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理目光闪烁不定,双手一挥,甩开心桐,赌气地继续推着轮椅往前走。
“嗬!云理想到外面溜一圈,来!我帮你,像飞机一样的飞起来。”骋伟突然扶住轮椅靠背,“呼”地快速飞跑起来。吓得李阿姨和心桐异口同声大喊:“慢一点!”
他绕着别墅至少转上十圈,才在别墅后面的树林里停下来,气喘嘘嘘地问云理还要不要再来?
云理连连点头,说非常刺激,请骋伟继续转。心里却在叫劲,让你转,累死你!
“行!但你必须告诉我,刚才为什么悄悄离开?”骋伟说。
云理不语。
转了一圈又一圈,骋伟大汗淋漓。
在大家欢快的笑声中,云理回答了骋伟。
“我想起了我的过去,所以情绪不好。还有……”他不好意思地低不头,“还有……”
“还想着那女孩?”骋伟乘机问,在厨房里烧饭时,心桐告诉他有关云理的所有故事。
“不想,很后悔。”他说,“所以心情不好。还有……”
“能放下她,我替你高兴。她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愿意跟你携手到老的女孩。”骋伟亲昵地摸摸他的头颅,“傻弟弟,还有什么?”
傻弟弟?云理僵硬的心瞬间软化。
“还有就是,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还有……害怕你让心桐姐姐不理我。从你进屋开始,你一次也没有正眼看我,也不和我说话。”他吞吞吐吐,“尽看心桐姐姐。”
“哈……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你这个家伙,一点眼力都没有,我是那种人吗?”骋伟笑了。
这小家伙眼睛还真毒,说他尽看心桐,一点没错,小别初见,他眼里心里都是她,哪里有别人?
“我害怕别人瞧不起我。”云理支吾。
骋伟怔住,好一个玻璃心的男孩!他要怎样才能向他敞开心扉?
“心桐在你面前说我些什么?” 骋伟突然神秘地贴近他的耳旁,悄声问。
“说你功夫不错,像是专门培训的,说你厨艺也好,我想不通,男人为什么要学那个?”云理说着说着,情绪放开,他问骋伟,“你知道赌石吗?”
“知道。在翡翠原料交易中,翡翠砾石由于表面有一层如一般石头无异风化皮壳,看不到内部情况,人们只能凭借经验来推断其内部翡翠的优劣,风险很大,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有人一夜暴富,有人顷刻倾家荡产。”骋伟奇怪。
“她说你属于那优质的翡翠砾石,”云里笑了,“你是一块石头。哈哈……”
“你这家伙。”骋伟佯装被他气晕,举起拳头,作势凑他, “说我是石头,看我怎样对付你?” 话落手动,只是亲昵地抚过他的后脑勺。
“云理,告诉哥哥,她提到过一个叫高明阳的男人吗?”骋伟问。
“高明阳是谁?”云理不解地问,骋伟那一声“哥哥”很受用。
“不知道就算了。”骋伟开心地推起云理转了起来。
转了两圈,他放慢了脚步。
云理喊停,骋伟解脱。云理望着骋伟坏笑。
骋伟回他一个窝心的眼神。
“骋伟哥哥!”云理突然大喊一声,信任,羡慕,喜欢,甚至邀宠融在一起。
“哎!”骋伟高声答应。
两人互动,最高兴的不是李阿姨,而是心桐。
心桐身体已经恢复不错,她关心的云理虽然仍然生活在阴影里,但明显好转,渐渐放弃过去。
她迟早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不能再一头扎进以前的迷恋中!
那个高明阳已成过去式,但眼前这个阳光般灿烂和温暖的张骋伟呢?
她害怕他交上女朋友后,不再对呵护她;害怕他再次被人追杀,万一出事;害怕他回家后一去不复返;害怕……她真正地害怕了。
对于高明阳,她一直认为他是能力通天的人,不需要担心,害怕。
难道骋伟以前分析得对?妈妈离开后,恐惧、消极和颓唐,接踵而来,不知如何走完剩下的人生。妄想通过他把不堪忍受的各种痛苦一古脑地解脱。
真的是那样吗?
下午,周分春突然回家了。他一直都是两个月回家一次,这一次仅仅相隔十八天。
李阿姨平时从不过问他的行踪和工作,这次令她十分担忧,问他原因。
“有点公事。”他轻描淡写,转而高兴地提起儿子,“云理比以前胖了,脸色了也好很多。”
“多亏了心桐。”提起这事,李阿姨同样欣慰。
“那女孩真有点办法。”周分春说,“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是。我已经认心桐做干女儿了。”她说。
“你呀,已经是侄女,还认什么干女儿。” 周分春眉头微皱,“这种事也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我知道她不是你的侄女,才认的。”她坦然一笑。他一愣,吃惊地望着他。
“董事长儿子被人追杀,她替他挡了一刀,救他一命。她是孤儿,所以带她回家养伤,顺便陪陪你们。”他被迫解释。
“那个弱智儿子,还有人想杀?”她震惊。
“不是那个,另一个。他前妻生的。” 他说。
“前妻?”她不知。
“嗯。”
“老天爷总算公平。好人有好报。张董事长有后,千忆有救了。”她高兴。
“你怎么知道千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分春一对冷眸扫过来,她赶快闭嘴。
“不用猜也知道。那么大的千忆,如果没有继续人,不乱才奇怪呢?”她嘟嘴。
“有些话在家里说说,不要在外面乱传。”周分春收敛冷芒,温柔地注视跟了他十几年的女人。
“我知道。”她好奇,“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很好”他说,“他现在就我们家,所以我跟着回来了。”
“他?张骋伟!” 她惊呼。
“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董事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周分春说,“骋伟的身份还没有真正公开,与他们相处,你谨慎一点,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那孩子看着就叫人心疼。”她说,“你准备在家待多长时间?”
“一天,明天带他回去。”他说。
“明天?让心桐多待几天,好不好?”
晚饭时,骋伟听周分春说第二天就要带他离开,急了。
“你爸叫你早点回去。”周分春说。
“我十几年都在外面过的,他照样很好,突然在乎这几天。”骋伟反驳。
“你知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工作重要。听话,你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周分春不松口。
“我请求多住一天。第一次来,还没看呢。”骋伟央求。
他还有事情没有理顺,还有对心桐该说的话未说。
周分春陷入沉思,骋伟一直生活在外,放荡不羁,突然把他置身一个那么重要的位置,任谁都无法适应。
自己不能逼骋伟太急,否则,适得其反。
如果不催他回去,他担心加害他的人追踪到TR,再次出手。
两者相互矛盾,他把握不定。左思右想,决定顺从骋伟一次。
想在TR市找一个人,也很难。况且他安排不少便衣保镖在别墅周围。
“好,就一天。”周分春同意,“我派两个人带你去玩,不要乱跑,离开他们视线。”
“明白。”骋伟心知肚明,周叔让他带两保镖,纯粹为他安全着想。他虽然反感,但想到周叔已经让一步,他也不能让他担心。
再说,心桐身体正在恢复阶段,不能跟他同游,一个人去逛TR城,无味。
不单独行动,那些保镖到时候无用武之地。
“骋伟,你想去哪儿玩?”第二天,天刚亮,周分春起床,有节凑地敲击客房门。
“周叔,心桐和云理都不出门,我今天也不出门。”骋伟睡意朦胧,答话含糊不清。
“如果不想玩,我去订机票,我们回总部。”周分春故意激他。
“好,我起来。”骋伟一惊,连忙翻身起床,“周叔,你未免太狠了吧。”
听到此话,周分春“嘿嘿”地离开。
接下来,他再未催促骋伟出发。骋伟感觉奇怪,并不主动去找他,乐得跟心桐和云理窝在一起。
“云理,会上网吗?”骋伟问。
“当然会,现在小学生都玩得溜溜转,我一个大学生不会岂不被人看扁?”云理说,“网上什么东西我都会,特别是玩游戏,最会玩,别人都打不过我。但好多游戏设计得不太好,如果把其中的程序稍稍改动一下,可能更好。如果是我,就把那个改成……”他滔滔不绝,那副自豪样,谁会想到他出自一个瘫痪青年的自信。
“真了不起。”骋伟称赞,灵机一动,如何让云理重新活过来?唯一的办法是让他有一个精神寄托。
既然他对游戏非常感兴趣,何不引导他朝这方面发展?
“你想过自己开发游戏软件吗?以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可以让别人来玩你设计的游戏。比你玩游戏不是更有趣?”骋伟对云理说。
“我想过。我怕弄不好。”云理立即泄了气,“我没有学过那东西,在学校电脑学得又不精。”
“大学科程大多靠自学。把家当学校,好好自学,不懂的东西远程发给我,我教你。”骋伟鼓励他。
“那东西好像很深奥,你也懂?”心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