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雪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木屋里,这木屋靠近小溪边,甚是安静,她的眼前放着她的“雪夜”。
她是被痛醒的,浑身的每寸肌肤都痛入了骨髓,她慢慢的伸出手,摸着这把雪夜。
感受到了雪夜的冰寒,这是最真实的触感,说明自己还活着,她还没有死,风吹雪微微一笑。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这个陌生的木屋,她不安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头发已经干透,衣服呢?风吹雪这时才仔细打量自己的这身衣服,她眉头紧锁。
这是一件崭新的白衣,白衣很美,看这布料应该是上好的锦绣,风吹雪微微吃惊,到底是谁给她换上的衣服?
她站了起来,看到桌子多出了一封信,信上写道:水缸里的水我已经填满,柴禾放在屋后,米缸里准备了一个月的口粮。
字迹很俊秀,笔锋有劲,看的出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字迹。
风吹雪暗暗咬了咬牙,原来竟是个男人为她换的衣裳!身上的几处剑伤还上了金疮药,有两处剑伤还是在胸脯上和大腿深处,这两个地方也同样敷上了金疮药。
药上的很均匀,包扎的手艺也极为细心,包扎这些伤口至少要花上几个时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被一个男人看了几个时辰!风吹雪玉面羞红,暗道:这个无耻的人!
女人往往将名节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风吹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发誓只要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无论是谁,她都要杀了他!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风吹雪主要都在运功疗伤,“晓寒一夜凝吹雪”的寒气还在身体里没有散去,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所以每天都需要打坐调息上两个时辰,慢慢的,寒气开始渐渐散去,风吹雪逐渐有了血色。
有的时候,她也会在河边抓鱼,她发现抓鱼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风吹雪拿着竹竿在河里嬉闹着,溪水溅在她的白衣上,很清凉,很舒爽。
她一个人光着脚丫踩在水下,河里的鱼虾们会钻在她的脚下游来游去,风吹雪被它们逗的眉飞色舞。
夏天的感觉,原来可以这么美妙。
风吹雪很喜欢这件如雪般纯洁的白衣,每次在水下看下自己清丽的倩影时候,风吹雪对这个男人的恨意就会少上一分,甚至嘴角有时候泛起一丝甜意。
也许,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耻。
突然,风吹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代表着此人的轻功极高,但是呼吸声却很重,说明此人并没有掩饰行踪,来的光明正大。
叶天手上带着一壶酒,一瓶药,对风吹雪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那张笑容很暖,风吹雪相信,这是她见过最暖的一张脸。
叶天道:“你想先吃药,还是先喝酒?”
风吹雪眨着眼睛道:“药会苦吗?”
叶天笑道:“苦口良药,你说呢?”
风吹雪道:“那我选择先喝酒!”
叶天走进木屋,坐了下去,给她倒了一杯,风吹雪满口喝了下去,随后猛然的吐了出来,这酒竟然一点也不好喝,简直比药还要苦上几分,她吃惊的望着叶天。
风吹雪道:“你这是酒还是药?”
叶天眉目舒展,道:“既是药,也是酒,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你采的悲鸣草熬制的药酒,能驱除体内的阴寒内伤。”
风吹雪道:“你就是救我的人?”
叶天道:“是的。”
风吹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天道:“叶天,树叶的叶,天空的天。”
风吹雪大惊道:“人称浪子神剑,天榜第九的叶天?”
叶天摸了摸头,道:“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风吹雪冷道:“也是你为我包扎的伤口?”
叶天点了点头。
风吹雪脸上已经浮现出杀意,她邪魅的笑了起来。
她道:“你全部都看到了?”
叶天道:“眼睛能看见的都看见了。”
风吹雪道:“那眼睛不能看见的呢?”
叶天叹了口气,道:“眼睛不能看见得,手也全部摸到了。”
风吹雪娇喝一声:“你....很好!”
看到这张绝美的容颜发怒的样子,叶天突然很想在继续逗她,他很少寻女孩开心,但是风吹雪纯净的样子突然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致。
叶天笑道:“嗯...的确是艳丽无双,风华绝代。”
风吹雪怒道:“我之前想挖了你这双眼,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叶天狐疑道:“现在你打算放过我了?”
风吹雪沉着脸道:“现在我不仅要挖了你的眼,还要斩断你这双手!”
叶天脸上佯装着恐惧,继续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风吹雪已经出手了,雪夜一剑刺出,没有丝毫的犹豫,然而,当看到叶天手上的东西的时候,雪夜在叶天的脖子上停了下来。
叶天手上拿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块桂花糕,这块点心已经揉碎了,变成了一团粉末,看的出来,这块桂花糕存放了很久,上面还有一滴滴的汗渍。
在他拆开点心的时候,叶天露出了羞愧之色,他尴尬的笑了笑。
叶天道:“一个月前我去山上采“悲鸣草”的时候,路过了一个集镇,看到一个阿婆在叫卖桂花糕,我想着悲鸣草的药酒很苦,原本打算着将这桂花糕给你下酒用的,没想到都碎了,算了,扔了吧!”
他说完便要将点心扔出去,风吹雪急忙呼出了声:“别,不要扔,碎了我也吃。”
叶天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风吹雪抢过搞点,捧在手心里,一点点的咽在嘴里,吃着吃着,她的眼里已经泛出泪痕,眼圈见红,起初还是小声的抽泣,可这眼泪一旦流了下来更是挡不住心中的酸楚。
叶天一愣,甚是不解:“你哭了?”
风吹雪轻轻“嗯”了一声,转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叶天道:“是因为桂花糕不好吃吗?”
风吹雪抽泣道:“不好吃!”即便是哭了,她的声音依然倔强。
叶天笑道:“你还想杀我吗?”
风吹雪拂袖擦拭了眼中的泪水,道:“不杀了。”
叶天无辜的耸耸肩,道:“想杀就杀,想不杀就不杀,女人真是善变。”
风吹雪笑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好。我这个人自小就没什么亲的热的,也没人对我好过,你为我不辞辛苦的采药治病,还送我吃的穿的,我怎能下狠心杀你?”
叶天道:“其实,你不需要感谢,因为救你的人不是我。”
风吹雪诧异道:“不是你是谁?”
叶天慢慢道:“你的父亲。”
风吹雪道:“你在四海钱庄是什么身份?”
叶天笑道:“钱庄的一个伙计。”
风吹雪道:“一个伙计就敢只身对付诸葛青?”她有些震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诸葛青的实力,只凭他一人又怎能去对抗凌烟阁。
叶天道:“因为我觉得做伙计很难出头,所以,我需要拼命!”
风吹雪道:“而你觉得救了风不狂的女人可以得到他的赏识?”
叶天点了点头。
风吹雪自嘲的笑了笑,笑的甚是委屈,她既笑叶天的无知,也笑自己命运的不公,无论怎么努力,父亲依然不肯认她这个女儿。
风吹雪道:“看来你也只能做一个伙计。”
叶天动容道:“你觉得,你的命在他眼里不重要?”
风吹雪道:“是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后悔救我了?”
叶天叹了口气,道:“不后悔,其实你并不了解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