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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十段绵掌

那日三胡遍寻胡归不见,很晚才回到山湖山庄。庞万春与阿旺在那里等候。

心知胡归断无幸理,庞万春决定带阿旺去睦州青溪。

三胡没说什么,神情恹恹进房去了。

到得第六日上,胡老一忽道:“明日是老大的头七!”

胡老三奇道:“头七便怎样?”

胡老一道:“头七要上坟祭拜,自古便有的,胡老三你怎么不知。”

胡老三问胡老二道:“你知不知道?”

胡老二本来不知,听他问起,便道:“自然是有的。”

胡老三气道:“你们说头七,我偏偏要头六头八去祭拜!”

果然,翌日一早,胡老一,胡老二约胡老三去云霞山庄祭拜胡归,胡老三不肯,说要明天再去。二胡径自去了。胡老三寂寞难耐,远远地跟着,不叫胡老一,胡老二发觉。

三胡来到云霞山庄废墟前。胡老一,胡老二摆出酒肉,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请胡归的阴灵喝酒吃肉,然后大把大把地撒纸钱。胡老三按耐不住,走了出来。

胡老一道:“胡老三,你不是不来吗?”

胡老三在酒肉前绕个圈子,说道:“谁说的,我只说不和你们一起来!”

胡老二笑道:“你现在不是和我们一起?”

胡老三摇了摇头,道:“现在的你们不是你们。我说不会和胡老一,胡老二的你们一起,却没说不和老大,胡老一,胡老二的你们一起。”

胡老二慌道:“胡老三你见鬼了,什么老大的你们?”说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胡老一靠去。

胡老三指着杯中的酒水道:“你们看,是不是少了许多?”其实胡老三自己也不知道这酒到底是不是少了。胡老一,胡老二给他说得阴风阵阵,身子不由得一阵哆嗦。胡老三笑着跑开了。

二胡才知道是上了胡老三的当,胡老一念道:“老大,你今晚去找胡老三作伴!”

便在这时,只听胡老三在远处叫道:“是老大!”

二胡刚刚上过他的当,只道他又在骗人,也不理会。

胡老三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扯住胡老一的衣角,道:“你跟我过去,老大真的在那边!”胡老一兀自不信,被他牵了过去。

胡老三领二人来到一个坑前,胡老一走近一看,失声叫道:“果然是老大!”胡老二也把脑袋凑了过来。三人忙不迭地把胡归从坑里抱起,一摸胸口,尚有余温。三胡喜不自胜,忙给胡归度入内力。胡老三不住地夸耀自己立了大功。

不多久,胡归悠悠醒转,看到三胡恍如隔世,不禁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三胡齐地将胡归往地上一丢,胡归又晕了过去。

胡老三叫道:“乖乖不得了,老大问我们怎么来了,难不成咱们也下了地狱?”

胡老一道:“胡老三,平素就数你最为刻薄,待会儿阎王爷定会把你割舌头下油锅的。”

胡老三骂道:“要不是你胡老一非要来祭拜,我胡老三怎会死?你还我命来。”说着向胡老一抓了过去。

胡老一也不躲闪,笑道:“胡老三,人死了只剩魂魄,没有肉体你是抓我不到的。”话甫说完,已被胡老三牢牢地抓住。胡老三待要扭打。胡老一叫道:“没死!不要打!你抓得到我,那便是没死。”

胡老三也看到来地上的影子,喜道:“有影子,没死!”

三胡顿时雀跃起来,庆祝死后重生。

胡老三忽道:“我们既然没死,那老大适才怎地要问我们怎么来了?”

胡老一想了想,道:“那便是老大也还活着!”说着,将胡归抱了起来,说道:“身子还是热的,你们说死了没有?”胡老二,胡老三摇了摇头。三胡欢天喜地地把胡归抬回山湖山庄,延请名医救治。

其实胡归只是饥渴过度,身子虚脱无力而已,慢慢进食自会康复,又怎用得着延医救治。一些庸医居然开出什么雪莲灵芝等起死还生的大补药来。有些医生虽然知道病症,但欺中州三胡傻头傻脑,决意要狠狠地敲他们一笔,开出的也都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只是特地嘱咐三胡放的量要少之又少,以防受补不过。但三胡一心只盼胡归立时便好,哪管什么适量不适量,将两斤来重的许多补药熬成了浓浓的一碗药汤,胡老一喂胡归喝下。

胡归胃里空空如也,实已虚弱之极。被庸医一治,又给三个糊涂鬼一闹,登时虚不受补,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体温上升,面色大变,口唇指甲都变得苍白。胡老一把了把脉,胡归脉象沉细无力,唬得三胡将那些庸医痛打了一顿。庸医将罪责推到三胡身上,说他们用药过量,三胡心想也不错,才住手不打。

便在这时,只听门外有人道:“你们三条蠢货再让这些个无能昏医下药,这小子就真的要归西了。”说话间,门外走进来一个极丑的老太婆。

三胡吓了一大跳,急忙后退,庸医们见三胡被这老婆子骇成这样,也忙地后退。

胡老三道:“别进来,快走快走!”

那老太婆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禁笑道:“你们是嫌老婆子丑,还是怕我的蛇儿,蝎儿呢?”原来这老太婆正是当日树林里的那位毒妇人。毒妇人又道:“放心,我是来救这小子的。”

三胡兀自不信,毒妇人喝道:“你们三条蠢货,快让开!晚了就来不及了。”

胡老一挡在胡归前面道:“你要害老大,胡老一第一个不答应。”胡老二,胡老三双手叉腰,站在他旁边。

毒妇人又骂了一声蠢货,径往前走。三胡正要阻拦,毒妇人从怀中掏出三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来,唬得三胡躲避不及。毒妇人身子一晃,在胡归身旁坐下。三胡不敢靠近。

毒妇人喝道:“快取一碗清水来!”

三胡兀自不动,胡老三道:“你要害人,三胡义薄云天,怎能当你的帮凶!”

毒妇人把白蛇往胡归的脖颈处一放,喝道:“再胡言乱语,我这便杀了他。”

三胡见白蛇“嗤嗤”地在胡归脖子上吐着红信,不敢违抗。胡老一取来一碗清水。毒妇人喝道:“出去!”三胡这次不再听话,动也不动。

毒妇人心道:“这小子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有你们这三条蠢货对他这般忠心耿耿。”眼看再不施救,胡归性命难保,便将三条小白蛇举过头顶,伸出右手食指,指甲在它们肚皮上一划,取出三粒蛇胆来。毒妇人将蛇胆就水喂胡归服下。

毒妇人舒了口气,说道:“他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总算运气不坏。”

三胡见胡归服下蛇胆后,脸色果然好转,对毒妇人仍是半信半疑。

毒妇人起身敛衽道:“上次的误会,老身在这里给三位赔礼了!”

三胡又是一惊。胡老三道:“什么误会?”

毒妇人道:“四位既是白莲教的朋友,那便是自己人。”

胡老一惊道:“你是白莲教的?”

毒妇人点头道:“白莲教毒妇人何凝香便是老身。”

三胡既是惊讶又是敬畏,所惊讶的是眼前这老太婆竟是江湖传言的大美人何凝香,实在难以令人相信。所敬畏的是毒妇人身为一介女流,下毒的功夫天下无匹。

只听毒妇人何凝香道:“日前遇见石师哥,才知道个中的详情。这小子倘若早些承认是石师哥天外飞星的传人,老身上次也就不会下毒手了。好在老身听到一个人的消息,前来寻人,见云霞山庄已化为灰烬,特来贵庄打听,这才救了这小子一命。”

三胡这才释然。

何凝香问道:“薛万山呢?”

胡老一摇了摇头,说道:“上次被我们打跑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胡老三问道:“适才你说寻人是不是寻他?你们都是使毒的行家,遮莫他是你的相好?”胡老三委实有口无心,只是随便一问。

不料毒妇人听了大怒,踢翻了床前的桌子,骂道:“三条贱货,你们再乱嚼舌根,老身叫你们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她一直骂的是三条“蠢货”,这次不知为何,竟骂成了“贱货”。

胡老三奇道:“什么叫一辈子都说不得话?”

毒妇人怒火大炽,袖子一挥,胡老三顿时掐住了喉咙,只觉痒不可耐,“嗬嗬”的说不出话来。另外二胡开口要骂,也被何凝香依法施为。

何凝香早已飘到门外,远远地道:“这便是一辈子都说不得话。待那小子醒后,转告与他,要他去睦州青溪。”然后身子一跃,飘到墙外去了。

三胡大声咒骂,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呀呀”地胡乱咆哮。

几个庸医不知好歹,上前讨要药钱,被三胡一顿好打,灰溜溜地去了。这也活该他们倒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三胡倒霉之际来触霉头。

胡归听见三胡喊叫,惊醒过来,只觉喉间血腥难闻。

胡归见三胡的脖颈肿胀得几乎有脑袋大小,惊道:“你们怎么了?”

三胡“呀呀”嚷骂。

胡归欲要再问,突然觉得体内阴阳之气冲撞不已,身子忽冷忽热,忙地运气调理。

三胡倒也知趣,推推搡搡出门去了,屋子里登时清净下来。胡归依照真经行气之法,调和阴阳,然后依序散诸八脉。运行一个周天后,阴阳二气不再相冲,登感内力大增,舒畅无比。

胡归找到三胡,只见三人仍在吵嚷不休,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须得设法救治。胡归问道:“胡老一,我问你,是谁向你们下的手?”

胡老一比划了一阵,胡归道:“是薛万山?”

三胡摇了摇头,胡归又猜了云震,天竺僧等一干人,三胡仍是摇头。

胡老三脑子突然灵光,拾起一根木头,向空中抛去,然后双脚在上面一搭,又落在地上。

胡归登时想起当初在树林里,自己曾以这个法子救三胡脱身,忙道:“是树林里的那个老太婆。”三胡使劲点头。胡归又道:“她往哪里去了,我这便去向她讨要解药。”

三胡想说何凝香找老毒物薛万山去了,一时表达不出,又着急起来。

急了一会儿,胡老三忽地往外跑,不多久揪来一个药铺老板,胡老三指着他胡乱比划。

胡归心想这人想必知道毒妇人的下落,便问道:“老先生,可曾见到一个极丑的老婆子?”

这人正是刚才讨账的庸医,给三胡打了一顿,不敢吱声。胡归向胡老三道:“你先放开他!”

胡老三放开庸医,庸医才道:“正是一个极丑的老太婆救了相公。”

胡归问道:“她现在何处?”

庸医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说,不过她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叫相公醒了后去睦州青溪。”胡归让庸医去了。庸医临走时还被胡老三狠狠地在屁股上踢了一脚。

胡归道:“我们明日便去睦州。”三胡点了点头。

胡归向四周一望,甚觉亲切,忽地穿过厅堂,向后面的卧室走去。轻车熟路,显然对路径极是熟悉。三胡跟在后面。胡归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屋内已是蛛网纵横。想是三胡疏于打扫,以致伊戚在室,蠕峭在户。

胡归眼里一热,“吧嗒”流下泪来。原来这正是胡归的旧居。当年乃父胡唐老被杀后,他被徐文通带着辗转流落到嘉兴。到如今,已将近十年。当时的黄髫稚子,现今已长大成人,一切事物也还依旧,只是疼爱自己的亲人早已相继离去,阴阳永隔了。真真的物是人非,一时感慨,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胡归看三胡惊讶不已,忙地抹了眼泪,说道:“我出去一趟。”径自去了。

三胡见他神情有异,很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只见胡归穿过街道,向东来到云霞山庄。

胡归在云霞山庄的废墟上站立良久,突然跪了下来。三胡内力深厚,听到胡归念道:“草木烧焦了,来年还会再长,明年这里又会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凌前辈,云姑娘,待胡归大事一了,再来看望你们。”说完,磕了六个头。

胡归起身,头也不转,说道:“你们三个出来吧。”原来他自得到天池怪侠的内力后,又服食了许多灵蛇宝药,内力之深,可说当世无匹。三胡虽然蹑手蹑脚跟在后面,但早已被胡归察觉。

三胡从一垛断垣后转出,胡老三“呀呀”地比划了一阵,胡归猜他定是在问自己方才为何下跪,便道:“这里面葬着云二小姐和一位绝世高人,是他们救了我。”

胡老三又比划,胡归说道:“这位高人是天池怪侠。”

胡归一言甫毕,三胡同时跪下,神情肃穆,“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蹭了一脸的灰,三人也浑不在意。

胡归心想:“连中州三胡这样的惫懒人物,对凌前辈都是这等的尊敬,足见当年天池怪侠在武林中人心里的地位了。”想到这里,又不禁愤然:“云震丧尽天良,多行不义,终有一日要叫他现世报应,血债血偿。”但一想起云遥对自己的情义,又不禁踌躇,心想:“我若杀了她的父亲,岂不是忘恩负义?”三胡见胡归眉头紧锁,只道他伤心难过,意欲安慰两句,却苦于开不了口。

四人沉默了一阵,才转身离开。

第二日,胡归牵过铁象,与三胡离开开封向东南而去。途中好几次问及柳飞萱的下落,但三人无法言语,表达不清,胡归只得作罢。

这日胡归一行四人来到徐州淮北,找一家客店歇息了。

胡归想起当初就是在这里被卜金嘴逼得走投无路,然后蒙李用舍命相救,李用临终前将阿旺托付与自己,而今阿旺又在何处?

胡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忽地听到外面有人低声道:“你不要性命了,他底下人这么多,就凭我们三个…”

一少女喝道:“我报我的仇,与你没有干系,你贪生怕死,留下来便是,何苦缠着我!”

胡归心里猛地一震,说话的正是柳飞萱。

胡归立时便要出去相见,只听先前说话的男子叹道:“我侮辱了你的清白,早该以死谢罪。蒙你深明大义,替我求情,得以苟活至今。姑娘既要报仇,徐雁麟安敢贪生怕死,就算为你送了性命也是应该的。”

胡归听到徐雁麟说什么“侮辱清白”,“早该以死谢罪”云云,登时心中泛起一阵苦楚。本已跨出数步,又止步不前。

只听柳飞萱说道:“这事不能全然怪你,再也休提!你若有心,便帮我杀了完颜亮,云震那两个狗贼,替我和胡大哥报仇!”

胡归心道:“萱儿怎地说要为我报仇,是了,云霞山庄被烧得片瓦不存,他们都以为我已经葬身火海。”想到这里,便要出去相见。

就在这时,又有一男子声音道:“柳姑娘,你要孤身前去报仇,也太瞧不起王某了,胡归是我兄弟,他的大仇也有我一份!”胡归心道:“这不是大哥吗,他怎么也到了这里?”这人正是王中孚。

王中孚又道:“只是动手之前得先算计算计,这般鲁莽,仇没报得,自己性命就先搭进去了,那时还有谁来为二弟报仇。”

柳飞萱听他如此一说,说道:“一切听凭王大哥吩咐!”

王中孚道:“今晚我们不忙动手,先去打探清楚虚实再说。”

胡归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去越远,很快就没声响了。

胡归来不及叫醒三胡,打开天窗跳了下去,尾随在王中孚他们后面,远远的跟着。他身怀天外飞星,内力又远在三人之上,三人只顾赶路,也没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人。

胡归心下算计:“他们既然是去探听虚实,暂时不至于以性命相拼,我便先不现身,只暗中保护,云震等人都不知我还尚在人世,定可杀他可措手不及,这样报仇当要容易得多。”

只见三人穿过两数条街道,上了城墙,徐雁麟将一根绳子结在女墙上,当先跃下,柳飞萱和王中孚紧随其后。

胡归一惊:“出了城去就是兵营,难道完颜亮等人藏在宋营中?”他曾在吴参将手下当过几天小兵,对路径再熟悉不过。估模三人去得远了,才扯着徐雁麟留下的绳子出城,继续跟踪。外面便是大军营帐,守城士兵因此偷懒,疏于把守,以致胡归四人毫不费力地便出了城。

不多久,前方灯火耀目,果然是卜金嘴的大营。王中孚三人在草丛中伏定,胡归藏在一株树后。

待一队巡夜的官兵过后,王中孚和徐雁麟忽地跃起,出手点住了两个守卫的士兵,除下他们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把士兵拖入草丛里。

胡归看三人已经进去,忙地闪入卜金嘴的营帐后面伏了。王中孚三人不识路径,而营帐又极多,一时间不知卜金嘴的住处,还在偷偷摸摸,没头没脑地寻找。

胡归凝神屏气,只听帐内有人说道:“公子此次南来,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必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胡归一听这声音,正是军师卜金嘴。胡归心道:“你勾结金人,你我之间纵是没有仇怨,今日也容不得你。”只听另一人道:“公子嫌外面不清净,才在你这帐中下榻,卜军师,你听懂了没有。”胡归听出来,这人正是雪山老怪薛万山。

卜金嘴拍胸脯保证道:“各位放心,在我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到各位的清净。”他话刚说完,有一人冷笑道:“是么,现下来了三人,卜军师,你看着办吧!”卜金嘴尚未反应过来。

胡归心下暗叫不好:“大哥他们已被云震云老儿发现了。”正要寻计解救,只听屋内“郎当”两声响,似有兵刃掉在地上。

胡归掀起帐脚,偷偷向帐内看去。王中孚三人已被云震,原相点住穴道掷在地上。卜金嘴吓得面无人色,走到三人面前,狠狠地踢了徐雁麟一脚,喝道:“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入营行刺,快说,受谁的指使?”他料想敢来行刺大金国完颜亮的人,幕后必然有人指使。

完颜亮向卜金嘴挥了挥手,叫他走开。

完颜亮道:“你们既已脱身,怎地又送上门来?”

云震在一旁阴恻恻地笑道:“公子,他们这是谢你来了!”

完颜亮“哦”地一声,故作不知。

云震道:“公子爷成全了他二人的好事,这是谢媒来了。”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柳飞萱想起自己清白之身已被徐雁麟侮辱,忍不住流下泪来。

徐雁麟骂道:“完颜亮,你这卑鄙无耻的狗东西,有种放开我们,再来比过!”

完颜亮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道:“徐少侠,你是真恼了呢,还是假恼,我白白地送了这样一号标致的人物给你,你不谢我也就罢了,怎地还来骂我!”

徐雁麟骂道:“徐某堂堂男子,若不是被你下药陷害,怎会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

胡归听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心痛。只听徐雁麟又骂道:“完颜亮,你害我被逐出圣教,遭尽天下英雄的白眼,我誓要将你这番狗剥皮抽筋…”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徐雁麟已被云震扇了个耳括子。

完颜亮看着一旁的王中孚,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王中孚应道:“是”。便不再说话。

完颜亮初次见他,又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柳飞萱骂道:“你们害死胡大哥,今日我们前来,早没做活着出去之想。”

云震心知胡归十有八九必死,但也只是猜测,这时听柳飞萱说出来,不禁哈哈大笑,说道:“那小子当真死了?好得很啊!”

只有五个天竺僧不仅面无喜色,反而怒气渐增。原业道:“云庄主,胡归那小子死了,对你又有何好处?”

云震想起他们要逼问胡归金佛下落,才知一时失言,忙道:“大师不必着急,金佛的下落天下未必就只有那小子一人知道。”他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登时面色大变,问道:“你们见到他的尸体了?”

柳飞萱哭道:“在你身上放一把火,我看你这老骨头还有没有得剩下。”王中孚想到胡归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两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云震又问道:“那凌老怪呢?”他囚禁天池怪侠凌霄,也是要逼问金佛的下落,方才才想起当日已将胡归和天池怪侠关在了一处。倘若胡归已死,那凌霄多半也无幸理。

柳飞萱等人不知凌老怪便是天池怪侠凌霄,更加不知道凌霄被云震囚在他自家卧室下的密室里。也不理会他胡说八道。

完颜亮道:“卜军师,这三人都是你大宋的子民,你看如何是好?”

卜金嘴道:“他们胆敢行刺公子,便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嗯,就把他们凌迟处死如何?”

完颜亮笑着点了点头。

凌迟乃厉害不过的毒刑,是要一刀一刀地脔割,将人活活剐死。

完颜亮让云震解了三人的穴道,说道:“你们要把我剥皮抽筋,我却要叫你们好好尝尝凌迟的滋味呢!”卜金嘴呼喝手下将三人押了下去。

胡归绕到帐前,呼呼三掌拍出,将押解的兵士打晕。胡归心知一旦给五个番僧围上,今日断难脱身,不待王中孚等人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

三人都以为胡归已经葬身火海,乍见之下,谁还能想得到一个“走”字,三人稍一迟疑,云震等人已发觉屋外动静,抢了出来,看见胡归,纷纷停住脚步。

军营内灯火煌明,照耀如同白昼,五个天竺僧看见胡归,大喜,原相按耐不住喜悦之情,说道:“没死,很好,很好!”

胡归见势不妙,低声说道:“去来福客栈,叫三胡来帮手!”

柳飞萱扑上来抱住胡归的脖子,抚摸他的脸道:“胡大哥,这次你别要我走!”

胡归看她脸色憔悴,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柔情顿生,抚摸着柳飞萱的秀发,说道:“不会了。”

云震,五个天竺僧,老毒物薛万山将四人团团围住。胡归心道:“云老儿那几个徒弟怎地不见。”唯恐营中另有埋伏,胡归把柳飞萱交给王中孚,说道:“大哥,徐兄,你们护着萱儿出去,叫三胡来帮手!”

胡归一言甫毕,只听营外有人“呀呀”大叫,一株树上跃下三个矮人,在栅栏处一点,便稳稳落在天竺僧后面。原来胡归前脚刚刚踏出,三胡便已尾随而来。

胡归心想:“自己的江湖阅历毕竟不够,只顾追踪大哥他们,竟没有察觉身后还跟着三人。”

三胡被毒妇人下了毒,说不出话,看见胡归,“呀呀”地胡乱比划起来。

胡归猜想三人定然是想说自己不够意思,有架打也不叫上他们兄弟,或是在恶言辱骂完颜亮等人,只微微一笑。

天竺僧等人却不知情,只道三人在对暗语,另有计谋,他们与三胡数次交手,知道三人功夫了得。原相道:“云庄主,那几个就留给你了。”说着五僧结成五行四象阵,要圈住三胡。三胡深知其中厉害,哪能给他五人圈住,便绕着诸多营帐狂奔起来,五僧武功虽高,但对于这种打法,却也没有办法。

云震自负武功高强,没将胡归等人放在眼里,一心要在完颜亮面前生擒诸人,显露威风。他本来使一口金背大砍刀,这时弃刀不用,空手便向胡归拿来。

胡归上前一步,施展天外飞星绕到云震身后。云震一抓落空,胡归一掌向云震后颈拍来。云震“嘿嘿”冷笑,也不回顾,反手拍出,与胡归“彭”的对了一掌。云震向前跨出三步,才勉强拿桩站定。良久,“哇”地吐了一口血,右手已被胡归震脱臼。

云震见胡归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接了自己一掌居然浑然没事。众人均是挢舌不下。

云震道:“没想到凌老儿居然把一身功力传给了你。”他知道胡归吸了自己和原相和尚的内力,这一掌力道定然非同小可,是以出了全力。哪知与其对掌时,又有一股巨大的阴寒内力向自己涌来,是以措手不及,受了内伤。

胡归道:“今日正好为凌前辈报仇,云震,纳命来吧!”说着脚底生风,潜运内力,一掌一掌向云震拍出。他不会掌法,出手全无章法,云震一一避过。饶是如此,云震也给他的天外飞星困得极是狼狈,好几次差点中掌。胡归到今日方才领悟到,原来天外飞星还有这么一处妙用。

老毒物眼看云震就要落败,他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便由勃骨鲁保护完颜亮,自己从胡归身后抢了上来。

王中孚待要阻挡,胡归喝道:“来得正好!”他与云震斗了许久,渐渐摸出门道来了。心想只要将天外飞星运用得当,守势有余攻势不足之局面便可扭转,纵然不会武功又如何。登时信心大增,使足了内力,每拍出一掌,便尘土飞扬,沙尘滚滚。老毒物和云震脸色大变。胡归天外飞星快捷无比,在二人掌底穿梭自如。

胡归心知天竺僧不久便回,不敢久斗。觑了个准,身子一矮,打中了老毒物的左胁,薛万山被他一掌震出数丈,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胡归左脚一点,又将云震踢倒。

胡归喝道:“你三番两次害我,还连累了自己女儿,再算上凌前辈的账,我本该打你三掌。你既已经断了一条手臂,剩下的两掌就做一掌打了罢!”说着手起掌落,向云震头上拍去。

云震大叫道:“是你害死我女儿。”

胡归心中一痛,想起云遥,举起的手又放下,心下大为踌躇,自云霞山庄到这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此刻到底下不去手。

胡归一脚踢开云震,叹道:“也罢,看在云姑娘的面上,饶过你这次。”

胡归走到老毒物面前,喝道:“你却留不得!”正要下手,只听有人喝道:“胡兄弟,住手!”那人转眼便到了跟前。

胡归一看,此人正是当日在树林里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老太婆,他尚不知在山湖山庄正是这位毒妇人救了自己性命,当下冷冷说道:“你来得正好!”

毒妇人道:“胡兄弟,把他交给老身如何?”

胡归道:“你还敢来讨请,先算清楚你我的账再说!”说着上前一步。

毒妇人正要解释几句,五个天竺僧已追着三胡朝这边来了。毒妇人心想胡归当是在为自己毒哑三胡而恼怒,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药包,说道:“这是那三条蠢货的解药,用清水冲服即可!”

胡归见大敌追来,无暇多想,伸手接过药包,朝三胡一声吆喝,领着众人去了。

天竺僧见云震二人被打得如此狼狈,也不敢再追。

胡归和众人回到客店。

胡归取出毒妇人所给的解药,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倘若真是解药,三胡服了自然是好。万一老太婆又使计弄奸,岂不害了他三人性命。”

柳飞萱见他犹豫不决,说道:“胡大哥,老太婆骗你说是解药,定然是害人的毒药,留不得!”胡归听她如此说,将解药向窗外掷出。这下可急苦了三胡。

三胡听柳飞萱说何凝香给了解药,正欢喜得紧,哪知一下便被胡归扔出了窗外。三胡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出去,胡老一最先捡到解药。见桌上有现成的水,三人便将药包泡了,捏住鼻子服下。

三人跃出,拣药,冲水,服下一气呵成,动作实在太快,胡归来不及阻止,三人便已抹净了嘴巴。不多久,三胡脖子肿胀渐消,胡归这才放心。

胡归道:“卜金嘴的手下定会进城盘查的,此地不宜久留。”

王中孚道:“二弟,我先回一趟寓所,咱们在东门外碰头!”说着,出门去了。余人草草收拾东西,出了城。

胡归道:“在下要去睦州青溪,徐兄有何打算?”他适才听到徐雁麟已被逐出白莲教,因此问他。

徐雁麟望了柳飞萱一眼,苦笑道:“那就此别过。”说完向北而去。

柳飞萱眼眶一红,喊了声“胡大哥”。胡归将她揽入怀中,不料柳飞萱一把挣开,哭道:“胡大哥,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离家这么久,爹爹一定想我了,我要回家。今后,你好好保重!”说完,掩面离去。

胡归追上,柔声道:“萱儿,胡大哥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你了!”说着,又搂住了她。他见柳飞萱这副模样,想起当初在云霞山庄倘若说出金佛下落,她便不会被完颜亮逼迫沦落至此。归根结底,到底还是自己害了她,不禁又悔又恨。

柳飞萱止住哭声,突然冷冷地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知己朋友,胡大哥,还请自重。”

胡归一惊,双手自然松开。柳飞萱欲言又止,掩面去了。

胡归茫然良久,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这时王中孚已经赶到,上前将他扶起,安慰道:“二弟,柳姑娘有她的苦衷,你先由她去,等到想通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要不然,到时你再去找她。”

胡归点了点头,见胡老三牵着铁象,站起身来,走到铁象旁边,拍了拍马颈,说道:“追你主人去吧!”说着,在马臀上轻轻地拍了一掌。铁象极具灵性,一声悲鸣,朝柳飞萱的方向去了。

胡归一声长叹,放眼望了望,忽觉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王中孚道:“这是朝英妹子,他父亲林玉笙林老伯在山西道上被官兵杀害了,我救下了她,这便要送她回绍兴老家。”胡归心里一片空虚,没心思多问,点了点头,引着众人投东南而去。

过得几天,三胡毒性祛尽,但见胡归闷闷不乐,也没心思玩闹。这一日来到一个小镇上,胡归忽说腹中饥饿。王中孚等人大喜,这几日来胡归闷声闷气,连饭也很少吃,这时口说饥饿,心情自然是好转一些了。三胡一听胡归腹中饥饿,便在前面嚷嚷开道,进了一家饭店。

胡老一在柜台上“啪”地拍了一掌,大喊“快上酒菜”。胡老三补了一句,“胆敢怠慢半分,便拧下你的脑袋来。”掌柜的看三人凶神恶煞,忙不迭地要小二摆席迎客,不多久便备了一桌丰盛的酒食。虽是小镇,一应美酒佳肴倒也样样俱全。

朝英甚是乖巧,夹起一只鸡腿放到胡归碗中,说道:“大哥哥,你吃鸡腿。”

胡归摸了摸林朝英的小脑袋,笑道:“你也多吃点!”他举起酒杯,向王中孚道:“当日淮北一别,大哥说要回陕西老家,伯父伯母身子安好?”

王中孚摇了摇头,叹道:“我在外游历多年,家父家母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人之女不能床前尽孝,孝敬父母,实在枉为人子!”

胡归安慰道:“大哥日后博取功名,光宗耀祖,伯父伯母天上有知,也甚欣慰了。”

王中孚精神一振,说道:“贤弟说得是,当日清风阁,求索楼被毁,圣上雷霆震怒,秦桧怕殃及自身,便设法兜住,将全部罪过推到了白莲教头上,所以后来也没有多加追究,来年的科考依旧安排在临安府,我这次南行,正是为此。”

胡归心想:“当今之世奸臣当道,仁人志士有志难伸,求官致仕之路恐怕也多有不便,大哥此次科考,那秦桧多半会从中捣鬼。”他看王中孚意气风发,信心满满,不忍败他意兴,便忍住不说。只道:“那小弟在这里先祝大哥马到功成。”王中孚端杯饮了。

三胡平素说话虽多,但一到吃喝之际,便竭力忍住,生怕自己说话之时,桌上的美酒佳肴已落入别人的肚中,是以胡归二人南来北往地说了很多,他三人也不搭腔,好酒好菜全都揽入自己怀中。不多久,便将一桌酒菜一扫而光。

一路上,三胡才夹七夹八地将个中始末与胡归说了。听得阿旺由庞万春带着去了睦州青溪,胡归心下大为放心。又听自己性命是毒妇人何凝香所救,想起那晚在卜金嘴帐外险些便要恩将仇报,好生后悔。

三胡提及当日兵营内一战,胡老三道:“老大,你内力深厚,放眼当今天下,除了我三兄弟,只怕再无对手。只是你内劲虽强,手上的功夫却是稀松平常得紧,一旦遇上五个光头那样的高手,终究还是要吃亏的。”胡老三向来是人如其名,说话胡说八道,这几句话却说得颇有道理。

胡归点头道:“正是,那日我与云震,老毒物二人相斗之际,若没有天外飞星,只怕打不过他们。”

王中孚道:“愚兄少时曾蒙一位高人传授,学得一套掌法,这套掌法须得有高深的内力才能驾驭,我内劲不足,故而发挥不出个中威力。二弟若不嫌弃,我便将这套道家的“十段绵掌”传给你。”

胡归大喜,以后数天中,由王中孚一招一式悉心传授。

这十段绵掌共有十式,每一式又有六十四个小招,变化繁复,以胡归之聪明,一路上走走停停,居然也花了五天时间。当日在长江之畔,王中孚便是用这套掌法接了段一刀两招,叫段一刀大为吃惊,只是他内力太弱,无法发挥个中的威力。

这日在一家小店落脚,胡归在院子里将十式绵掌,从头至尾,绵绵不绝地使将出来。十段绵掌须得用阴柔内力驾驭,胡归既然得了天池怪侠的寒玉真气,自然得心应手,每一掌使出来,都是寒气逼人,阴风阵阵。王中孚等人连连喝彩,林朝英更是欢喜得跳了起来。

胡归打得兴起,朝马厩旁的一株碗口粗的大树一掌拍去,只道这一掌定然能将大树打飞,哪知手掌拍到树干,一片树叶也不曾落下。

胡归待要挥掌再试,那树的根底好似给人抽去了一般,居然一节一节地掉在地上,最后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树冠。

胡老三叫道:“我的乖乖,了不得,老大,我们兄弟和你玩玩。”

胡归不知这十段绵掌的厉害之处便是内力到处,先在中掌之人体内凝住不发,过不多久,中掌之人全身经脉才从脚到头被内力节节震断。这绵掌所以叫十段,一来是因为它有十式,二来也是说这套掌法极其霸道,能将人震成十截。

胡归见适才这一掌威力太大,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伤了他们兄弟,连连却手,说道:“你三兄弟武功盖世,我不是对手!”

三胡哪容他分说,一齐涌将上来。胡老一喝道:“老大,小心了,天魔爪!”

六人铁爪翻飞,将他困住。胡归不敢大意,当即凝神应对,施展天外飞星,在三人的天魔神爪下穿梭躲避。他刚刚学成十段绵掌,毫无临敌经验可言,给三胡逼得太急,使不出来。只急得胡老三哇哇大叫:“老大,你用绵掌。”

胡归给他们逼得躲避尚且不及,哪里还有空闲还手。

王中孚喊道:“三位老兄,你们先缓一缓,我二弟给你们逼得紧了。”

三胡经他提醒,放慢了攻势。胡归登时腾出手来,使出绵掌第一式“晓风残月”,三胡只觉阴气袭人,寒冷扑面而来,忙地又打快起来。

三胡的天魔神爪出手快捷无比,刚猛无俦,就凌厉而论,更在金刚掌,大手印之类的厉害掌法之上。

一个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三人如天雷闪电,电掣风驰。只看得王中孚眼花缭乱。

胡归使完“晓风残月”,接着便是“月夜回风”,“花间戏蝶”,“长袖善舞”等阴柔巧妙的招数,继而是“浑圆自转”,“大河滔滔”,“冷气袭人”,王中孚被阴气逼得退开数步。心下赞叹:“这套掌法自二弟手里使出来竟有如许威力!”

三胡须眉倒竖,一出手就被胡归内力牵引,有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三胡渐渐不敌。

时间一久,胡归却渐渐害怕起来,心想:“这掌法慢腾腾的,与自己人动手喂招尚还可以,一旦遇上敌人,如此慢慢打来,岂不吃亏?”他心下如此想,手上自然而然便快了起来,这时正巧使到“绵里藏针”,该招正是要以快打快,绵密当中,快手陡出,如针似箭向对手攻去,让人措手不及。好在三胡也非庸手,边打边退,勉强稳住。他们遇到如此高手,自是欢喜无限,一心一意要取胜,渐渐地便臻忘我境界,将天魔神爪发挥到了极致。

胡归使到后两招“绵绵密密”,“柔弱无骨”时,仍然以快打快,这就大违了十段绵掌的掌理,不但发挥不出绵掌的威力,反而让自己破绽百出。只听裂帛声响,胡归肩头被胡老二抓中,顿时鲜血淋漓,他就地滚开。

胡老二吓得面无人色,忙不迭地道歉。

朝英掏出一条手绢,替胡归裹了伤。

胡老一,胡老三大骂胡老二该死。

好在胡归内力深厚,胡老二这一抓被他内力震开,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王中孚道:“二弟,这绵掌最讲究“绵密”二字,以后对敌,万万不可心急。道家的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便是这个道理。”

胡归点头称是,心想自己若不心急,严密防守,纵然无法取胜,也不至于落败。忽地想起《无极真经》上也说过:“如以守合之静应万变,应不合之静,能无往不克矣。”也是此理。

胡归见王中孚身负上乘掌法,而内力修为不够,便将《无极真经》传与了他。后来王中孚苦练真经,内力大进,先天功名震江湖,遂道号重阳,在终南山开山立派,创建了全真教。这却是后话了。

三胡甚是过意不去,决意要将天魔神爪传给胡归作为赔偿。胡归见他们一片好心,不忍拂逆,便推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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