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宫中,秋水正在向密妃禀报:“娘娘,淳王爷来了!”
密妃难掩笑意:“敬永这孩子,本宫看到就觉得高兴,每次入宫上朝,都不忘给本宫请安。”
秋水也笑着道:“那是,如今王爷虽说已成婚,但仍不忘给时时娘娘请安,这,是娘娘的福气啊!”
密妃笑得是合不拢嘴。敬永进殿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妃。”
密妃笑吟吟地扶起他:“刚从朝堂出来,累了吧?”
“母妃,儿臣无妨。”在密妃面前,敬永方显得犹如一个小孩子般的无拘无束,“儿臣挂念母妃,故而趁着入宫来看看母妃。有件事儿臣要告诉母妃,母妃听了一定高兴!”
“哦?是何事?说来听听。”
“母妃,还记得上次儿臣跟您说过的,若筠有身孕的事吗?昨日,她生了!”敬永说着,难掩喜悦。
密妃亦难掩激动之色:“果真?是男是女?”
敬永眼见密妃的表情,略显遗憾地道:“怕是要让母妃失望了!是位小县主。”
密妃听闻,脸上并无半分失望,反倒开心地道:“是男是女都是母妃的孙儿,如今敬敏已过继,你是母妃唯一的希望,有了孙儿,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计较男女?”
“母妃如此想,儿臣便也放心了。对了母妃,儿臣听闻,九弟目前文学、骑射都颇为长进,父皇很是夸赞呢。”
密妃不无自豪地:“有你们兄弟二人如此争气,母妃也算苦尽甘来了。”
敬永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母妃,还有件事,怕是难免要让母妃忧心。”
密妃有些微恼:“何事如此吞吞吐吐?”
“方才在朝政殿上,父皇要儿臣即日出发去边疆平定叛乱,少则数月,长则数年,怕是这段日子儿臣不能入宫来给母妃问安了。”
密妃一惊:“要如此许久?”
“是的,母妃,现下边疆有人意欲作乱,宗伯请求支援,故而李尚书向父皇建议由儿臣前往。”
“是李则?”密妃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是啊母妃,他说儿臣仅以平复江南旱灾而获封郡王,除此之外,便再无建树,儿臣听着,实在汗颜哪!”
“他是抓住了你的弱点。”密妃分析道,随即换了口吻道,“这前朝之事,母妃不宜过多置喙,只是这李则的用心,可谓诏然若揭。他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啊。”
“儿臣知道,当初父皇将月影指给儿臣,他就颇为不快,此番借边疆之事,意欲陷儿臣于难堪,实在是居心叵测。”
“不尽然。”密妃沉思着道,“你是皇子,也是他的女婿,一旦你有何变数,他也得考虑自己的女儿,他此番所为,乃是因若筠生了孩儿,有了与她女儿抗衡的条件,又因有你在,她女儿不便为难若筠,故而趁机支开你,好让她女儿施展才能。”
“施展才能?”敬永鄙夷地,“施展何才能?为难、陷害若筠的才能?母妃,您可知道,若筠入王府之后,月影使了多少手段来陷害若筠?如若儿臣此番离开,月影必会更加肆无忌惮。我是担心若筠她们母女二人会无辜受月影凌辱。”
密妃叹了口气:“那又能如何?为人妾室,受些委屈在所难免。你看看母妃,当初受的委屈还少吗?还不是过来了?你回去告诉若筠,叫她隐忍为上,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而见罪于嫡妃。”
“是,儿臣回去一定好生嘱咐若筠。”
“按照祖制,若筠是你的侍妾,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宫见本宫的,除非有陛下和皇后的指令。”
“父皇哪会管这种小事,方才我请求父皇晋若筠为侧妃,父皇大发雷霆,他还会允许若筠入宫吗?皇后更不会允许了。”
“等等。”密妃听出异样,“你方才说你向陛下请奏,封若筠为侧妃?”
敬永一头雾水:“是呀。若筠自随儿臣自江南入京,受了不少委屈,此番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儿臣想趁此机会提携她,给她一个名分。”
“糊涂啊!”密妃叹道,“当初陛下同意你纳若筠为妾已是万分勉强,还是月影请求的结果,此番你不知天高地厚,仅凭若筠生了女儿便提晋封,着实不妥啊。”
“儿臣心疼她……”敬永的表情写满了惆怅。
“如今整个皇室都知道你对她情深意重,可是那又如何?祖制不允许啊!幸亏陛下未答应。”
敬永无奈地道:“母妃,儿臣想好了,父皇不同意也好,终究是没有名分的侍妾,构不成对月影的威胁。一旦若筠真的被封为侧妃,反倒让月影有所忌惮。眼下儿臣即将出征,我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月影会不会趁儿臣远在边陲而为难若筠和孩子!”
密妃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没错,你走了之后,孩子是若筠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月影给若筠立威的筹码。”
敬永一惊,道:“那月影会不会对县主下手?万一县主有个闪失,无异于毁了若筠的精神寄托。”
密妃安慰他道:“也不一定。如若若筠此番生的是儿子,倒有可能。眼见侍妾生子而自己作为嫡妻却无子嗣,想来月影会将世子占为己有,可若筠生的是女儿,对月影而言没有这个必要,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庶女而让自己的夫君记恨。”
“母妃所言甚是,如此,儿臣就放心了。”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敬永就出宫回府了。一到王府,他率先来到雨浓苑,准备向若筠辞行。
尚在月子中的若筠惊闻敬永要远行,且如此许久,不忍道:“王爷,您此去边疆路途遥远,且边疆气候异常,妾身实在放心不下啊!”
“我倒无妨,父皇派了大量精兵随行,到了那里又有宗伯接应。倒是你,还在月中,我实在不放心。”
“王爷,妾身虽说尚在月中,但身边有小凤,有张姑姑,还有王爷倾力挑选的人选,不打紧。张姑姑沉稳内敛,做事谨慎周到,王爷大可放心。倒是王爷,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是整日里窝在家里陪伴妻儿,还有何志向可言?陛下封您为郡王,自是要你好好努力,为大周的江山社稷尽力。”
敬永忍不住笑道:“原来我的若筠如此懂事。也不枉我如此待你。你放心,等我回来,我们已经有了女儿,等我回来后,你再为我生个儿子,如此凑成个‘好’字,我便会向父皇请旨,封你为淳王侧妃,这也是你该得的。”说着,他抬走头,努力不让眼眶中的眼泪落下,“父皇不同意我为了你生女而封你为侧妃,等日后你为我生了儿子后我再向父皇提请,想来到时候父皇不会拒绝。”
若筠脸一红:“王爷,能为王爷诞育县主,妾身已是万分荣幸。只是现下王爷临行在即,还需向王妃辞行才是。”
敬永一惊,对一旁的侍从道:“你去浮趟牡丹苑,对王妃说我要去边疆,叫她收拾一番,我后日启程。”
若筠吓了一跳:“王爷,此举不妥啊!王妃贵为王府女主,怎能做这些下人做的细软?妾身以为,王爷应亲自去趟牡丹苑,临行前再陪陪王妃,以示对嫡妻的尊重。”
“我担心的是,此番我出门许久,她能否尊重你。”
“王妃是嫡妻,我是侍妾,妾身理应尊重王妃当家理事之权,万不可逾越。”
“你是如此深明大义,可她就不一定了。”
“王爷,按礼节,王爷自回府后应先往牡丹苑看望王妃,再来此看看县主,恕妾身直言,王爷您自己都如此,还怨王妃吗?”
敬永吓了一跳,苦笑道:“我还未出门,你倒先赶我了,赶我倒也罢了,还挑我的不是。”
“王爷言重了。妾身只是希望王爷尊重王妃,尊重王妃当家作主的权利。”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敬永并未生气,而是笑着捏了捏若筠的鼻子。
一旁的侍女杏儿在目睹这一切后,不动声色地退下,很快来到了牡丹苑。
牡丹苑中,月影听着杏儿的汇报,气得脸色铁青,怒拍案桌:“陛下要王爷出征王爷便出征吧,还跟那狐媚子叨唠了那么多!王爷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嫡妻!”
杏儿还在火上浇油:“那狐媚子还假惺惺地劝王爷要尊重王妃,依奴婢看,分明是看到王妃受冷幸灾乐祸!”
“呸!”月影唾了一口,“想我好歹也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女,李尚书的千金!还要她一介卑贱之躯来劝王爷!尊重?她一介侍妾可曾尊重我这个嫡妻!”月影说着,抬头望了眼头顶上方的“举案齐眉”的牌匾,不由觉得一阵讽刺。
“王妃,如今王爷即将出远门,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王妃,您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雁儿阴狠地提醒道。
闻得此言,月影眼角掠过一阵不易察觉的诡笑。
入夜,敬永依若筠之见来到牡丹苑陪伴月影,当她看到敬永进来时,表现得喜出望外:“妾身参见王爷,王爷这个时候不来,妾身还以为王爷今夜宿在雨浓苑呢。”
敬永看了眼月影,坐至椅子上道:“我后日即将奉命去往边疆,王府之事就由你来操劳了。”
“王爷走得如此着急?后日便走?”
“是啊,”敬永伸了个懒腰,“今日早朝,父皇有令,要我即刻收拾一二,后日一早便要起身,故而王府就有劳你了。”
月影屈膝行礼:“打理王府事宜本是妾身的本分,只是王爷孤身一人在外,还需注意自己的身体。”
“有你和若筠的牵挂,为夫一定会尽早平安归来。”末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此去边陲,少则数月,长则数年,你在府中务必善待若筠母女,若她母女有何差池,便是你照顾不周。”
月影有些微怒,但她强忍怒气,更坚定了她蓄谋已久的阴谋,那就是趁敬永不在府中的日子,好好折磨一番若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