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冬眠的动物纷纷爬出了巢穴,加入了与春天有关的动物大合唱。
炮声隆隆,硝烟滚滚,战马嘶鸣,喊杀震天。
这一年的春天,大楚国冠西王翟龙彪、玄武将军张佰仟统帅青州兵马,兵出玉门关,向大齐飞虹关发起强攻。
这一年的春天,在芳草萋萋的草原上,巴尔斯大汗麾下的草原联军与突尼族部落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血拼。
这年春天最重大的一场战役,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自然是大齐护国新军与大楚、马家军联盟的生死对决,它将最终决定谁能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
巍峨雄伟的飞虹关,似一道从天而降的彩虹。它是大齐对付关外游牧民族的坚实堡垒。就像一个老态龙钟却身子骨十分硬朗的老者,虽饱经战火洗礼仍泰然地目视前方,巍然而立。
若干年来,大大小小的草原部落对这座著名的关隘实施了不下百余次攻打,奔腾的马蹄总是被迫在关前止步,未有一次跨越成功的记录。从而使飞虹关成了草原部落心中永远的痛。
这一来仰仗着飞虹关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几经加固加高的厚重城墙。更主要的原因是大齐朝廷对这个大齐门户,咽喉要道十分重视,驻军多为大齐王朝的精锐之师,其将士勇猛善战,个性顽强,韧劲十足。
如今飞虹关的守将为韩世忠,一个脸颊瘦削,目光冷峻的西北汉子。他曾是骠骑营马钰的副将,行事沉稳、干练。
收到青州大楚兵马兵出玉门关,向飞虹关杀来的线报,他目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命令擂鼓聚将。
端坐在帅案之后,耳畔传来隆隆的鼓声。韩世忠抬首望向窗外,心脏也随着那激越的鼓声起起落落。那日送别自己追随多年的马钰将军,只盼着他凯旋而归,孰料这一别竟成永诀。此后韩世忠屡屡上疏朝廷,请求往飞虹关增兵,一来可以再攻玉门关,杀向青州府为死难的骠骑营弟兄们报仇雪恨,二来可以趁机前突草原腹地,涤荡各自为战的草原部落,防患于未然。
无奈朝廷不思进取,对他的奏表视而不见,只将目光聚焦在剿灭太平天国的护国新军身上。后来兵部实在被他央告烦了,总算给飞虹关派了一些杂牌军算是把他打发了。
韩世忠将军心中有苦难言,这些杂牌军原先几乎没上过战场,军纪涣散,战力低下,典型的窝里横。初到飞虹关便与原先遗留的骠骑营人马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几次冲突。韩世忠不得不投入极大的精力,重新整合队伍,争取让新来的与自己原先的人马融为一体,提高他们整体的战斗力。
可是如此一来,别说是拉出队伍攻打玉门关,为马钰将军报仇了,就连前突扫荡草原部落他也不敢了。战机转瞬即逝,当青州府内乱这个天赐良机出现时,韩世忠正埋头训练打散后重新整编的队伍,从而白白错失了为马钰等骠骑营将士报仇雪恨的绝佳机会。
如今他觉得队伍拉练的差不厘了,红巾匪寇却也早已缓过劲,竟然主动杀上门来。
韩世忠将军止住纷乱的思绪,缓缓抬起头来。却发现帐中齐聚一堂的手下将领们正激烈地争吵着。原来一帮人主张死守飞虹关,坐等红巾匪寇送上门来再迎头痛击;另一伙人则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在玉门关及飞虹关之间设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韩世忠站起身抬手止住了诸位将领的喧哗,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具体打法我们慢慢商议。根据线报,此次盘踞在青州府的红巾匪寇几乎倾巢而出,志在必得!也许这是个为马钰将军复仇,为骠骑营一雪前耻的机会!我只想请诸位将领牢记一句话,也烦劳各位一字不差地转告手下士卒:我等与红巾匪寇不共戴天,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盔甲鲜明、刀枪耀眼的红巾军步骑大军兵出玉门关后,已向前行了两日,仍未看到飞虹关关城的影子。
中军大旗之下,玄武将军张佰仟与冠西王翟龙彪并马而行。
张佰仟扭头看了一眼翟龙彪微微发红的脸颊,不禁笑道:“王爷为何这般兴奋?看来昨夜是喝痛快了。”
翟龙彪目光炯炯,哈哈大笑道:“佰仟兄此言差矣!自从上次血战骠骑营之后,老翟我就再没机会上阵杀敌,早就憋坏了!此次我军攻打飞虹关,眼看就可以大开杀戒,大杀四方了,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马上的张佰仟点头微笑道:“难怪王爷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王爷认为,飞虹关的守军会龟缩不出呢还是会中途对我军设伏?”。
翟龙彪微微一愣,思索片刻言道:“守军应该早就被吓破了胆子,龟缩不出可能性极大。”
张佰仟捋须笑道:“末将不妨与王爷打个赌,末将以为他们会前突中途偷袭我大军。就以一坛好酒作为赌注吧!”。
翟龙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更加兴奋地答道:“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音未落,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张佰仟皱眉问道:“何事?”。
片刻从前队飞快地驰来一匹战马,马上的传令兵急急抱拳施礼道:“禀报王爷,张将军,我军先头部队遭遇埋伏,故而行进受阻。”
闻言张佰仟的脸上也泛起了红光,双眼发亮。他一边从得胜钩上取下长枪,一边笑着对翟龙彪说道:“王爷你输了,记得欠我一坛陈年好酒。”
翟龙彪迅速地取下那两把开山大斧,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哈哈大笑。他扭头说道:“佰仟兄,老翟我认赌服输。不过我二人不妨再打个赌,同样是一坛好酒。看谁先揪下对方敌将的脑袋!”。言罢,挥动手中两把板斧,“嗷嗷”乱叫着一马当先地往前冲去。
张佰仟不甘示弱地猛然高举长枪喊道:“擂鼓助威!弟兄们,随我来,骑兵从右路包抄,杀他们个有来无回,片甲不留!冲啊!”。
心怀喜悦,满载而归的满都拉图回到了突尼族部落大营复命,却没有等来期待中的鲜花与掌声。
朝格苏力德首领倒是拍着他的肩头,夸了他几句,命他先下去歇息,便满腹心事的匆匆离开了。
满都拉图奇怪地询问留在部落的朋友:“我看首领脸色不好,心不在焉,又出什么事了吗?”。
那位朋友东张西望了片刻,才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巴尔斯大汗的草原联军已经大兵压境了。可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原先义愤填膺,拍着胸脯说好了来给我们助阵的七八个部落,只有两个部落派出了援军。”
满都拉图大张着嘴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眉头紧锁,低头发起愁来。
大帐之中,朝格苏力德首领倒背着双手,面色阴沉地来回踱步,坐在下面的十几位长老不住地唉声叹气,低头不语。
苏哈咬牙挺胸站了起来,高声道:“首领,各位长老,事已至此,就算是没有一个外援我们突尼族部落也要血战到底呀,总不能再回过头去向联军屈膝求饶吧?!”。
朝格苏力德闻言停住了脚步,目光渐渐地由焦灼变为了坚定,他转身面对苏哈说道:“苏哈,我们部落人马及那两只援军都交给你了!但凡有人敢侵入我突尼族领地一步,杀无赦!”。
苏哈挺直了腰杆,庄重地低头施礼道:“苏哈明白!”。便转身大踏步出了大帐。
疾速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青草刚刚冒出了嫩芽。
手举弯刀快速前冲的队列前方,马上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精瘦中年人轻轻勒了勒马缰,犹豫着抬头道:“我们是否太突前了?”。
扎里哈特部落领队的壮汉笑道:“昨夜饮酒你没听他们说么?突尼族部落四处求援都碰了一鼻子灰,我们就是要先行一步抢下这头功!”。
山羊胡不安地说道:“我们部落壮士不听号令,孤军深入,万一突尼族部落不似我们想像的那般弱小,我们岂不是会吃亏?”。
领队的壮汉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弯刀,命令身后的人马放缓了一些节奏,同时鄙夷地扭过头去,翻着白眼对山羊胡说道:“当初攻打沙尼部落时,若不是听信了你保存实力的鬼话,何至于到现在我们扎里哈特部落在联军中都抬不起头来?巴尔斯大汗还算公道,论功行赏。但每次都让察干铁木尔和阿古达木他们抢了头功,我早就看不下去!这次是让我们扎里哈特人重振声威的绝佳机会,我绝不会放过!”。
山羊胡羞愧地脸一红,却抬手拦阻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可操之过急!万一突尼族人有埋伏呢?”。
领队的壮汉抬头向前方眺望了几眼,嘿嘿笑道:“突尼族人应该早就被吓破胆了!我们突入他们领地这么久了,你可见到一个露面抵抗的活人?”。
他扭头冲身后高喊道:“扎里哈特的英雄们,是该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冲进突尼族人的大营,用手中的弯刀杀光他们,保持队形,随我冲啊!”。
他身后的本族武士们顿时情绪高涨,杀声震天地举起弯刀,同时催动战马,争先恐后地向前冲去。
这些人大呼小叫地刚刚冲出一箭之地,前排突然人仰马翻,好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一头跌下战马,扭断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