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雨回屋坐到床上,靠着床头坐着,一点都不想睡,她拉过自己刚刚剪掉的长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还有她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还记得妈妈死的那一天,当时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那是五年前,那天,她正巧满十八岁,所以家里召了很多的亲戚朋友来,家里很热闹!就在这热闹的气氛当中,妈妈是怎么死的?!她只记得当时妈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她时不时的跑进去问候一声,然后,在众人热闹喧哗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碗打碎的声音,当时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但等她再一次走进厨房的时候,妈妈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手腕上的血流了一地!她至今还记得妈妈的头发浸在鲜血当中,微睁的双眼已经呆滞无神,全身的皮肤白得透亮!当时的她就站在厨房门口,脑袋“嗡嗡!”作响,然后整个人都空了,那天以后的事情她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随后传来星枫的哭声,然后妈妈被人慌乱的抬走,地上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色拖痕和那只悬在眼前已经不再流血的手腕!还有留在她鼻子里的浓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浓重得就象现在还停留在她的身边!
她转头看着窗户外面,风微微吹动着窗帘,她看着那起伏着的窗帘,鼻子里的血腥味再一次的重了,她不禁站起来,伸出头向窗户外看去,外面茫茫夜色,哪里有任何的东西。她刚把头伸回来,突然听到一声尖利又急促的叫声,“嗷!”的一下,不象是人的声音,她甚觉奇怪,于是趴在窗户上再向外面张望,血腥味就顺着窗外的风吹了进来。
她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披上衣服走到了大门前,伸手把门打开,自己走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对血的味道特别的敏感,因为那次母亲的死亡带给她的是永远的伤痛和未解的疑团,她至今都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在她生日那天自杀,在她最痛爱的女儿面前!
现在的这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突然想知道真相!
顺着渔村里的那条路,她在黑暗中渐渐前行,当她走到阴暗的晒鱼场的时候,她知道她找对了地方,那个刚开始她跟星枫走过的那个晒鱼场,此刻更是黑影重重,四周晾着的鱼网在黑暗中应着黑色的影子,她站在这个小小晒鱼场的中间,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只听脚下“嗒!”的一声,一股更重的血腥味窜进她的鼻子里,她不禁“咦?”了一声,抬起自己的脚一看,这里有一淌的血,刚才她正一脚踏在这血之上!
她惊骇的退开一步,心跳开始加剧,然后,脸上凉了一下,她用手一摸,是血!从上面滴下来的血!
她抬起头,只她头顶之上挂着一个鱼网,网中正套着一团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兜起的网里,血正顺着渔网的空洞往下滴着!
聂星雨忍不住想尖叫!她捂住自己的嘴,惊慌的退开,那网中是什么?!是人吗?!
身后突然有人拉了她一下,她惊得大叫起来!回过头,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她,是那个失忆男。
“是你!”
聂星雨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看到他,突然有点心安了,然后那个男人也抬起头看着那网中的黑影,他走过去,伸手摸向渔网,触手之后,那渔网在空中晃了晃,失忆男低头对聂星雨道:“这个不是人。”
聂星雨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太轻了。”他回答,“人没有这么轻,除非是个小孩。”
这一刻,聂星雨有点怆惶,“小孩?!我们村子里现在还没有小孩!”,
失忆男走到网下,伸手托住网底,然后用力拉了一下,那个渔网被他从上面拉了下来,“咚!“的一声摔到地上,然后,整个渔网滩开了,那团东西也敞开在星雨两人的眼前!聂星雨屏住了一下呼吸,低头看了一眼,却赶紧得退开一步,马上把头转开,不敢再看了!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团发白的肠子和腥红的血肉!
她声音不自觉的发抖:“是什么?!肚子被剖开了?!”
失忆男皱起了眉,他蹲下来,伸手翻了下那血肉摸糊的东西,抬眼对聂星雨道:“是一条狗!”
狗?!
聂星雨这才转过头,蹲到他的旁边,忍住想吐的感觉,“为什么会有条狗被放在网里,有谁会跟一条狗过不去,要把它剖成这样?!”
失忆男伸手拉了下渔网,那只狗的尸体从网中滚了出来,肚子里的内脏肠子全都洒在了外面,聂星雨一大步的退开,失忆男却走得更近,他看了看那狗身上的裂口,眼中也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伤口不象是用刀剖开的,倒象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的!”
“被撕裂的?!”
聂星雨看了眼狗那翻开的肚子,惊异的想到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这狗的肚子整个撕裂开!
失忆男盯着狗身上的伤道:“现在天太黑了看不清楚,只有天亮之后才知道。”
聂星雨点点头,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她盯着这个失忆的男人,问道:“你刚才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也跑到这里来了?”
失忆男站起来,沉声道:“血腥味!我只是在睡梦当中突然又闻到了这股血腥味!”
聂星雨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男人对血的味道也这样敏感。她道:“没想到你也是闻到这血腥味找到这里来的,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对这种东西敏感呢。”
失忆男疑惑道:“是啊,我也不明白,怎么会对这种味道这么-----”
刚说到这儿,他就望着星雨的身后,面露惊讶的愣住!星雨心中一惊,飞快的回头,只见在她身后出现了一点绿色的幽光,在这个晒鱼场的边缘上下的跳动!
聂星雨倒吸了口凉气,大叫了一声,“鬼火!”
失忆男往前跑了两步,还未接近那团幽光,那幽光却突然之间就熄了,那边缘又是一片黑!
聂星雨赶到失忆男身边,紧张的拉了他一下,颤声道:“为-----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鬼火?!”
失忆男摇摇头,但仍走到刚才鬼火出现的地方,却也一无所获。聂星雨紧跟着他,略带神经质的道:“是,是水鬼!是黑仔带回来的那个水鬼!”
失忆男奇怪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水鬼?!”
聂星雨赶紧把关于黑仔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深吸了口气才道:“黑仔小时候被水鬼拖进水里,但后来却活了下来,可是他怎么到岸上的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聂星雨点头道:“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渔村里的人都说黑仔是因为被水鬼附身才没死,而带回来的水鬼更是要吸尽他身上的阳气,然后,靠近他的人都会遭殃,所以一村子的人才会全部排斥他,我家搬到这里才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根本就没怎么见过他,他好象是说从半年前开始就不怎么出门了。”
失忆男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你说过这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所有人都是海上的人吗?”
聂星雨点头道:“没错,据说这个渔村里住着的都是些土地生土长的渔民,他们基本上是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不过现在年轻一代的人,倒是有到附近镇上谋生的。”
说到这里,聂星雨向四周望了一下又道:“租给我家房子的那个姓赵,赵大婶现在家里只有一个人,她丈夫去年好象过世了,她有一个儿子据说是到前面的镇上谋生去了,基本上她是不用下海捕鱼的,还有住在赵大婶家附近的有两户,一家姓王,一家姓马,马老爹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马涛,小的叫马海,都还在海上计生活,而姓王那一家,除了王天保和他老婆刘氏之外,就还有一对姐弟,姐姐叫王秀,弟弟叫王乞。”说到这里,聂星雨又指了指另一头道:“紧挨着这个晒鱼场的有两家,一家姓徐,我们都叫他徐老头,这老头整天看上去阴森森的,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笑过!徐老头家里就他一个人,好象说以前他是结过婚的,只不过老婆死得早,也没留下什么儿女,看他现在老了也没办法下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不过现在看他还没有为生活所迫的迹象。而且他好象还有一个侄儿会时不时的来看他,听说是他妹妹的儿子,在附近的镇上谋生;也许他是靠这个侄儿救济生活的吧,至于另一家,姓梁,除了梁大叔和梁大婶外,就只有一个女儿,哪梁招弟,这梁家人因为没有儿子,所以给女儿取名叫招弟,而且听说梁招弟就要嫁给马涛了。除了这几家我比较熟的之外,就是离这个晒鱼场更远的了,都分散在渔村四周,还有十来家人吧,以后见到了再跟你讲。”
失忆男默默的听着她的介绍,眼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然后,聂星雨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村头远处的那间黑黑的房子,停了一下才道:“那里就是黑仔的家?”
失忆男道:“就是那个把水鬼带回来的人?”
聂星雨点头道:“是啊,他现在也是一个人,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失忆男抬头看了看天色,那里已经亮了不少,然后,他转头又走到那具狗的尸体跟前,又重新蹲下来,伸手碰了碰,聂星雨跟在他身后,低头问道:“喂!你在看什么?!”
失忆男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不停的摸到狗的伤口处,然后过了好一阵才抬头看着聂星雨道:“这狗是被另一种东西咬死的!”
聂星雨听到他的话吓了一跳,吃惊道:“怎么会?!什么东西会把一条狗咬死?!而且还肠穿肚烂?!”
失忆男若有所思道:“象是一种野兽!”
“野兽?!”聂星雨大声道:“怎么可能!渔村又不是什么大森林,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野兽!”
失忆男皱眉道:“如果没有野兽的话,除非-------”
聂星雨看着他的表情,失口道:“除非是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