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师弟的船厂最近又新开发了一种救生衣。跟普通救生衣不同的是,这种救生衣功能更加齐全、更加人性化。一般的救生衣只能在人落水之后帮助增加浮力,好使人不至于很快地沉下去。但它有个缺点就是不能支撑很久,如果碰上特殊环境的话就不能很好地实施救生功能了。比如在泰坦尼克号事故中,如果船上配备的救生衣不那样落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身亡,甚至可以说差不多可以拯救全部人的性命。
沙师弟船厂生产的救生衣就很好地克服了普通救生衣的弱点,即便是在更恶劣的环境中同样能让人从容地脱险。虽然现代的造船技术已经有了很大提高,事故的发生率也已经大幅度下降,但是各种各样的安全隐患仍然存在;再说了,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做好相关的救生准备在如今这个人权比较受到重视的时代显得更为重上加重。如果船只是在内流河中发生事故的话,装在救生衣后面的气流推进器会适时地开启,把人推向岸边,而落水的人则可以主动掌握推进的方向,整个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救生艇。如果船只是在诸如太平洋之类的比较宽广的大洋中发生事故的话,救生衣不但能像在内陆河中所表现的那样,而且还能及时地为落难者提供必要的水资源。当然,这些水资源都是就地取材、从海洋里面的水过滤、净化、脱盐而来的,完全能达到饮用的标准。
如果光是这样,这款救生衣还不能算作先进;它的先进之处就在于,包括推进器、包括过滤、净化、脱盐等等流程的动能全部来源于水流的动能以及风能等自然资源,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能量来源或者是突然被断掉能量的来源。并且它还可以在人体的体温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动开启恒温器,确保落水的人不会因为冷、冻而昏迷、休克甚至死亡。
沙师弟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项新的发明将会在明年开始批量生产,到时候兴许能找到船厂向外发展的重心。
沙师弟还说他已经与多个船务公司达成了合作意向,大家一致表示十分看好这项新的发明。
自从沙师弟上次受到另外几家船厂的排挤之后,就一直在考虑船厂今后的发展,一直在试着把船厂的主要经济来源由原先的造船转变到船务租赁和随船用品等方向发展。沙师弟的想法是,既然现在的竞争都已经这么激烈了,那么可以想象今后的竞争势必会更加激烈;与其现在跟他们勾心斗角地,还不如趁早实施转型,让自己手下的东西向更宽、更广、更有发展前景的发向走去。
虽然俺以前经常埋怨沙师弟太软弱无能,但是在关于这件事情的立场上,俺还是非常支持沙师弟的决定的。沙师弟说如果新型救生衣开发成功的话,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先前的“水上漂”改良。
咱们刚从西天取经回来的那阵子,刚刚到达流沙镇的那阵子,看到过许多人单单独独的一个人在水上飘来飘去的,还以为是会轻功的人忽然多起来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原来是当今人们时髦的出行工具。“水上漂”的外形就像一双溜冰鞋,只要穿在脚上就能在水面上轻松地来去自如。不过它有局限性,就是它并不适宜所有的人群使用,比如老人、小孩儿、心脏病患者等等,这些人群的出行基本上还是得依靠传统的交通工具;另外就是,“水上漂”的性能十分地不稳定,俺就曾经见到过好几次人在水面上滑着滑着,突然嗖地一声就掉下去了;虽然它本身具有救生功能,但怎么说都还是不太尽人意。
沙师弟的构想就是,把“水上漂”的原理加以利用、再加以延伸,从而制造出一种全新的、人人适用的、轻巧方便、物美价廉、性能稳定的水上交通工具。根据沙师弟的说法就是,这种新型的水上交通工具就像是一件衣服,需要整个地穿在身上,到时候人们就能像游泳健儿一样自由自在地在水上游来游去、而不用担心出现任何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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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妹妹说酒店的大堂领班准备辞职回家了,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个合适当大堂领班的人选,所以很着急。
关于酒店的用人问题一直是比较麻烦的,因为有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到高老庄来。其实理由也很简单,也容易理解:相同的待遇,一个在发达的城市,一个在欠发达的乡镇,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做出跟他们一样的选择——去城市。当然,如果俺老猪现在的身份不是这家酒店的老板的话,俺也同样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就目前咱们招的这些人,都还是承诺了比外面高的工资人家才肯来的,算是不容易才请到的,一旦谁辞职不干的话,哪怕是一个服务员,对于咱们来说都是比较头疼的。
想来想去,最后俺跟清妹妹说,反正这段时间的客人又不是很多,服务员显得比较清闲,不如把小张提上去让她试试,这样也算是就地取材、节约了成本。
小张是咱高老庄的人,今年十九岁,人比较内向;因为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所以就暂时闲赋在家,当初还是她的父母敦促她过来试试她才过来的。因为以前没接触过这一行,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经常出错,结果就免不了受到了清妹妹的“教训”。年轻就气盛,小张对于清妹妹的教训比较反感,前几天还因为不服气在清妹妹面前嘀咕了一句、再加上气走了一位客人,差点儿让清妹妹赶回家去,最后还是经过俺老猪的一番劝说清妹妹才打消了原先的那个念头,答应不跟她计较。
清妹妹听说俺打算用她,看样子是想反对的,但后来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俺估计她也同样想到了那个招人难的问题。
清妹妹说既然你有意用她,那明天你自己去酒店跟她说吧,免得到时候底下的员工还说我怕她怎地。
俺寻思是她自己放不下架子。但如果不由她去说的话,对于她往后的管理并没有好处,因为俺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过去看看,根本不会长时间地待在那里。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还要俺大老远地赶过去?而这是不大现实的。所以俺随后就对清妹妹说,既然你现在的身份是管理人,那么你就不得不抛开之前的那些恩怨去亲自告诉她你的决定,因为这对于你今后的管理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试想一下,如果连最底层的员工你都管理不到,又怎么能够很好地对其他人进行管理呢?再说了,只有你亲口跟她讲,才能表示你没记前嫌,你们之间以前的那些过节也才能解开,两个人才能冰释前嫌。
清妹妹听了觉得还是有些道理,说让她再想一想。
第二天的时候,清妹妹告诉俺说她已经把咱们的那个决定告知小张了,小张刚开始还觉得很奇怪,后来才表现得很惊喜,说她从来都没想到过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真是没想到。另外,她还对清妹妹表示了歉意,说以前她的态度的确有些偏激,没能很好地融入当时的工作,所以才导致了那些不愉快的发生。俺说对吧,人家其实还是蛮懂事地,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让她慢慢转变,不光是个人的角色,而且还有社会的角色;一旦转变过来了,做事的能力一定不会比早她出来的人差。
两个人之间矛盾的激起往往需要双方的共同参与,比如双方共同埋怨、共同愤恨、共同仇视、共同诽谤;而两个人之间矛盾的消除往往只需要一方的主动,主动向另一方表示友好、欢迎、认可。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最容易找到的话,那么那种东西就是借口;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最难找到的话,那么它还是借口。前者是在由亲密变矛盾的时候,后者是在由矛盾变亲密的时候。
归根结底,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不难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倘若当所有人都放不下所谓的“面子”的话,可以想象,地面上将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面孔,让人的呼吸都感到困难。
果然,当小张上到领班的位置后,人就显得要比以前容易沟通一些,特别是跟她周围的同事还有陌生的客人。俺一直都觉得,要论做事的话,内向的人要比外向的人更具潜力;也不知道正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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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清妹妹就告诉俺说小张想从领班的位置上退下来,重新做服务员;原因就是很不习惯现在这个领班的角色。清妹妹说小张告诉她的就这么多,她也没有进一步地问下去。
清妹妹说还是你去跟她说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能不能说服她,她好像还在生我的气,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客气。
那天俺是下午去的酒店,客人不是很多,几个服务员都站在前台那里,偶尔地聊着什么,但没见着小张的身影。
俺问其中的一个服务员小张在哪里,她说她到厨房去了。
俺寻思她去厨房干什么?这么多服务员都闲在那里?还没到厨房,小张就迎面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宫保鸡丁,见了俺连忙说了声“老板好”,之后就准备又出去了。俺把她叫住,问怎么是她来端菜?小张说刚才外面的那位客人说菜稍微清淡了一点儿,所以就端进来让厨师再回锅一下。
俺招呼那几个服务员,叫她们哪个过来把菜端过去给客人,之后就叫小张跟着俺去到了大厅后面的休息室里。这间休息室原本是打算让客人吸烟用的,但基本上很少有客人到这里来,所以后来就把它一分为二,一边继续做休息室,一边就当作是清妹妹临时的小型办公室;平时跟员工有什么交代、又不好当面说的时候一般都是在这间小屋子里面解决。
小张显得很紧张,估计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俺叫她放松些,说咱们今天只是聊聊天儿,不属于工作范畴。听了这句话小张才放轻松了些,像一个准备决斗的战士突然放下了戒备的戎装一样。
俺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服务员在那里聊天你却往厨房跑?小张说客人提出味道淡的时候她刚好在附近,所以就上前去应答了,本来她是想叫服务员过来端过去给厨房的,但她们都隔得远远的,都站在前台那里,甚至在看她们的时候他们反而把头转过去了;不得已就只好自己端进去了。
俺问她为什么不叫其他几个服务员,她说看到她们那一副冰冷冷的样子就叫不出口了。
俺告诉她说,你的身份是领班,你的职责就是管理服务员、促进服务员以及酒店与客人之间的沟通,让客人对酒店有个不错的印象,而不是凡事亲力亲为;可以想象得到,照你这么下去的话,就是有十个小张都是忙不过来的。
小张说,即便是我叫了她们、她们也不一定会听啊?
你是领班,你有权利对她们的行为进行建议或者指挥;叫不叫是你的事,听不听则属于她们的责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又没能及时有效地进行处理、安排的话,那就是你的责任,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服务员没能及时反馈、或者是不按你要求去做造成损失的话,那是她们的责任;如果客人有意见,是由服务员的不服从管理而引起的话,那是她的错,而如果客人的意见是因为你没有进行处理和安排的话,那就是你的错了;所以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责任弄清楚,应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小张说如果我安排她们做、而她们又不做的话,那我不是更加没有威信了?
俺说恰恰相反,威信不是靠妥协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们会认为什么事都有你,到时候连她们份内的事都会做不好;相反,如果你理直气壮地安排她们去做的话,她们还会觉得你很有主见,值得尊重……
后来俺又问起她准备退下不干的事儿。小张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适应原先那些同事的眼神;以前都是无话不谈的,现在即使是坐到一块儿也好像没什么话说,感觉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估计是因为我当了领班、她们故意疏远我的缘故。
俺告诉她说其实她想多了,这纯粹是个人的一厢情愿、胡乱猜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莫须有的现象所迷惑、所征服的;她们有没有亲口这么说?没有是吧!所以这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存在不存在还不一定,你的这种现象可以叫做“身份迷失症”,几乎是所有身份发生转变的人都会遇到的,理由很简单,原因也很好解释;打个比方吧,假如平时跟你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突然有一天做了你的上司,出于工作原因她不得不管理你,这该是很正常的吧;但实际情况呢?你一定会在心里嘀咕,她能上去我为什么没有上去?以前咱们那么好为什么我现在还要接受她的管教?我现在该用一种怎样的身份去与她相处?……等等问题,你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跟现在那些服务员的眼神一样呢?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俺告诉小张说也不用过度紧张,就当做是一次陌生的旅行就可以了。
俺建议小张说当下一次遇到类似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是该指挥她们又或者是顾及以前情面的时候,不妨先静下来默默地问一问自己: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我的工作是什么?我现在该怎么做?怎么做的效果做好?这样一来就便于澄清对自己的认识、而又不会出现先前那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了;在遇到类似选择题的时候,不光是你会不知所措,就连一些经验老到的江湖人士同样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小张说她还有一点担心的就是,万一自己真的“威风”起来了,会失去原先的朋友。
俺叫她大可以放心,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这些情况的转变而离开你的,相反,她们应该高兴才对,当你进步的时候,为你鼓掌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当你落魄的时候,给予你鼓励的朋友那才是真正的朋友,其他的,都不值得交往;如此说来,如果先前的朋友因为你当上了领班而不跟你交往的话,你还应该庆幸自己摆脱了一个“假朋友”的纠缠,应该高兴才是……小张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看来我以后还得多想想之类的道理。
仔细想想,其实人在大多数时候又何尝不是跟小张一样、自己把自己吓唬到了呢?有些你认为存在的,它并不一定就真的存在;反之,有些你认为不存在的,它也并一定就真的不存在。这些,都与个人的想法息息相关,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你信就有不不信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