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昨天早上出发时还意气风发，晚上回来便呆傻木僵的汪琪虹，心桐心里便堵得慌。
她昨天经历过什么？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变成那样。
“骋伟有事，他今天不过来了。”周分秋看出心桐心绪不宁，便说。
“什么？”男人说话莫名其妙，心桐不解，“他昨天没说今天要过来。”
“他叫我告诉你的。”周分秋解释，脸上粗犷的线条动了动。
她愕然，张骋伟的行踪有必要向她报告吗？他是她什么人吗？
如果是张骋伟本尊在此，说不定她要理论几句。但面前男人不是张骋伟，跟他啰嗦没用。
她小嘴一张，随便“哦”了一声，哦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意示到她这一声，在外人看来，多么暧昧不清。
周分秋却笑了，张扬的眉毛跳动几下，红黑大脸充满善意。大哥猜得没错，原来这个女孩跟骋伟关系果真不简单。
他忍不住仔细打量她，论相貌，她没有以前围在骋伟身边乱转的女孩子们艳丽。不过她那双眼睛，眸光清亮，漆黑如宝石闪烁，炫目耀眼。
他暗念，对她好一点，说不定她就是自己未来的主子。
周分秋不是媚上之人，他对心桐这点小心事，缘于他和骋伟两人兄弟般友情。
骋伟刚出国时，张言其选中周分秋替儿子打理一切。以前他以为像骋伟这样被家人养在人后的男孩，一定是个不学武术的浪荡子，与骋伟相处后，彻底改观。
“还不走？”心桐看看手机，快八点，上班时间快到，连忙赶人。
“走。”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离开。
每天清晨医护人员在护士站召开晨会是亿伟医院惯例。主要是夜班医护与日班医护交接班，讨论个别病例，互相交流经验，或者传达刚出台的规章制度，学习政府各种文件。
一句话，有事都在晨会上说，娱乐八卦不拒绝。
因为周分春的到来，心桐上班迟到，担心相亲事件被护士长追问，悄悄地溜进更衣室，准备等晨会结束，大家离开后才出来。
谁曾想，大家议论不休，叽叽喳喳半天，没有人有离开的意思，连护士长也不例外。心桐禁不住好奇，偷偷地溜进护士站，躲在一角。
仔细一听，目瞪口呆，高明阳女朋友水云受伤溺水而亡！昨天张骋伟告诉她那个失足落水女孩竟然是她！
水云音容笑貌，举止姿态，以及她与她短暂的交往细节，立即组成一组挥不去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张张地亮出来，有悲痛，惋惜，不舍，也有恐惧，深埋心底的还有一份不能见光的轻松，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从大家议论中，她听出一点眉目，水云在牡丹湖边散步，遇见歹徒，表面弱不禁风的女孩，关键时奋勇搏斗。歹徒见行盗不成，拨刀行凶。水云拼命逃脱，奔跑中，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孩对撞，两人双落水，临近人们赶来，那个女孩得救，但水云搏斗时已经受伤，在湖里扑腾几下，就沉入湖底，打捞时间长。出水已经没有了呼吸。
原来张骋伟所说被人用利器伤害致死后沉湖并不是空穴来风。
汪琪虹昨天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是不是昨天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所以出现那种状况。
“好像被撞的女孩是我们医院的，昨天派出所的人提审了她，怀疑她和歹徒是一伙的，故意撞水云入水。”一个小护士插嘴。
“有这种事？谁呀？汪琪虹吗”喜欢八卦之人追问，一群人附和。因为汪琪虹这个美人，一直追着高明阳，闹得医院内人人皆知。如果水云没了，她受益最大，因此嫌疑也大。
“不知道。”那个小护士被问烦了，大声吼。
汪琪虹！心桐立即联想起汪琪虹莫名其妙的症状。汪琪虹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反而平时许多事情显示出她的胆大包天。难道真是她？
“高主任到现在还在牡丹湖，不愿意回来。”一个小护士说，“听人说，他要等丧事办完了才回来。”
“平时见他对这个女孩好，对那个女孩好，其实都是逢场作戏。他对那个女友才是十二个指头抓痒，真感情。”护士长大声为高明阳脸上贴标签，头一偏，发现心桐站在护士站一角，立即满意脸堆笑。
“散会，今天就到这里。”护士长扬扬手，大家散开。
护士长转身，拉着心桐进了更衣室，兴冲冲地说：“昨天，我那个侄子对你印象不错，下次再见一面好不好？”
“护士长……”心桐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他真这么说的，这个混蛋！昨天我就该阉了他！”护士长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惹来几个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同事，她大眼睛一瞪，对他们大喊，“看！看什么！本护士长发火也不是第一次！”几个人吓得全缩了回去。
“心桐，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先这样，回头再说。”护士长亲昵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出门。
目送护士长背影远去，她如释重负。
心桐想回牛山岭镇，看看高明阳，但见护士长可能因为她侄子的事，满脸沉色，她不敢开口。
忙碌一上午，快下班时，心桐再也憋不住心中那种强烈冲动，向护士长请假。
“我想回家。”她说。
“你从来不主动要求休假，这是第一次，我能不答应吗？”护士长十分爽快，然后关心地问她，“有事吗？”
“我……我……”心桐支吾不语。叫她怎么开口？说她担心高明阳，全科室的同事都会笑死她。
昨天回家，进不了家门，今天她把家门钥匙列入头等大事。
午饭未吃，她就出发。
等车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那个人皮肤粗黑，眉毛上挑，站在候车室不起眼的拐角，亦是风度极佳。是早上找到她家的男人周分秋。看到心桐，视线不避不逃，露出一排洁白闪光的牙齿，像个大男孩，笑容灿灿。
心桐礼貌地以笑容回应。只见那周分春笑得更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