联手欺负胡老三伯伯吗?”

林朝英心烦意乱,毒性业已蔓延开来,再斗得几招,已是香汗淋漓,汗湿脊背,出招渐渐缓慢,这时的素心剑法已伤不到凌水烟。凌水烟也没趁人之危,只是一味的躲闪。

林朝英怒道:“谁要你让,你还手!”接着,拼尽余力,闪电疾风般地刺出七剑。

凌水烟心道:“她下手毫不容情,我不能再让了!”她一条软鞭本来有二丈九尺长,被林朝英削去一丈,剩下的半截勉强称手。

剑光霍霍,鞭影幢幢。

凌水烟一招“毒龙出洞”直扫林朝英胸口璇玑穴,两肩琵琶骨。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鞭长剑短,林朝英若不变招,长剑还未刺到凌水烟身上,自己要先吃她一鞭。凌水烟一鞭虽不足以鞭碎人琵琶骨,但也不可小觑了。

林朝英眼看长鞭卷到,丝毫没有要躲避撤招的意思。

伊藤大惊,要去救援,偏生被西域毒王缠得脱不开身。急切间,只得使出二十二路弈剑术中的绝招“漫天花雨,混沌初开”。数十粒棋子在剑芒中铮铮打出。凌寒空的骨笛被伊藤的长剑圈住,虽然挥手拨开了一些棋子,但仍有数粒贴面擦过,划破了面皮。衣裳也被打出几十个透明窟窿。伊藤怒道:“叫你也尝尝毒药的厉害!”

凌寒空一愕,伊藤早已飞身下楼。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林朝英肩头着了一鞭,长剑脱手,人也晕倒了。就在倒下的刹那,伊藤刚好赶到,将她扶住。

凌寒空是使毒的行家,不久便发觉上当,棋子上并没有喂毒,不禁恼羞成怒。凌水烟递来的解药,被他一笛子打碎,喝道:“她要杀你,你还救她!”

便在这时,只听见“嗷”地一声怪叫,楼上“喀喇”作响,一张桌子从天而降,桌子上伏着一人。桌子落地,碎成三片。桌上那人却是胡老三。胡老三脸上犹如罩着一层严霜,“哇”地吐了口血,晕死过去。

白剑山怒道:“和你们拼了!”

一个人若是真的到了拼命的时候,那么这也是他一生最无敌的时候,至少在精神上是无敌的,这种无敌的精神可以威慑一切。瞿放仅剩的一只梅花匕被打落,吕施的金刀也被白剑山挑开。

白剑山脱身后抱起胡老三,伸手摸去,只觉他全身冰冷,身子柔若无骨,原来胡老三两肩的琵琶骨和左右二十四根肋骨皆已被掌力震碎。

白剑山抬起头,酒楼上又多出一人,那人身穿殷红锦袍,嘴角微微冷笑。白剑山不认识他,伊藤却认得,这人正是灵龟岛主龙木。胡老三正是被他和埙魔联手打伤。

白剑山沉声道:“好阴毒的掌力!”转即桀桀怪笑起来。

龙木道:“药兄,他在招呼同伙,你送他一程吧!”

龙木猜的不错,白剑山正是在用“千里传音”向胡归求援。

西域毒王欺近,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谁都以为这声惨叫必是南湖钓叟垂死时发出的,包括白剑山自己也这样认为。可结果却是白剑山毫发无损,凌寒空身子向后摔出,他摔倒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赶尽杀绝,罪孽不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若洪钟,裂人肝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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