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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斗笠男子

天气像善变的思绪,之前还滂沱大雨,转眼间便烟消云散。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独特的清新,叶子沾满被遗落的雨滴,若是琼瑶仙子采取晨露,未必能区分。

难不成仙法还能透析,跟个化学实验一般?!苏颜边想边小心小径的泥泞土路。山里的树木不知道长了多少的年头,全都高耸入云遮天蔽日。苏颜抬头,入眼是触目惊心的绿色和繁密。

莫归山,莫归山,小路曲折,枝繁叶茂,不识路的人进去不就是莫归嘛。那个大夫只说是深山处,自己都已经往里面走了两个时辰了,却好像还没看到头。

到底在哪里?苏颜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树林,颇有些无力,但仍没有停下脚步。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苏颜瞬间提高警惕,像是料到苏颜停下来,声音也便停下来。不一会儿,正当苏颜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苏颜仔细聆听了会,发现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脚下。

慢着,脚下?!苏颜低下头,看见几只松鼠正绕着自己的脚到处转圈。苏颜愣了会,随即喜上眉梢,有松鼠,说不定能带着自己找到深山处,这么想着,她眼看着松鼠蹦跶着往前走去,苏颜急忙跟上。

松鼠跳的很快,苏颜赶忙追上去,等追至一地,却突然见松鼠身影一闪不见了。苏颜有些急了,上前几步,却没料到踩到树枝崴了脚,整个人滚向旁边的小坡下。

“啊!”

尖叫声起,惊吓鸟儿无数。

莫归山另一处,一戴斗笠男子蹙了蹙眉头,往声音发源地飞去。

来到所在地却见了无踪迹,男子刚欲走到别处查看,却蓦地一顿,低下头,只见一只满是泥土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脚踝,顺着手望去,浑身布满泥土,脸上也脏的看不清五官的人正抬头对自己傻傻的笑。

“。。。。。。”

*

*

*

“谢谢啊。”苏颜坐在岩石上,边就着溪水擦拭自己的脸,边时不时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嗯,救命恩人也不妥,毕竟是自己爬上来的,他只是顺脚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扔上来。当然,在忽略他是用脚把自己甩上来的行为后,苏颜觉得在睁只眼闭只眼后,四舍五入下,他勉强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苏颜在滚下去后本能的大叫,后发现只是个缓坡。但因脚扭伤了,只好自己一步步爬上去。刚一抬头,便看见一只靴子,好不容易有个同类,苏颜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抓住不放。并且,在来人看到自己后,展示了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

殊不知,在男子看来,在当时的环境下,苏颜的笑容是傻中带点阴恻恻。

而在苏颜那边看来,她抬头只见那人下巴嘴唇清晰可见,再之上就见黑色纱布在飘荡,总看不清五官,心里第一反应是惊艳了一把,总觉得是个漂亮的人。紧接着看到来人平坦的胸部,她感叹了下,造物主总是公平的。随即像感受到什么,她刚想把视线重新提到来人的下巴附近就倏地一下,自己被摔在平地上。

娘了个腿,那人是个男的!

苏颜边艰难起身,边恨恨的瞪着把自己摔到一旁的罪魁祸首,被甩走的那一霎那,她正想到来人的喉结貌似特别大。

不想了,不想了,苏颜拍拍自己的脑袋,再想想去估计回忆都变味了。

见人没有回答自己,苏颜又一次转头看去,只见男子靠着最近的树木闭目养神。

苏颜见状,悄悄走过去,眼看就要走到了,就听到男子忽然开口,“干什么?”

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一跳,苏颜顿了几秒缓过来, “我见你没声了,所以就有点担心。。。”

男子默默不语。

“那个,”苏颜看看天,又看看地,觉得再这么下去都要无语望天了。于是,便随意开头,“这么巧啊,你也来山里采药。”

男子沉默。

苏颜安静了会,忽然道:“大侠,冒昧问一下,”顿了顿,没听到回应,苏颜就当他默认了,她小心翼翼开口,“你会说话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叽叽咕咕,这位斗笠大侠该不会是有难言之隐才开不了口吧。

秋风萧飒,苏颜顿觉一阵鸡皮疙瘩袭来。

正准备找理由缓解气氛,就听到男子冷淡道:“你要找什么药?”

“白薄荷。听说这里有。”苏颜一顿,看向男子的眼神瞬间饱含惊喜,原来他会说话!“你知道白薄荷在哪?”这句话她只是顺嘴问下。

男子点头。

“在哪?”见状,苏颜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想到这,对这位斗笠大侠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她默默拔高一个高度。

男子下巴一抬,“你刚用来擦手的草就是。”

“。。。。。。”苏颜机械的转头看向刚因为身边没有干净的衣服帕子,而随手拔了几株草来擦拭。“这,这。。。。”苏颜艰难道,“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不是在深山里吗?不是十年一遇吗?虽说差了一个字,但好歹同宗同源,怎么和薄荷不一样?而且,“怎么不是白颜色的?”苏颜盯着那抹被自己随意丢弃在一旁的已经惨遭蹂躏的如同野草般的白薄荷,心中五味杂陈。

“白薄荷采摘下来半个时辰后就会变白。”像是感知到苏颜心中所想,男子又补充道,“现在你所处的地方就是莫归山的中心。”

就是说,已经是深山里了。

苏颜刚想上前,却又想到什么,她转头,看向那男子,“这个时候,为什么你会出现?”

男子不语。风吹起他的黑色斗笠,每当吹至下巴,纱布就落下,苏颜瞧着他光滑的下巴,隐隐觉得有些眼熟。正当苏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缓缓开口,“凑巧。”

“。。。。。。”

“你既已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就速速离开。”说罢,斗笠男子一跃而上,转而就不见。

好妙的轻功!苏颜抬头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总觉得什么自己遗漏了。

半晌。

“啊,忘记问他名字了!”苏颜懊恼,自己不喜欢欠别人,这人以后可怎么找啊。

*

*

*

当苏颜回到破庙时,先是看到那个老人家在门口长吁短叹,她心中咯噔一下,“萧儿,萧儿他。。。”她难以置信道。

“哎。”老头子摇摇头,“没想到啊。”

苏颜堪堪稳住自己,“怎么会。。。”自己还是来迟了。季萧今天就要满七岁生辰了,可是自己却害的他就此去了。萧儿还那么小,明明之前还在跟自己淘气,他喜欢的糖葫芦自己都还没有买给他,怎么能就这么没了?!想到这,苏颜悔不当初,那时自己多长一个心眼就好了,萧儿也就不会出事了。

正兀自想的悲伤内疚,却忽然听到季清惊喜的声音,“颜儿!”

“季清姐!”苏颜泪眼朦胧的看去,季清姐该有多难过啊。。。

这样想着,苏颜的眼泪流的更多。

见状,季清赶紧上前抱住苏颜,安慰道:“傻孩子,辛苦你了。”

“季清姐,我。。。”

“萧儿已经好多了,我还担心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对不起。。。什么!?”听到后面,苏颜顿住,“萧儿没有。。。”语罢,她迅速转头瞪着老头,老头却看着天空,“哎,天气真好啊。”

苏颜无语,不过还好,季萧没事。

“季清姐,解药我拿到了。”苏颜拿出白薄荷,“赶紧把药煮了给萧儿喝下去。”

“当真!?”季清还未说什么,老头就冲上来,“快把解药给老夫看看。”

苏颜心里正责怪老头,不愿意给。季清见了便道:“颜儿,这是‘一笑’神医。萧儿之前服过他给的药丸,症状缓解了许多。”

老头点点头,“快把解药给我。”

苏颜来这不过两年,对这里之前的事迹并不甚了解,‘一笑’神医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想着既然季清同意了,那想必不是坏事,便把解药给他看了。

老头接过解药转到一边仔细看,时不时自言自语,“白薄荷?!。。。妙哉,妙哉。”

过了一会,老头回来,对着苏颜道,“下毒的是谁?”

“山河派的王效之。”苏颜狐疑看着一笑,难道他真那么神奇?想到这,她对一笑道,“你知道如何解吗?”

老头瞥了眼苏颜,“小丫头想试探我吧。”不等苏颜反驳,他继续道,“白薄荷三两,早中晚各煎一副,饭后半时辰内服下,三日内可除。”

此话竟与王效之一字不差。

苏颜想了想,道:“老先生,早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一笑笑了笑,“你这丫头倒懂得知错能改。”

“。。。。。。”

季清见两人和解,季萧解药又有着落,心情便轻松起来,“都进去吧。把解药给萧儿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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