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羽率众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他检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尸体,跟之前的那几起命案情形一样,死者也是被吸干了精气而亡的。
“这人是刚才我们在海棠楼见到的王公子。”云轻羽道。
王公子?众人一头雾水,纷纷看向云轻羽。云轻羽于是将他们在海棠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回到云安客栈,云轻羽将大家聚到一起。
“玉瑾,你可看出那女鬼是什么修为?”云轻羽问道。
“是一只恶鬼,相当于人类金丹初期。”玉清若回道。
“什么?恶鬼?”众人大吃一惊。
“怎么第一个历练任务就遇上这么厉害的?”
“是啊,这里只有老师是金丹期,我们哪里打得过?”
云轻羽轻咳一声,道:“大家安静。”
众人闻言都静了声,面面相觑。
“老师,要不我们向宗门求援吧?”木守正提议道。
云轻羽不答,看向玉清若问道:“玉瑾同学怎么看?”
玉清若眼角抖了抖,这老小子就喜欢给她抛问题。
“区区恶鬼,不必向宗门求援。我与老师配合即可将她拿下。”
玉清若并没有托大。她是剑修,越级打怪不是问题。虽然单打独斗拿不下那女鬼,但再加上金丹期的云轻羽,拿下一只没有实体的恶鬼还是可行的。
“你口气挺大!别到时候抓鬼不成,还要我们替你收尸。”周承业嗤道。他承认玉清若是他们这些历练弟子中最能打的,不过还没强到可以对付一只堪比人类金丹期的恶鬼。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个自大狂。
“是啊,玉瑾同学才筑基期修为,让他去对付恶鬼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看还是向师门求援吧。”
“对啊,我也觉得太冒险了。”
众少年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时,云轻羽道:“我相信玉瑾。”
玉清若有些惊讶,没料到云轻羽居然会信她。还以为他多少会问她一句。毕竟自己现在呈现的修为确实低了些。
周承业心里不服,不过老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写满了疑虑。
玉清若懒得跟这些半大小子计较,说道:“在抓鬼之前,我们首先得清楚这女鬼的来历。”
“这要去哪里查?那女鬼来无影去无踪的。”钟言问道。
玉清若看向慕琴,问道:“她是因为你才去袭击那些人的吧?”
众人愕然,都齐齐看向慕琴。他们完全没想到玉清若将人带回来还有这么个原因。还以为她是被美色迷了心窍,强迫人家做她徒弟。毕竟这家伙是连女弟子浴池都敢闯的人,名声在外,啥事情做不出来?
慕琴一怔,万万没想到大家忽然就将目光投向自己。而且对方虽是问话,却是笃定的语气。她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这些修仙之人都有通天的本领?可是他不能说,如果说了,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玉清若见他迟迟不回答,说道“她如今已经是恶鬼,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厉鬼。厉鬼戾气极重,为天地正道不容,更不可投胎转世。你不说是害了她。”
慕琴看她,不答反问:“我如何确定你们不是想害她?”
玉清若回道:“戾气是众生习性之一,是一种极端的负面之气,是一种煞气。只有消解戾气,化解杀气,方可消除业障,进入轮回,得以超生。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皆有化解戾气之法。我可以帮她消除身上的戾气,助她进入轮回,重新为人。”
慕琴听她这么说,心里还存在疑虑。玉清若也不催促,耐心等待他说出实情。 如果那些被吸食魂魄之人皆因这小子而起,如今他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相信那女鬼暂时不会去害人。
良久,慕琴才叹了口气,道:“她是我姑母......”
慕琴本姓杨,名霖。慕琴是他的艺名。
五年前,太子薨。太子离世,就必须再立一位太子。但太子乃先皇后所出。皇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对这个儿子更是爱护有加。太子死后,皇帝迟迟不另立太子。朝廷中党派林立,其中以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呼声最大。最终三皇子一党胜出,五皇子一党败退。
慕琴的父亲杨帆是五皇子的幕僚,因党争下狱,不久便死在牢中。慕琴的母亲在得知丈夫之死不久后,也因悲伤过度跟着去了。然三皇子一派并没有因他的死而放过杨家,编了个无须有的罪名抄了杨家。
杨家人丁单薄,杨帆唯有一位未出嫁的妹妹,名唤杨珊。杨珊芳龄十四,本与江家长公子,也就是现任知府江远曾有婚约。如果杨家没有出事,她将在第二年春天嫁入江家。
杨家被抄之后,杨珊带着年仅十岁的慕琴上江家求助。然而江家怕受杨家连累,将他们驱走,婚约自然就不再作数。
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年幼的慕琴看着涓涓流泪的姑姑,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书中所描述的人情冷暖。
之后,杨珊带着慕琴住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屋。那是她变卖了发钗换来的银子租下的房子,这是她身上仅有的值钱的东西。
杨珊原是官家女子,如今为了生活也干起了粗活。所幸她一手女红做的不错,尤其刺绣,绣品栩栩如生。海棠楼的姑娘特别喜欢她的刺绣,经常找她定做。
杨珊为了慕琴将来有出息,起早贪黑地工作,攒钱供他上私塾。长年累月的辛劳,最终积劳成疾。在慕琴十二岁那年,杨珊疲惫地合上了双眼,再也没睁开。
杨珊走后,海棠楼的姑娘可怜他孤苦伶仃,便求红姑收留他。红姑见他长得好看,就让他跟着楼里的姑娘一起学习琴棋书画。慕琴聪慧,学的比楼里的姑娘都好,尤其是琴艺。等慕琴长大一些,红姑便让他为客人弹琴助兴。
不过随着慕琴的名声越来越大,麻烦也接踵而至。昳丽的容貌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尤其是在这种烟花之地。然而奇怪的是,每个欺负过他的客人在走出海棠楼之后都先后出事了。但因为这些人来海棠楼是来找姑娘的,而且每次找的姑娘都不尽相同,所以没人会将事情联想到一个琴师的身上。如果不是遇到实际修为在金丹期,又曾入过魔道的玉清若,或许到现在都不会有人发现端倪。
期初慕琴也是不知,直到一天夜晚他被几个黑衣人刺杀,那女鬼出现了。原来杨珊死后因尘世羁畔不愿离去,化作鬼魂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
“那些杀手为什么要杀你?在我看来,他们应该跟那些海棠楼的客人不是一伙的。”玉清若问道。
“他们要我交出一本册子,可是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册子,更不知道父亲将它放在何处?家里被抄之后我就没回去过。”慕琴回道。
玉清若托托下巴,心想:慕琴的父亲曾是五皇子的幕僚,可能手里掌握了一些不利于三皇子一党的证据。不过杨家出事的时候,慕琴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这些人应该打算在找那本秘册的同时,顺便斩草除根。无论任何朝代,储君之争都是冲刺着血腥味。成王败寇,输家的下场是非常惨烈的。杨家站错了队伍,以致祸及家人。
“你能招她出来吗?”玉清若问道。
慕琴摇摇头,回道:“我也是每次在危难时刻才能看见姑姑的鬼魂。”
玉清若点头道:“明白了。”既然不能直接召唤,那就引她出来。
“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女鬼跟这伶人有联系的?”
周潭问了大伙心中的疑惑。 对于玉清若的判断,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家修为差不多,凭什么她能发现问题。
玉清若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修过魔,现在还是只大妖,所以能从慕琴身上感应到残留的微弱鬼气。说了,就等着整个修真界的追杀吧。一如上一世,人人喊打,无处可逃。
“我也只是猜测。今晚出事的王公子,正巧是在海棠楼见过,与慕琴曾有争吵。”确切的说是前者欺辱了后者。
“原来如此。玉瑾同学,你真聪明!”周潭称赞道。
“嗤,说到底,你还是觊觎人家美色,强行将人带回来做你徒弟。”周承业不屑道。
她带人回来在前,王公子出事在后,这点确实说不过去。不过慕琴是变异冰灵根的事她是不会说的,更不会让别人靠近他。如此天赋异禀,天资卓越之人,各大门派都争着要的。然而沉默就等于是默认,玉清若不免又收到了一波鄙夷的目光。
玉清寒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不善地盯着慕琴看,心想:他哪有自己长得好看?
这时,云轻羽适时地轻咳了一声,问道:“玉瑾同学可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玉清若闻言,回道:“嗯,既然她在意这位侄子,我们只须请慕琴帮忙即可。”
“我?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慕琴说道。
“不必你去,她自会来。”玉清若道。
众人一脸疑惑,但玉清若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只道到时候听她指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