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给我快些走!”
午夜的长安城,平日里热闹的大街都归于原来的静寂,唯有皇城戍卫的脚步声,会在街头巷尾不停回响。
此刻,巡逻的禁卫军正押着数十个乞丐,缓缓地走在路上。而那些乞丐却没有半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仅赖着不肯走,面上还皆有不平之色,时不时回头瞪一眼身后的士兵,目中似有无限怒火将要喷出。押送他们的禁卫军见他们如此倔强,只得使劲推着他们往前走,却是不敢伤他们半分。
这些乞丐,正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弟子。
丐帮大仁分舵舵主洪云风久经历练,已渐渐看出些不对。他见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禁卫军如今虽然嘴上喝骂,但举止却颇有礼数,似乎不敢得罪众丐帮弟子,顿感奇怪。他接着看向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蒋一峰以及丐帮帮主乔十青,见他们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半点忧急,立时便陷入了沉思:
“若说帮主面临如此大难,尚且沉得住气,那还算合情合理。但蒋长老脾气素来火爆,如今被人无端冤枉,他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冷静?莫非……这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他正自思索间,忽见那走在最前面,骑在马上的鲁王萧炎突然回头,对乔十青抱了抱拳,说道:“乔帮主,这次要委屈你们蹲几天大牢了。”
此话一出,众丐帮弟子皆是一愣。
只见乔十青躬身还礼,微微一笑,道:“怎么能说是委屈呢?草民还得多谢王爷您的救命之恩。若是您来得再迟些,只怕我们这些臭乞丐就都得死在那些地府杀手的手上了。”
萧炎面有愧色,叹了口气,道:“本王来的太迟了,实在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弟兄。唉……”
乔十青忙道:“您已经尽力了,千万不要太过自责。那些死去的弟兄……唉……是乔某疏忽大意,害得他们枉死……乔某实在是……唉……这件事,要怪也该怪我啊……”
蒋一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帮主,此刻伤感,已是无用,我们应当再行计划,势必要将那图纸夺回。否则我大梁,怕是要被那些西羌狗贼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
萧炎听了这话,顿时面有忧色,连连点头称是。一旁的剑驰却笑道:“我看那些杀手的武功,也不过尔尔。王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就能把那图纸夺回来……唉哟!”话还未说完,脑袋便已被萧炎拿剑鞘敲了一下:“你可别太狂。”
剑驰抚着头,一脸的不服气:“我哪里狂了,我说的是实话……”萧炎冷笑一声,道:“那图纸由胡乃拉达贴身收藏,而彼岸花和判官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守护,寸步不离,试问你打得过他们俩吗?”
剑驰想了想,心觉他说的有理,只得懊恼地摇了摇头。萧炎见了,“恩”的一声,笑道:“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正要对乔十青说些正事,忽听身后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问道:“帮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向弟兄们明示。”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乃是洪云风。而他所问的,也正是其他弟子内心的疑问。众人接着便一齐看向乔十青,等他作出解释。
乔十青听罢微微一笑,接着示意众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丐帮众弟子说道:“其实这件事解释起来十分简单。就是乔某早已效忠于王爷,为王爷办事多年!”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对鲁王躬身行了一礼。鲁王在马上欠了欠身,以示还礼。乔十青这才接着说道:“而这次王爷驾临特使府,亦是乔某的安排,为的便是以防万一。若是三炷香的时间内,行动仍未成功,王爷便会带着皇城戍卫赶到,将我们救出。因此今日我们能活命,还得多谢王爷来的及时啊!”
萧炎听了这话,忙摆了摆手,谦道:“不敢,不敢。”
丐帮众弟子听说乔十青早已在为鲁王办事,都不禁一愣。洪云风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本帮素来不过问朝廷之事,帮主你为何…..”他不敢太过公开指摘帮主的作为,因此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乔十青却明白他的心意,对蒋一峰使了个眼色,蒋一峰随即走出,对众人说道:“关于此事,帮主已获得了我们丐帮四老以及传功,执法二位长老的首肯,瞒着大家是因为怕人多嘴杂,走漏风声,还请大家见谅!”说着便向众人团团作了一揖。
洪云风听罢,叹了口气,道:“既然各位长老都同意,我老洪也无话可说。”
乔十青见众人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便道:“我知道诸位弟兄肯定对乔某的决定十分不以为然,但是弟兄们,我丐帮以忠义二字为先,便应当为国效忠,助其走向繁荣。如今鲁王贤能之名,天下皆知,乔某只想尽自己一些绵薄之力,助王爷完成大业。试问比起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扶植一个明君上台,岂不是会帮助到更多的人么!”
他这话一出,众丐帮弟子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大梁朝政昏暗,皇帝昏庸无道,太子萧雅,亦是个贪图享乐之人。若是让他继承皇位,只怕大梁会变得愈发腐朽,苦的依旧是天下百姓。面对如此困境,乔十青想帮助贤明的鲁王上位,助他整肃朝纲,换得天下太平,这便是他胸中的大志。但这同样也意味着,作为江湖门派的丐帮,将会卷入一场又一场的政治斗争。倘若鲁王最后失败,丐帮自也不会幸免。众弟子想到这一层,便都沉默不语,面有难色。
鲁王轻咳了几声,道:“乔帮主过誉了,本王不仅无才无德,更没有要争皇位的心思。”这番话自然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只是乔十青当众将他这些企图说出,未免尴尬,他这才说了这番话,用以推脱。
乔十青看见众人的神情,便知道了他们的心思,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各位暂时还不能想通这一点,那不要紧。只是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弟兄替我保密,以免走漏风声,提前被人针对,好么?”
众弟子自然明白这一层,当即纷纷点头答应。乔十青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去,对众弟子作了一揖:“各位兄弟愿意理解乔某,乔某实在感激不尽,在此先行谢过各位!”众弟子见帮主行如此大礼,都直呼受不起。洪云风咳了一声,忙上前将他扶起:“帮主言重了。其实帮主统领我帮,作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这些臭叫花,又怎敢质疑?帮主只管放手去干,只要是利国利民之事,我老洪自当跟随!”说着便向乔十青躬身行了一礼。身在此处的丐帮弟子大多隶属于大仁分舵,此刻见舵主这么一说,心中的疑虑顿时便消了,当即纷纷向乔十青躬身行礼,齐声道:“愿誓死追随帮主!”
乔十青心中甚为感动,连声道:“谢谢,谢谢各位!”正要再说些感激的话,忽听萧炎道:“好了,此处并非适宜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入天牢,再行谈论,可好?”
剑驰不禁插嘴道:“难道天牢这鬼地方,就适合唠嗑了?”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