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自杀了。
接到母亲的电话时,我正躺在床上与乔曦聊天讨论着去哪玩。母亲告诉我,浅蓝走了,她自杀了,让我赶快赶去殡仪馆。母亲快速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愣住了,然后一股猛烈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
我崩溃般冲出家门,跑到小区外面拦车赶往殡仪馆。
街上只有零星几人躲在树荫下。来往的车辆从我眼前飞速驰过。我的眼睛直直盯着车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下了车,我望着面前的建筑顿时手脚冰凉。那一刻,我被绝望包围,眼泪簌簌掉下来而我也抑制不住声音,我蹲了下去掩面痛哭。
那一瞬间,我不敢进入殡仪馆,我不想看见,我也不想相信浅蓝真的躺在冰棺里面。我奢望着这是一个玩笑。
可是,浅蓝从来不跟我开玩笑。
我哭的更厉害了。
我从没想过我与浅蓝离上一次见面只过了几个小时,浅蓝就已经躺在冰棺里。浅蓝的脸打着腮红,可透过腮红我依然能看到她苍白如白纸的脸。
二婶俯在冰棺上,脸贴着冰棺,在那里失声痛哭。二叔双目通红,极力压制情绪。二叔和我爸在一旁给家里的亲戚打电话通知浅蓝去世的消息。我妈则待在二婶身边。
我静静地站在浅蓝旁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了浅蓝的手腕上横着一条长长深深的伤口。
我没想到浅蓝会用割腕结束自己的生命。她选择在中心公园里的树林里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背着画夹的女生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浅蓝。身边的一小块草地沾了鲜血,草的绿色与血的红色形成强烈的冲击,而草扎根的土地被血浸的濡湿。
浅蓝因失血过多,在救护车还没赶到的时候就没了呼吸。
我看着浅蓝手腕上的那条伤口,脑海中浮现出早上见到浅蓝时的场景。当时,浅蓝将一个礼盒放到我手里,面色忧郁但嘴角依然带着笑,眼里是强打精神的疲惫。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浅蓝那时的状态不对劲,心里涌起愧疚,我崩溃不已,唯一的发泄便是哭泣。
如果我挽留住浅蓝,是不是浅蓝就不会躺在殡仪馆里?
我在浅蓝身边坐了两天一夜,眼睛已红肿连眼泪都掉不出来。我就坐在浅蓝身边,看着她的脸,仔细回想着与她相处的一点一滴。
灵堂里,亲戚越来越多。
我知道过了今晚,明天我将彻底看不见浅蓝。想到这里,我心一阵绞痛。
人群里是热闹的说话声。我听见有人在谈论浅蓝自杀的事。
他们有人在猜测讨论浅蓝自杀的原因。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如停止了跳动一般,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离我有些距离的人群里讨论浅蓝自杀原因的话语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
我猛的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母亲叫住了我:“云浅,你要去哪?”
“妈,我感觉有一点闷,我想出去走一走。”
母亲站起身,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走吧。我陪你。”
漆黑的夜空透着如鬼魅的神秘感。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江风带着湿气走来使立在道路两旁的树木的枝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沙响声。路灯似有气无力的老人佝偻着腰立在街道两旁,发出昏黄的光线。
我与母亲沿着道路走着。
回忆一幕幕涌上脑海,我的右手搭上左手臂摸到了一个泛着凉意的手环。我停下脚步,将手环从手上取下,拿着手里,手环在光下发着亮光。
“妈,这个手环还是姐姐读大一寒假回来送我的礼物呢。你还记得那天吗?姐姐笑的很灿烂,说:‘云浅,这是我们的姐妹手环哦。记得每天带着。’我每天都带着,可姐姐却不见了。”
恍惚之间,手环从我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并向前滚去,在我的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我急忙追了上去。
当我拾起手环时,两道强烈的白光打在我脸上。我转头一看,一辆车向我行驶过来。可我双腿似被胶水粘住一般,我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环,看着车向我行驶而来。
“云浅!”我听到了母亲的喊声。可我就睁大了眼睛,看着车离我越来越近。
“云浅啊!”一道带着害怕的呼喊响在我耳边,接着我感受到有一双手短暂停留在我的后背。
我被推开了!风吹过我的脸,我重重地落在地上,手里的手环也滑落,扑进大地的怀抱发出清脆的声音。
手环落地发出“叮咚”一声。
“砰”一声,那声音炸在我心里将我布满裂缝的心变成透明的滴着血的碎片。我趴在地上,心中如五味瓶打翻,愧疚、自责、痛苦、伤心、悔恨一股脑涌了出来在我身体里肆意横行。
泪水袭上眼眶,我知道是母亲在关键时刻推开了我保护了我,我转头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时,眼泪簌簌流下。
“妈!呜呜呜!”我向着母亲爬过去,“妈!”
母亲目光柔和的望着我,嘴角扬起微笑,似在说:看到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抹笑刺痛了我的心。突然母亲一口血喷了出来,红色的血将母亲的半张脸蒙住,我赶紧伸手想将母亲脸上的血抹去。
这时,一大滩血从母亲身下流了出来。
我似乎听见“嘣”的一声,我崩溃极了,我擦了几下我自己的脸,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妈妈!妈妈,你要挺住。呜呜呜!”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我身边,他抱起我的母亲就往车里走去,我立马起身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死死地拖住他。我狠狠地盯着他,我大声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带你妈妈去医院。你妈妈情况严重耽误不得。”
闻言,我低下了头,收回了手。
母亲被平放在后座上,那个男人对我说:“给医院打电话。”
男人的话将我从悲伤中拉回来,我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拿起我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车里飘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我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才将情况对医院说完。电话挂掉的一刻,泪水重新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