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达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与滕菲的身高其实有不小的反差。两个人细看起来还是有些像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滕菲原来出镜都是化着妆的缘故。滕达穿得很正式,这也很符合他的身份。在资料里,他手下有两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每年收入三四百万是正常的。
在此之前,警方曾经联系过滕达,告诉他滕菲死亡的消息。他的回复是,自己还在美国谈业务,工作一结束,马上就返回。现在的滕达手里还拎了一个行李箱,有可能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
“我是滕达,我来是为了我妹妹滕菲。”他说话时的声音很平静,有些波澜不惊的那种感觉。当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周,即使心里再悲痛,也会有所缓解。
何瑞修道,“对于你妹妹的事,我们感觉很是遗憾。希望你也能节哀。”
滕达长叹了口气,“唉,可能是人各有天命吧。凶手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何瑞修有点儿无奈地摇摇头,“实话实说,还没有找到。你的妹妹涉及的是灵异案件,我们通过各种途径,都没有发现明确的线索,或者无法确定凶手的特性。所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来的也正好,说不定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滕达点了点头,“希望能帮你们。真是可怜了这母女两个了。”
何瑞修道,“我们此前,对和她接触过的可疑的人进行了排查,但是在排查范围内的人员的嫌疑都解除了。我们也对可能的灵体进行了排查,同样没有作案的动机和证据。你们兄妹两个联系频繁,在此前,包括在她参加车展之前,她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
滕达的眼中闪地一丝警觉,“你说我们交流频繁,看来你们连我也调查了?我是她的哥哥,你们怎么能怀疑我?”滕达的语气之中,显然有些不满。
何瑞修先是一愣,之后随即又释然了。对于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哥哥来说,得知凶手不明,然后自己还被调查,自然容易激怒。想了一下,他不禁解释道,“这个,你不要误会。我们是在排查和案件相关的情况时,统一调查了滕菲的通信情况。我们并不是要怀疑你。”
滕达这时也做了个深呼吸,“好吧,对不起,刚刚我也有些失态了。其实说起来,滕菲并没有和我提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倒是她有时候说起,和殷家实在生活中有些争吵,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好了。”
何瑞修略作思考,“那你的意思是,不应该排除殷家实作案的可能?但是据我们调查,他没有作案的动机和作案的时间。”
滕达道,“我只是说情况,没有怀疑他。殷家实其实也是个好人,只不过是生意不顺而已。近来嗜赌,却没有丧失本性。我这次来,也是要见他的。除了妹妹死的事,还有我妹妹财产的事,我要和他商议。”
开口就提到财产,何瑞修对这个人不禁从心底浮起了一些厌恶,刚刚开始那种好感损失殆尽。于是,何瑞修的态度也立即冷了不少,“嗯,可以。但是,我们还有问题没有问完。你要先配合完我们的公干,才能见殷家实。”
滕达对何瑞修的态度变化似乎也一点儿不在乎,“可以。还有什么要问的?”
何瑞修道,“现在,我们找到的所有线索,基本都已经断了。但是还有一点,就是滕菲怀孕了,怀的不是殷家实的孩子。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始终没有办法确定。联想到滕菲表现出的忧郁,我们觉得,不排除是和这个孩子有关系。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能对孩子父亲可能是谁,有什么想法?”
“没有!”滕达回答得很迅速,“她的私生活我不了解。”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儿,“我觉得,孩子的父亲不应该会害她才对。”
他这么说,何瑞修也不好再问,明显是滕达已经不想再继续谈下去。何瑞修看了一眼王晴儿,王晴儿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什么要问的。何瑞修起身,“走吧,跟我去见殷家实。但是,有一个条件。因为现在滕菲的死因未明,我不能让你和殷家实单独谈话。我们要防止你们两个都与她的死有关系,继尔进行窜供。”
滕达表示理解,然后跟着何瑞修去了一间问讯室,并在那里等到了殷家实。两个人一见面,并没有太多的言语,给何瑞修的感觉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
滕达也是开门见山,“妹夫,我从美国回来,得知了菲菲去世的消息。我来这里,刚刚已经配合他们,提供了一些可能的线索。我找你,主要是谈一下菲菲遗产的事。”
殷家实苦笑。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把夫妻二人的财产全输了,包括滕菲,如果没有死,其实也输了。只不过那人还没有来收取财产而已,可能是和知道滕菲的死有关系。但是殷家实知道,那人早晚是要来的。
“夫妻共同的财产,轮不到你来瓜分。当然,如果有滕菲自己的,我也不会和你抢。如果是她的,那全都给你吧。我是说,包括她名下的。”殷家实说得的时候情绪还是比较低落。
“ 妹夫真是豁达。那可否我们立个字据?”说罢,滕达拿出了一张纸。
殷家实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拿过纸笔,刷刷刷写下了一段话,递给了滕达。滕达看后还算是满意,又请殷家实签了字,并从包里取出一盒印泥,让殷家实按了个手印。
这个程序完成之后,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妹夫自己多珍重,便起身离开。他的这个转身很有诀别的味道,让何瑞修感觉,基本上这一走,和殷家实之间便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何瑞修直接把滕达送出了鉴证署。看着他的背景,何瑞修心里不由得更为厌恶。滕达看起来,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一个只见利益不见亲情的商人。在自己亲妹妹死的不明不白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妹夫,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安慰,而是直接就说财产的事。相比而言,殷家实则是明显重情义得多,说到财产,也不争不抢,既然你滕达想要,那你该拿的就拿走便是。
回到办公室,王晴儿不知道正在那里写写画画着什么。何瑞修坐到椅子上,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地道,“看他那嘴脸,只认钱不认人。感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晴儿抬起头,“怎么了?”
何瑞修把刚刚滕达与殷家实的见面过程复述了一遍,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王晴儿听完,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低下头去,又写了些什么。过了有两分钟,她才问何瑞修,“你不觉得,这个滕达有些奇怪吗?”
“奇怪?”何瑞修没有太理解王晴儿的意思,“有些人只认钱,就是这种嘴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王晴儿却是摇摇头,“不,我说的不只是这一点。我是说,他的表现。你和他谈话时,注意到没有?”
何瑞修把椅子转向王晴儿,“你具体指什么?”
王晴儿道,“他来的时候,说滕菲母女俩,证明他知道滕菲怀孕的事。而后来,他又说对滕菲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你想想,滕菲怀孕,连自己的丈夫殷家实都没有告诉,却告诉了自己的哥哥,而且她和滕达之间,有密切的通信联系。这说明,滕菲对于哥哥,可能很依赖,也愿意把自己事情告诉他。由此我断定,滕达应该知道关于滕菲的更多情况,包括有可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但是他否认了。”何瑞修回忆了一下当时的谈话,说道。
“是,他否认了,而且否认得干脆利落。这也不符。并且,他还试图为孩子的父亲开脱。你想,如果他和妹妹这么好,好到每天都会通很长时间电话,得知妹妹的死可能与孩子的父亲有关时,一定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怎么会那么快作出反应?唯一的解释是,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且不愿将这个人扯进来。”
“另外,妹妹一死,他就来分财产。那么更让我怀疑,是不是他就是冲着这财产和妹妹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他和孩子的父亲,一起联手杀了滕菲?这样的话,他就能更快得到不少财产。”
“但是这要有动机才能说得通。”何瑞修道,“动机会是什么?这么迫切想要这些财产,甚至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如果是缺钱,直接向妹妹借不行吗?是怕妹夫不肯借?但是刚刚明显殷家实那么大方,似乎不在乎滕菲的钱啊。”
“先查查再说。”王晴儿这时将自己写写画画的那张纸拿了过来,“几个方面。这上面有我刚刚写的疑点,也有要查的东西。我们必须查的包括,从这里离开后,滕达去哪里,和什么人会面。他的公司近期经营状况。他和家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病症。以及在交往圈子里,滕达和滕菲的交集。”
何瑞修拿过那张纸看了看,“那好,我马上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