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艺道:“饮用河水的士兵共十人,五人抢救及时,现已无性命之忧,然仍需休息十多日才能恢复正常。我军入城洎今,一直从松河(城中的河流名称)取水,都未有异常,故疏忽检查,才酿出悲剧,属下以为一定是秦兵所为。”
小巧玲珑道:“若是毒水煮了饮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孙艺道:“现能饮用的池塘、井水不多,平日里城中百姓全靠松河之生生活。现松河河水有毒,非但三军人马将缺水,不出十日,秦民也必无水可用。”
听完孙艺的汇报,小巧玲珑觉得有必要亲临现场去看看,她隐约感到,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路上,孙艺向小巧玲珑大概介绍了受污染的河流,松河是渭河的一条支流,长数十里,从盩厔(今陕西周至)流经灵台,然后汇入渭河。此时的盩厔还由秦兵看守,想制止对方投毒,除了攻克城池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可目前她所率的右军仅剩一万余人,若无晋军、刘卷的左军帮忙,事情是很难办到的。
往日人来人往的河流,今日变得人见人怕,仅得百多名宋兵留守附近,防止不知情者误用。
孙艺命士兵打来半桶水,让一头水牛喝光,半个时辰后,刚才还精神饱满的大家伙,忽地口吐白沫,四脚一软,猛地倒下去,挣扎几下,就停止了动弹。
依她作为一名医生的经验及孙艺所说,小巧玲珑判断,河水所含的不算剧毒,仅是****。
小巧玲珑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水所左右,故有些措手不及,她问道:“除了松河,是否还有其他河水可供饮用?”
孙艺道:“离灵台约七里处有一小河,常年有水。该河河水目前是毒还未得知。即使无毒,相隔七里多远,取水十分不便,秦民亦前往取水络绎不绝,还会给秦兵混入城中的机会。”
既为神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来,答道:“将军说的是,可城里百姓缺水,也会生事,得找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小巧玲珑道:“传令下去,城中池塘全部分兵把守,每户人家每天仅供水一桶。军中士兵禁止洗澡,除煮饭、人马饮用外,皆不可私自用水。还有一点,不可往池塘、河中乱扔垃圾,违令者斩。”
“不可往池塘、河流中乱扔垃圾?”既为神、孙艺有些莫明其妙。
“嗯,你们刚才没见到,池塘中漂有许多杂物,会影响水源质量,知道吗?”小巧玲珑有板有眼地道。
对于这些近乎现代的词汇,既、孙二人没能完全听明白,可也点头应答。孙艺马上去执行君命,既为神向小巧玲珑献策:约诸侯联军的中军、左军攻城,如果秦国连破两城,盩厔也将失援兵,不但可解燃眉之急,说不定还可再获一城。小巧玲珑认为既为神的建议可以一试,也时冥思苦想怎样才能使毒水变成卫生的可饮用水。
事发后的第一日,因城里有足的储水,人们的生活还未受影响,尽管如此,宋、卫、陈三国士兵也开始了未雨绸缪:选湿润的地方控掘水井。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巧玲珑也终于想着一个方法:制作由木炭制成的过滤器。
对于古人来说,木炭过滤器是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可对小巧玲珑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她本人还曾参与过木炭过滤器的制作,所以让她复制一具,简直是小儿科。
她所要制作的是逆流过滤器,让有毒水经过沙石的沉淀,再透过木炭细沙和细帛做成的过滤层,如此经过多次过滤,排出的水基本上就能重新变得干净。
此时的人们对木炭的用处还不是十分的了解,为了取得合格的木炭,她还得亲手去监督:挖炭窑、选木材、燃烧木柴、密封炭窑,让木炭干馏、水分、樵油烤出,待炭窑火灭后,原来的木材就转化为可用的木炭。
出于迷惑秦兵的需要,她的妙计是在秘密中进行的,甚至连卫、陈两国国君都瞒住。
第二日,宋兵按小巧玲珑的吩咐去砍伐木材、找回沙石。既为神、孙艺、终无期也不知她真正的目的。
下午,昨日派去的信使先后返回:晋君、刘卷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这一结果她的心里早有准备。
城中万余人饮水,几口池塘一日间变得干涸,惊恐的秦民不再遵守宋君一天仅供水一桶的规定,纷纷提前储水,卫、陈两国士兵也加入了抢水的行列,甚至宋兵也受了影响。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手无寸铁的秦民与士兵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手持武器的士兵团结一致,轻易地将一群乌合之众击退。
孙艺猜想秦民肯定还会卷土重来,卫、陈两国士兵又不听从他的劝阻,他只得请小巧玲珑出面,希望她能给化解危机。
“反了,反了!”小巧玲珑气呼呼地登上大辂,带上猩猩,与孙艺扣仓等一起赶往出事的地点。
正如孙艺所料的那样,吃亏的秦民回了家中,取了木棍、锄头、刀、叉作为武器,还带了一群同仇敌忾的同伴,想从士兵手中夺回生命之水。
秦民也知道河水的毒是秦兵所投放,可他们认为三国士兵是祸根,如今又制止他们取水,无疑是把他们往绝路上赶。
“横竖都是一死,与宋兵拼了!”平日安分守己的百姓,忽地做出惊人之举。
面对来势凶凶的秦民,三国士兵起初也担心事态进一步扩大,保持了克制,只是用盾牌组成一道墙来与秦民隔绝,当有同伴被暴徒袭击受伤后,士兵终于忍无可忍,对秦民挥戟相向。
小巧玲珑出现时,现场一片混乱,数百名秦民与士兵杀得难解难分,士兵始终是训练有质,让秦民接二连三地倒下。
“住手!”她怒吼道。
小巧玲珑现在只是宋国的君主,所以秦民丝毫不理会,士兵们知道如果自己先停手,会遭遇秦民的偷袭,也对军令置之不理。
孙艺、扣仓正要带随从上前分开恶斗的双方,小巧玲珑身边的猩猩忽地一声嗥叫——它因为主人的命令得不到执行而发火。
秦民中从未有人见过怪异的猩猩,且它又身披衣甲、手执斧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被惊得不敢再动弹。士兵也自觉地与秦民分开。
她之所以制止双方的恶斗,不是担心士兵抵挡不住现场秦民的,也不是担心秦民汲完旁边池塘的水,而是担心这一事件成为秦民与士兵进行更大规模恶斗的导火线。毕竟城中还有数千秦民,只要他们手上有一根木棍,即可转变成一名后兵,出现“全城皆兵”的可怕局面,也正中秦兵投毒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