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永火速派了马车将若筠接回王府,他焦急不已,派傅寅去太医院把太医请到了王府中。
雨浓苑内,众奴仆焦急地等候着太医诊治的结果,因皇帝亦龙体不适,故而朱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得留在宫中替皇帝诊治,也因此,敬永对于这个新进皇宫的宋太医的医术并非深信不疑。众人也见若筠仍未有苏醒的迹象而显得颇为不安。
半晌,宋太医诊治完毕,起身,对敬永行礼道:“微臣恭喜王爷,王侧妃有喜了!”
敬永的表情由错愕转为惊喜,他揪住宋太医的衣领,道:“果真?你没有骗本王?!”
宋太医被敬永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他定了定神,方道:“王爷,微臣是新进太医院的,尚有一番远大的抱负与理想,不会因一时的错乱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这一点,还望王爷明查!”
得到宋太医的肯定答复后,敬永才稍显释怀,他乐得合不拢嘴,深情款款地看着若筠略显苍白的脸颊,喃喃自语:“若筠,我说的没错,我们又有孩子了!只是眼下,苦了你了,不,自从跟了我,你一直没好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越来越好!”
宋太医眼见敬永的表情,联想到若筠的身体状况,劝道:“王爷,还有一事,王侧妃的身体状况不是很理想,还需小心保养才是。”
“那是自然,太医,记住,你用最好的保胎药,用最昂贵的补品,务必让若筠平安诞下世子!”
宋太医难掩惊愕,遂硬着头皮道:“是,微臣这就去开药。”
正说着,若筠醒了,小凤难掩激动,道:“夫人!您总算醒了!害奴婢好担心!”
敬永亦喜不自胜:“太好了!若筠,不日我们即将迎来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若筠一愣,道:“王爷,您是说……妾身又有了?”
“可不是嘛!方才你是晕倒在凤仪宫中,吓死我了,于是就唤了太医进府,没想到迎来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虚弱的若筠欲强撑着起身,但终不能,她轻声轻气地道:“王爷,能为王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本分,也是妾身的荣耀,可是,宫里现下如何了?王爷为了我而再次见罪了陛下,妾身实在是汗颜……”
“都快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说话还是这样不知轻重?你只需在府中好好养胎便是,其余的,不用操心。”敬永忍不住地流露对若筠的关切爱护之情。
苑内弥漫着浓浓的爱意,二人身陷其中,甜蜜不已。
数日后,在太医院当值的吕太医忽然发现药柜中少了些许保胎药和珍贵补品,遂向院判大人朱太医禀报,朱太医近日忙于替皇帝诊治,并未发现,但他一听吕太医的禀报立马变了神色,他警觉地道:“如今宫中没有嫔妃怀孕啊,亦未曾听过哪个王府的妻妾有孕,你速去查查,究竟是何人胆敢私自领了太医院的药材!”
吕太医坐怀不乱:“禀院判大人,前几日,属下见新来的宋太医跟着一个侍卫出宫了,这个侍卫好像是淳郡王府中的溥寅!再者,大人请看,这每次出诊太医院都有记录签字,看这上面的签字,必是吕太医无疑!”
朱太医细细看了看上面的签字,亦断定其为吕太医所书无假,他叹了口气道:“淳郡王是陛下亲子,府中需太医照看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这保胎之药……难不成王侧妃又有孕了?!”
“大人,那要不要禀报陛下?”
“陛下如今龙体欠安,前朝还是太子在监国呢,不过此事事关后宫,还是禀报给皇贵妃吧。事不宜迟,我这便去趟仪宓宫,禀报皇贵妃!”
仪宓宫中,成皇贵妃手持那张吕太医签了字的纸张,道:“你确定保胎药去了淳郡王府?”
“是啊,娘娘,微臣是想,如今陛下龙体抱恙,实在不敢去打搅陛下,此事,还是交给娘娘处理的好。”
成皇贵妃不以为然地道:“淳王爷府中只有一个侍妾,侍妾有了身孕是再平常不过之事,本宫能如何处理,难道要本宫下道懿旨,堕了王侧妃的胎吗?”
“娘娘,微臣心知,娘娘一贯仁厚,断不会对有了身孕的女子动邪,可如今,陛下这断断续续地抱恙也有数月了,还是在皇后娘娘的国丧之期,淳王爷怎的就迫不及待地与侍妾行周公之礼了呢?怎的就不顾忌陛下的龙体,不顾忌皇后娘娘的颜面呢?”
成皇贵妃略有所思,少顷道:“算算日期,这王侧妃有孕,是在皇后娘娘薨逝之前就怀上了的,但却是在陛下龙体抱恙之后,虽说有悖于我大周祖训,但人吃五谷杂粮,男女之间有所需求也在所难免,何况他二人本就情深意重,颇为投缘!”
朱太医反驳道:“娘娘以仁厚著称,自然会往好的方向考虑,可就怕有些别有用心者拿此大作文章,前些日子,大行皇后丧葬仪式,很多人都看到了,看着淳郡王及王侧妃不爽的,可是大有人在呢。”
成皇贵妃有些为难,她道:“好了,本宫知道了,本宫会派人去淳王府知会一声,让王侧妃在产前待在王府中便可,无事无需出府,更不可进宫,以免徒生事端。”朱太医正要领旨,成皇贵妃又道,“还有陛下那边,本宫自会明白告诉陛下,不让陛下的龙体再受任何刺激,一切以陛下为重,以大周江山社稷为重。”
“娘娘如此贤德,难怪陛下如此信任娘娘。”朱太医忍不住奉承道。
“本宫只愿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敬贤如今替病中的陛下监国,好歹也是历练,这后宫之事,还是不要让他烦忧了,而且,如今有陛下,还轮不到他来烦忧,他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朱太医听着,道:“如此,微臣便告退了。”
朱太医退了出去,成皇贵妃坐至桌前,陷入沉思:这敬永与王侧妃共享鱼水之欢,怎的也不考虑如今陛下的龙体?好歹也是陛下的皇子啊!本宫是想饶恕,兴许陛下也能饶恕,来日敬贤登了基也会饶恕,但朝中的大臣如何感想?臣民们如何感想,如此,是否可算不敬天子?
她越想头越痛,末了,她叹了口气,对侍女简单叮嘱几句便欲去往皇帝居住的未央宫,她觉得,如今她既为后宫之首,理应做出榜样,皇帝抱恙,她理应尽心侍奉。她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即刻赶往未央宫。
未央宫内,皇帝斜倚在床头,面色憔悴不堪,连头发仿佛也增白了许多。成皇贵妃眼见,分外心痛,她道:“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宠爱她,看着她略显年轻的脸庞,道:“爱妃,你替朕打理后宫着实辛苦,如今朕病了这些时日,是你在这里夜以继日地伺候,张印他们也省力些,有劳你了。”
成皇贵妃有些感触:“臣妾只愿陛下早日康复,偌大的大周国还需陛下亲自来操劳,实在是辛苦,所以,臣妾的这点苦,确实算不了什么。”她说着,要替皇帝喂药。
皇帝浅尝一口道:“朕如今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又有敬贤替朕监国,朕实在没有不放心了,也能有颜面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了!朕虽在病中,但朝中之事,朕还是知道的,敬贤是初生牛犊,处理政务朕甚为满意,如此,朕也欣慰,即便即刻驾崩,也放心了!”
成皇贵妃吓了一跳,道:“陛下切莫如此,陛下是至尊,是万岁啊,怎能说如此丧气的话?”
“万岁?”皇帝冷笑道,“你见过真的活到一万岁的皇帝吗?病来如山倒,想必不日便可到地下去陪皇后了,只是苦了你,你还这么年轻,就要守寡,朕实在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臣妾知道,臣妾做事,不能让陛下满意,但臣妾也知道,臣妾只有尽心打理好后宫,才能不枉费陛下如此疼爱于臣妾。如今陛下已立了臣妾的儿子为储君,敬贤如此孝顺,断不会对臣妾这个生母不闻不问,就算敬贤整日忙于政务,还有敬栋呢,陛下赐予臣妾的,难道还少吗?只是,臣妾身为嫔妃,能得陛下如此体恤,实在是心满意足,还望陛下不要如此,天下臣民都看着,期盼着陛下能早日康复,重新执掌大周王朝!”
皇帝点点头道:“有爱妃如此胸襟,朕便死而无撼,但若患真病,也是无可奈何,眼下,朕已对大周作好充分的布局,想来来日敬贤登基之后,不会有太多为难。”
“臣妾感念陛下的提携与苦心。只是,臣妾确实有一难言之隐,说了又担心伤到陛下龙体。”
“爱妃但说无妨。”皇帝满脸期待。
“淳郡王侧妃有身孕了。”成皇贵妃本不想在此时告诉皇帝,但又瞻前顾后,不得已而为之。
“很好啊。朕又多了个小皇孙!”皇帝喜极而泣。
“可臣妾担心,有人会说,淳郡王与侧妃在陛下龙体抱恙期间,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念陛下龙体,人言可畏,还需谨慎为好啊陛下。”
“朕明白,谁敢打朕皇孙的主意,朕绝不轻饶!”皇帝有些微怒。
成皇贵妃忙替他捶背,道:“陛下息怒。臣妾已派了亲信,叮嘱王侧妃,好生待在王府便是,无事不必出门,更不可进宫。”
皇帝咳嗽几声,摸着成皇贵妃的手道:“爱妃做事,朕就是放心。”
成皇贵妃眼见皇帝如此开怀,也便放下心来,眼下,只愿皇帝快些康复,其他的,自有皇帝亲自出马,毋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