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身后传来清脆的奶声。
骋伟猛然回头,看见儿子稚嫩的小脸憔悴不少,眼睛腾然盯向桐桐身后的周分秋。
“这两天,桐桐日夜哭个不停,也不吃饭,吵着要找妈妈。”周分秋解释,“吴嫂怎么哄都不听。我担心他弄坏了身体,就把他带过来。”
“妈妈……”小家伙一见躺在病床上的心桐,嘴巴呶了呶,“哇哇”地哭起来。
“桐桐不哭,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跟桐桐玩。桐桐不哭,你哭声会吵着妈妈睡觉。”骋伟哄着儿子。
“真的吗?”小家伙缩缩鼻涕,听话地不哭了。
“桐桐,为什么不吃饭?”骋伟忍不住紧紧搂过孩子,柔声问。
“桐桐想妈妈爸爸。”桐桐说。
心桐术后第五天,仍处于昏迷中。他的心如油炸火烧,天天衣不解带地守着妻子,谁来换都不让,把儿子都忘记了。竟然未打一个电话给孩子。
“桐桐,爸爸不对,忘记打电话给桐桐。打爸爸一下,消消气。”骋伟愧疚地说。
小家伙拼命摇头:“不打爸爸,爸爸要看护妈妈。”
“桐桐!”骋伟忍不住把脸贴上孩子柔嫩的肌肤,瞬间,几天的辛苦和差点崩溃的神经突然有了寄托,泪水顺着桐桐白嫩的小脸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家伙被脸上湿漉漉的感觉震住,惊讶地瞪大眼睛;“爸爸哭了。”
“嗯……爸爸哭了。爸爸想桐桐,十分地想桐桐。”骋伟紧紧抱住儿子,突声放声大哭。妻子生死未卜,他整个人仿佛无所适从。
“骋伟,心桐没事。不要吓着孩子。”周分秋俯身贴近骋伟的耳朵,轻声说。
“爸爸不哭。桐桐也陪妈妈,爸爸就不累了。”小家伙决决地说,那表情特别逗。
“桐桐!”骋伟噙着泪水在笑。
小家伙立马挣脱骋伟的双手,小心地走近心桐,小手在心桐的脸上来回抚摸。
“妈妈,快起来,桐桐想吃妈妈做的蛋糕……呜呜……”小家伙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桐桐,你想吃什么蛋糕?周伯伯带去吃。”周分秋抚摸小家伙的脑袋。耐心地哄。
“那一种,鸡腿做的蛋糕!”小家伙骄傲地说。
“鸡腿……”周分秋震住,怎么会?鸡腿做蛋糕,只有卫心桐那种脑子才有的奇思妙想吧。
“就是把蛋糕做成像鸡腿一样形状,定做一个。”骋伟随口解释。
“哦,这么简单。桐桐,跟周伯伯去吃鸡腿做的蛋糕。”周分秋抱起桐桐,离开。
骋伟怔住。
“鸡腿做的蛋糕,就是把蛋糕做成鸡腿的样子。”他怎么知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非常喜欢吃鸡腿,她妈妈做出来的蛋糕没有鸡腿,坚决不吃,她妈妈就把蛋糕做成鸡腿的形状,她一口气吃了四个。
那个女孩就是妞妞,那个妈妈就是蔡老师!
骋伟摇头,他怎么又想起妞妞?因为妞妞,心桐才远走他乡,与他分别三年。
妞妞!对不起!张骋伟不能再把你记在心尖了。你骂他没有良心也罢,你恨他害得你家破人亡也罢,他都不能再爱你,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更让他无法放下的对象。
骋伟杂乱无章地想着。
朱主任进来,询问心桐情况,顺便把心桐检查一翻。朱主任几乎一天到病房查三遍,他巴不得她早点醒来。他希望他的用药能使病人能回忆起曾经失忆的部分内容。
“她怎么样?”骋伟着急地问。
他害怕心桐这样永远睡下去。
“不会!”朱主任自信满满,“已经度过危险期,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苏醒。”
骋伟闻言,放心不少。
闲下来的时间,能考虑心桐受伤以外的事情。
比如,他到梅花镇,是谁透露了消息?让董瑞雪,吴振蓝和吴雅起来。
吴雅为什么知道妞妞的模样?
吴雅是董瑞雪的女儿,父亲知道吗?
还有,吴雅认识妞妞还是吴雅的父母认识妞妞?
想起妞妞,骋伟的心莫名地酸楚,他依然放不下那个在阳光下啃着鸡腿,满嘴油光,却异常亮丽的女孩?
不为其它,只想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朱主任又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群人。
“这是我们卫生局局长,这是我们医院院长,他们都是来看望您夫人的。”朱主任介绍。
“哦,感谢,感谢。”骋伟忙应声。
局长和院长身后,各闪出一个人,两袋物品放在床头柜上。
“这……”骋伟指着床头柜物品,“你们已经帮了我,我非常感谢,东西留给需要他的人吧。”
“都是营养神经的东西,别人用不着。”院长嘿嘿地笑。
骋伟请动世界顶尖专家切乐夫远程会诊的那一天,他们从网上查出千忆集团唯一继承人张骋伟三年前失踪的妻子,名字就是“卫心桐”!
他们又找出张骋伟个人相片和当年他们大婚的相片。因为心桐结婚时,淡妆亮相,跟三年后多少有些差异。为慎重其事,他们经过多人仔细比对,才敢断定,住在他们医院脑外科接受治疗的病人卫心桐,极大可能就是千忆集团三年前失踪的少夫人,而日夜守在病人身边的俊美男子就是千忆王国的少主张骋伟。
前几天,他们不敢露面,他们担心干扰治疗,今天朱主任肯定病人快要醒来,正好机会难得,结伴过来。
他们在心桐床边站了一会儿,知趣地离开。留给骋伟满心的疑问。
送走他们,骋伟进卫生间打水,哗哗的水声,让他想起他和心桐在离山海滩的那傍晚,好美的晚霞,好美的海滩,接着便想起心桐的受伤。
那一次,她为他勇敢地挡住致命的一刀,差点送了命,而这一次,她又因为他被人惦记,绑架,受伤,差一点永远不会醒。
明知道她跟着他,会凶险不断,但是他却放不开她。
“爸爸!爸爸!”
听到小人的呼唤,骋伟心脏软成一滩水,这辈子他决不会放开卫心桐,为儿子,为自己。
骋伟放下手中活,从卫生间里出来,抱起儿子,在他左右小脸颊上各亲一下。
“爸爸干吗?”小家伙"为什么" 特别多。
“准备打水帮妈妈洗脸。”骋伟盯着儿子漂亮的小脸,心情荡漾。他有必要告诉儿子一声,“医生伯伯说,妈妈两天内可能要醒来。”心情明朗,声音轻松。以为小家伙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谁知他的小脸绷得特紧:“怎么还要两天?我要妈妈做鸡腿蛋糕给我吃。”
“刚刚不是跟周伯伯去吃了吗?‘骋伟说。
”周伯伯是一个大骗子,不是鸡腿蛋糕。我要吃妈妈做的。’小家伙嘴巴撅得高高的,一副随时要跟周分秋干架的模样。
骋伟手机响了。
儿子去梅花镇接心桐,第一天给他来一个电话之后,一连六七天不见消息,张言其心里着急。不知道梅花镇情况如何?早知如此,他应该派人跟去。周分秋他们自从跟了骋伟之后,对骋伟惟命是从,把他这个前任老板早已经忘记了。
张言其担心心桐不愿意跟骋伟回帝都,想跟心桐直接聊聊,为三年前对心桐的偏见道歉,帮骋伟搞定儿媳。
“她睡了,她已经答应回去。”骋伟简短地说,挂断手机。
“谁呀?”小家伙仰起可爱的小头颅,奶声问。骋伟特别喜欢儿子好奇的模样,心痛地摸摸他圆圆的小脑袋。
“爷爷!桐桐的爷爷。”骋伟注视小家伙清澈透明的眸子,幸福暖流漫过全身。
想给父亲一个惊喜,他故意隐瞒桐桐的存在,周分春更没有告诉,特别嘱咐身边几个人也不要说。他想像着,这么可爱聪明的孙子,某一天突然出现在父亲面前,父亲的嘴巴能合拢吗?
不知不觉,骋伟的嘴角勾起俊美的弧线。
“爸爸笑得好漂亮!”小家伙突然说。
“桐桐也漂亮。”骋伟逗小家伙。
“桐桐漂亮,爸爸带桐桐见爷爷,好不好?”桐桐突然歪着头,认真地说。
“妈妈好了,就带你去见爷爷,还有你的外公。”骋伟点点小家伙小鼻尖。
“桐桐有外公?”小家伙突然迷惑起来。
“没有外公怎么会有妈妈?没有妈妈就没有桐桐啊。”骋伟解释。
“爸爸!”桐桐的小脑袋晃着不停,他不懂爸爸说什么?忙问,“为什么有外公就有妈妈,有妈妈就有桐桐?妈妈是外公身上长的吗?桐桐是妈妈身上长的吗?”
骋伟怔住。
“噗哧!”周分秋正在喝水,闻言呛得面红耳赤,咳个不停。
“骋伟,回答啊!这个问题非常深奥,不好答哦。”周分秋止住咳嗽,马上调侃。
“爸爸不懂,周伯伯知道吗?”骋伟半天不语,桐桐转向周分秋。
骋伟开心至极,他的宝贝是人精。
“桐桐是你妈妈身上长的,你妈不是……你外公身上长的,是你外婆……身上长的。”周分秋捉摸不定地说,竟然有点边。骋伟背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外婆?是什么东西呀?”小家伙又问。
两个大男人彻底无语。
这个小家伙,这是要成神童的前兆吗?设个连环套让他们钻?
“我的小爹爹,不要问了好不好?我的头已经晕了。”周分秋抱怨。
“我为什么是小爹爹?”小东西嘴唇轻启,一语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