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似乎带上了某种不明意味的幽深,又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倨傲,挂在枝头的它静静注视着人间的大地,包括新生,亦包括厮杀。
血光四溅之际,皇帝对着阿勇发出信号,阿勇回头看向场中,最终绝然回头,纵身一跃,几息之间便没有了踪影。
正在厮杀的黑衣人显然注意到有人逃跑,一小拨人自发追去,其他人在原地与琼英和皇帝杀得不可开交,尽管有一开始的毒粉袭人,可并未有任何慌乱之象,显然是一只训练有素的杀手。
寡不敌众的事情时有发生,可是在现场的琼英和皇上却能在这么长时间的人海战术中还保留着战斗力,那也足够这些黑衣人不耐烦了。
“兄弟们,一起上,生死不论,务必杀了这二人。”树林深处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最后一批大约数十人一拥而上,对着琼英和皇帝就是乱刀砍杀。
此刻的琼英与皇帝背靠着背,嫣然一副聚拢御敌状,皇帝一面观察者四周逼近的杀手,一面低声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小英子,人数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必定要命葬于此了,我们一举突围出去,穿过这林间,往北几里路是一个山崖,到时在山崖边汇合。”
琼英几不可见的点点头,对着皇帝道:“老爷,一会我洒下药粉,混淆视线,我在后掩护,你找准突破口,便能出去。”
商量好退敌之策,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策略,二人心中默数‘一,二...三’二人一起向着东南方向窜去,同时一把粉末洒下,夹杂着无数砂砾般的东西,猛不丁砸在脸上,让人甚是恼火。
琼英从来不知道皇帝的武功这样高强,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们一起行路,皇帝都没有表现出自己会功夫的一举一动,现下看来,皇帝的武功竟是比琼英高出了很多。
不过琼英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些,只是看着皇帝突围出去,有的人顺着树林追去,剩下的人则仍然死咬着她不放,攻势也越来越猛,大约一定要将她当场斩杀。
琼英也不慌乱,看着皇帝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凄然,自己抵抗这半日力气即将用尽,方才自信满满撒出去的并不是什么毒粉,而是她在打斗时趁机在地上抓的一把黄土。
琼英在心底想,自己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皇帝毕竟是皇帝,皇帝若是被杀,天下大势必定会群雄乱起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她再也不要重现十几年前的那一幕,因为灾祸,自己一家上下没有一条活路,她曾与皇上说起过自己家的案子,希望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族人的沉冤得雪吧!
她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是身为百姓臣子,她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不能逃跑,必须这样做,想来也是上天与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项向没有规矩的自己,现在竟要为国捐躯了。
与琼英的情况相比,现在皇帝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朝着树林的方向跑,方才的马儿就守在树林中,身后是追杀的人。
两只脚自然不比四只脚来的快,最终追杀的人突然停下,一个人朝着皇帝身后的树干射出一只带着火星的羽箭,随着风的方向,不到几个瞬息那大火便蔓延开了。
火光隐隐的树林中黑衣人向着周围空地跑去,琼英心下一凛,竟是鼓起一口气,一刀下去将她面前三个黑衣人当场杀死。
此刻的琼英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失望,这些黑衣人当真是可爱的很,这么大的火势必会引起整个树林燃尽,大火烧的不只是在前奔逃的皇帝,谁能保证不会顺着树木烧到她们脚下呢!
趁着其他渐乱阵脚的杀手一个不留神,琼英抬头看了一下渐渐暗沉的天空,不假思索地向着周边林子里滚去,既然是必死无疑,那就置之死地吧!后生什么的就交给上天了。
黑衣人以一种看傻子的姿态看着琼英潜逃的方向,那可是自寻死路啊!大火很快在琼英刚刚没入的树林中燃烧了起来。
正在琼英感觉自己浑身要被烧焦的时候,老天闷不做声的将一瓢一瓢的雨倒了下来,感受到滴落在自己身上雨滴的湿润,正趴在一颗梧桐树顶将要被烤熟的琼英顺向着天空虚弱一笑,着顺杆掉落了下去。
鹰扬得到乐正羽的命令带人赶过来时,冒着雨前进,最终看到的是一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尸体,还有被浇灭的树林,黑漆漆光秃秃的树林透出来一股烧焦的味道,隐约还有淡淡的烟气冒出,可见当时火势之猛。
而此时的琼英已经离开了树林,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皇帝方才约定的山崖走去,这样的雨夜中显然是很难辨识方向的,她独自走在暗夜中,原本明亮的月亮早已藏入云层。
“这皇帝也是,怎么就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不会是知道我这个小跟班必死无疑,临时用谎话安慰我的吧?”
琼英的自言自语现在只有她头上的天和脚下的地能听到,她继续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走了十几米,实在是又累又饿有困,脚下一个不小心,顺势滚下了一处山崖。
乐正羽在潼关镇等待着鹰扬的消息传来,几乎是一整夜没有合眼,她来到这里与琼花琼英一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她们于她而言,是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
如今琼英失踪,派去的人也是毫无音讯,这让乐正羽心里深深的焦躁了起来。
可是不由得乐正羽继续追问琼英和皇帝的下落,大理寺少卿一大早便又到了罹王府,一夜的雨过后,让一如既往的早上染上了些许寒凉,算算时令,秋天该到了。
“王妃,大理寺的曹大人求见。”紫衣在外间禀报。
乐正羽顶着一脸没有休息好的疲惫走进花厅,曹正正焦急的走来走去,看到乐正羽进来,俯身行礼:“下官见过王妃,一早上来叨扰王妃,实在是下官的不是。”
乐正羽看着曹大人道:“曹大人不必多礼,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妃,这事说大也不大,说下小却也不小。”
看着曹正纠结的面容,乐正羽与旁边紫衣对视一眼,开口道:“大人说来听听,想必是件棘手的事情。”
听了乐正羽的话,曹正皱起来的眉头微微舒展,随即道:“王妃可知前几日王爷与凤公子动手那日,下官到王府说起的那件亵裤丢失案?”
听到此,紫衣脸上微红,看向乐正羽,乐正羽却是一脸有趣的模样,点了点头。
随即曹正继续道:“那件事下官本来觉得是有些蹊跷,可是当时因为事物诸多,并未在意,再者丢失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觉得立案未免太有些小题大做了。”
乐正羽细细听着曹正的叙述,心中闪过无数曾经看过的电影中变态偷异性内衣的事件,微微诧异,原来这在古代也是存在的。
“可是今日又有人来报案,声称不仅自己丢了贴身衣物,还在半夜迷迷糊糊中看到一男子走出自己的家门;等到下官准备安慰那女子时,又有女子上门,情况及其相似,都说是自己在睡梦中看见了一男子佝偻着背,从自己的屋中走出。”
听了曹正的话,站在一旁的紫衣也不仅警觉起来,开始认真看向曹正。
“那报案人可认得那男子?或者不认识是不是有熟悉的印象?”乐正羽开口问道。
“并没有,就是这一点才让下官觉得奇怪,这样的大半夜,偷偷潜入女子们房中偷走贴身衣物,据报案女子来说,都是在半夜迷迷糊糊中发现有人靠近自己,而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偷走了衣物。”
“那就是说她们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也不记得那人的长相,或者根本不敢看向那人?”乐正羽又问。
“是啊!这也是前面几个胆子大一些的女子开口说了事情的发生经过,其他几个都是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愿意去描述当时的场景。”
曹大人颇为头疼的说道,随后看向乐正羽,“不过,王妃,这一件事让下官突然想到一个案件,发生在十年前的一桩案件,当时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当时的大理寺少卿是如今的刑部侍郎周大人,下官只是听了一嘴,职权所在并不能随意调查,不过据下官所知,那件案子至今都是个谜。”
曹大人有些低沉的声音讲述着这件事,仿佛空气都紧张地凝结在原地,乐正羽示意他将当年的事情说一下,毕竟当时的乐正羽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个孩子。
“据说,那时候的一个小县城中,时有丢东西的时候,也是多为女子,当时不像咱们如今的开明,肚子尚且不能填饱,官府怎么会管那些琐事,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
乐正羽点点头表示理解,曹大人继续道:“可是就在那件事发生的五日后,就出了失踪案和命案,当时正好遇上楚国来犯,那个边陲小县恰好是与楚国临近的边缘。
战争来临,民不聊生,流民四逃,朝廷征兵抓壮丁,哪里还顾得上这件事,后来战争结束,当年报案人早已不知所踪,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