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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富可敌国

江湖上足智多谋的人不少,武功高强的更是层出不穷,因为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人。

可是能将武功和谋略上做到极致的人却又不多,什么是极致?极致就是拼尽你的毕生心血做到不能再做,再也无法往前进一步的时候,就是极致。

能做到极致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能做到被世人称之为神话的人就更是沧海一粟。

曲无痕就是神话,而且是比李青云和风不狂传颂时间更久,名声也更加旷世响亮的神话。

这个江湖上若是有神,那么曲无痕的武功也许比神更威严,人品也许比神也更加伟岸。虽然他真的不能如雷神般呼风唤雨,但是却能让风云随之变色,四海随之翻涌。

凌烟阁颁布的英雄榜能够让整个武林人士沉迷追逐,享受至高无上的殊荣,而凌烟阁的沉剑池也能给疲倦的剑客们一个栖身容身之所。

曲无痕最成名的绝技就是无痕剑意,没有人知道曲无痕的武功究竟有深,近年来他也从未出过手,因为不需要,凌烟阁高手如云,英雄榜的天榜和地榜排行里,凌烟阁的人足足占了一半有余。而他的无痕剑意更是比风不狂的天魔诀和李青云的青云剑还更之让人倾倒。

若说剑客有信仰,那么江湖上一大半的剑客信仰都会是曲无痕。

曲无痕就是老阁主!

没人能探测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做多大的事。

但是他喜欢别人称他为老阁主,并且很是受用。

他只喜欢一件事情,也是最常挂在嘴边的词语,那就是“公平”。

无论你是个成名已久的大侠,还是个孤苦伶仃的庶人,只要你找上了他,并且开口诉求了你的委屈,他都将一视同仁。

你可以不用给他任何包酬,甚至无需一句言谢,甚至你可以和凌烟阁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都会尽心尽力的帮你解决问题。

老阁主说不用给包酬,受帮助的人就越想倾家荡产的报答;老阁主说无需言谢,别人就恨不得用尽世间一切赞美的话来答谢。

既然是解决问题,他就不会让你失望,没错,凌烟阁从不会让任何开口诉求的人失望。

因为老阁主喜欢公平,更喜欢正义。他的公平不是空口许诺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他的公平不分大小,更不分贵贱。

老阁主温柔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武林神话,之前山下有两个农夫因为农田挣水的问题起了冲突,曲无痕亲自到了农田里,弯着腰给他二人足足讲了三个时辰的道理,终于把二人给说通,并且笑着离去。

但是他严厉起来也丝毫的不留情。

中原一家威武镖局因为走失了一趟镖,下镖的主人是朝廷上一名有权有势的黄姓员外,黄员外不满威武镖局的赔偿,直接命令衙门打断了镖局镖局总镖头及儿子的两条腿,并强占了总镖头的美妾。

威武镖局求助于凌烟阁,老阁主竟直接命凌烟阁的圣使将黄员外和所有衙门官兵的腿全部也同样打断。

老阁主的公平,不管你是朝中大臣,还是皇亲国戚,都将一视同仁。

曲无痕坐在凌云峰的一处凉亭上,他在安静的下着棋,不过棋局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似乎他的棋艺看起来也是天下无双,无可睥睨的。

凌云峰是凌烟阁最高,风景最美的一处灵峰,白雾弥漫,灵峰上竟也泛出紫色的光线,显得有些神圣不可侵犯。

叶唯心慢慢的走了过去,一步一台阶,没有使用一点轻功,却也没发出一丝声响。一个轻功绝顶的人,不是看他轻功飞的有多快,而是看他走的时候有多静。

曲无痕道:“你心里不安?”

虽然叶唯心的脚步很静,但是他的心却一点也不静,甚至有些紧。作为他的师父,曲无痕自然一眼便看穿。

叶唯心道:“江南传来消息了”

曲无痕道:“有什么是需要我现在知道的吗?”

老阁主下棋的时候并不喜欢别人打扰,即便是凌烟阁的事情,一般人也不敢随意叨扰到老阁主下棋。但是叶唯心自然不是一般人,他是老阁主最信任倚重的人,也是老阁主唯一传授过无痕剑意的弟子。

叶唯心道:“江南的四海钱庄幕后老板浮出水面了。”

曲无痕道:“是谁?”

叶唯心顿了顿,慢慢道:“风不狂。”

曲无痕沉吟了会,手中的棋子始终没有落下,随后他笑了笑,道:“他果然是让我最不省心的人。”

江湖上能让老阁主不省心的绝对不多,而风不狂却又是这少数人里面的佼佼者。

没有人敢相信,幽灵宫的主人在十八年前的中原大战销声匿迹之后会转身投入到了江南,做起了生意,并且在数年间四海钱庄就成为了江南几十州里最富庶,最盛名的钱庄。

风不狂是在武学上有着极高天赋的人,但是曲无痕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在经商上也是个旷世奇才。不管在任何人看来,一个富可敌国大富商未必会比一个武林神话来的容易。世上困难千千万,但是赚钱绝对是这千万里最为困难的。否则,世上的穷人就不会这么多了。

一个人若有了天下第一的武功,再加上有着天下第一的财富,还有一颗天下第一的野心,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在江湖上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叶唯心想了想后背都发凉。

叶唯心道:“老阁主觉得四海钱庄会来扰乱中原武林的格局?”

曲无痕道:“你觉得一个人隐姓埋名却又含辛茹苦的赚钱是为了什么?”

叶唯心道:“自然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没错,风不狂当然不是为了养家,他的家早就没了。在十八年前的中原大战里,他的妻子便已丧命,死在了六大派的手中。而如今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卷土重来,重回中原来实现当年在幽灵宫没有实现的夙愿。

曲无痕道:“江南的问题就让青鸾去处理吧,你来说说那两个少年人的情况。”

诚然,老阁主口中的少年人便是叶天和沈知秋。

这几日来,这二人在江湖上可谓是名声大噪,竟让老阁主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叶唯心道:“沈知秋我已经带回来了,还在养伤,他的心很纯,上武当也仅仅是为了复仇,至于那个叶天,弟子还没看透。”

曲无痕皱了下眉头,道:“连你都看不透的少年人。”

叶唯心低了低头,雪白的银发垂在了冰凉的面具上,他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不过我已经让萧隐云去万香楼侦查了。”

他低头的样子,竟然有些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单从年龄上看,曲无痕未必会比叶唯心大多少,但是在叶唯心心里,老阁主永远都是他最为信仰,也最尊敬的人。

曲无痕道:“你知道你和萧隐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叶唯心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喜欢萧隐云,在他眼里终究觉得萧隐云不是和凌烟阁一条心的人。但是老阁主却对萧隐云格外的倚重,他也不便多言。

叶唯心明白,老阁主喜欢的人,即便你自己再不喜欢,也必须强迫自己去接受,就算自己再不愿意。

曲无痕道:“若说天分,你二人不分伯仲,但要说忠心,萧隐云远不及你。”

叶唯心不禁露出感激之色,他当然相信老阁主所言,不然老阁主不会将琉璃剑赐给自己。

曲无痕仿佛看出了他的内心,转而又道:“但是你却不如萧隐云聪明。”

一个聪明的人自然会讨人喜欢,但是一个太过于聪明的人就未必了。叶唯心明白这一点,在老阁主眼里,并不需要太过于聪明的人。因为即便再睿智的人,也不可能睿智过老阁主,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比老阁主看不透的人。

对于老阁主的命令,你无须多想,只要去做,并且做成功,就足够了。所以至今为止,叶唯心从未让老阁主失望过。

叶唯心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能拿这把琉璃剑的原因也正是自己的这点不聪明。

做生意的人都觉得顾客是上帝,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另外。

那个人就是叶天,他开的万香楼极为红火,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多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非富即贵。

万香楼的客人都是男人,这里素日里冠冕堂皇的男人一遇到了赌和女人就变成猪,变成了狗,甚至变成了各种畜生的混种。

如果可以选择,叶天宁愿不做万香楼的老板,他情缘自己是个瞎子都不想见得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只可惜,叶天没有选择。

叶天静静的看着萧隐云,微微锁眉,刚刚制服萧隐云的过程太轻松了,轻松到几乎感觉不到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不管萧隐云有何种目的,至少叶天明白一点,萧隐云不是来杀自己的。

江湖上最珍贵的不外乎于生命,只要对方不是来取你性命的,那么一切都可以坐下来谈,至于怎么谈,谈什么?就要看对方的筹码和诚意了。

萧隐云道:“你可知凌烟阁的正义和公平?”

叶天道:“曾在贵阁的护剑圣使耳边听过一次。”

萧隐云道:“你觉得怎么样。”

叶天道:“不怎么样,既不正也不义,既不公,也不平。”

萧隐云哈哈大笑,道:“我就喜欢听大实话。”

叶天道:“我只说实话。”

萧隐云道:“你觉得江湖上真正的公平是什么?”

叶天道:“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为俗人者也。”

萧隐云道:“所以你认为凌烟阁的都是俗人。”

叶天道:“非但俗,切俗不可耐。”

能当面说凌烟阁人是俗人的绝对不多,所以叶天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其实萧隐云也觉得老阁主所谓的制衡江湖是一件很俗的事情,但这句话萧隐云却是万万不敢直言的。

叶天继续道:“公平即为交易,交易即为自由,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交易的自由,但是江湖什么时候开始由凌烟阁来掌控人性的自由的?”

萧隐云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凌烟阁这些年来充当正义的化身,确实让江湖不再死那么多人了。”

叶天道:“只是少死了人,并没有不死人,不是吗?”

萧隐云摇头道:“只要身在江湖,又怎能不死人?”

叶天道:“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个江湖上的人都会迎来相互理解和信任的时代,而凌烟阁恰恰是阻碍了这个时代的来临。”

萧隐云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这样的一个人。”

叶天道:“什么样的人?”

萧隐云道:“你这样的人!”

他曾经以为凌烟阁是能够给这个江湖带来新的曙光的人,但是他想错了,这些年老阁主不断地为了制衡江湖而掩盖事实的真相,但是今天他发现叶天或许才是这真正的曙光,至少他敢直言不讳的揭穿凌烟阁这张正义的假面。

江湖是什么?江湖是所有武林豪杰,江湖宵小们纵情肆意的舞台,而不是老阁主一个人玩的棋局。这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英雄还是小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信念和自由,而不应该由老阁主把所有人都当做黑白棋子来掌控。

萧隐云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凌烟阁抗衡?”

叶天道:“我有很多钱!”

有钱,确实可以做很多事情,这个世界上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几乎没有。叶天说的没错,万香楼的收入日以千金,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钱对于叶天来说,只是一个让自己看了会头晕的数字。

萧隐云道:“万香楼的确很有钱,但是却不够有钱!”

叶天诧异的看着萧隐云,道:“除了凌烟阁,难道有比万香楼更富裕的地方?”

萧隐云道:“当然有,江南的四海钱庄,四海钱庄的老板,钱三!”

叶天道:“那有如何?”他当然听过钱三的名号,那不过是江南的一个大富豪而已,区区一个商人又如何敢跟凌烟阁叫板?

萧隐云道:“钱三还有一个名字,叫风不狂!”

叶天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知道四海钱庄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巨大产业,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幕后人会是武林的另一个神话,风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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