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释义道:“众诸侯敬仰天子,只因成周有九鼎,若一鼎或九鼎不存,众诸侯必不再听命于天子,如此一来,天子势单力薄,奈何秦国不得。九鼎在成周城内,如强夺,定会死伤惨重,如智取,五千士兵足矣。”
“五千士兵足矣?”蔡漫兴奋地叫道,对他而言,向秦王讨五千兵士不是件难事。
“然,我愿为相国效犬马之劳。”尉迟释义起身鞠躬道。
突然闪出个热心肠的人,蔡漫本能地提防:“先生与我初次相见,何故肯为我四处奔波?”
尉迟释下跪道:“相国明察,某却有一事所求。”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蔡漫对尉迟释义的行为没有感到吃惊,问道:“先生请言,如本相国能成全,绝不推辞。”
尉迟释义恰时地流出眼泪:“我有眼无珠,错把昏君当明主。宋女(指小巧玲珑)得我辅助而登基,今却出尔反尔,欲收回曾封赐与我的土地,我只作合理辩解,竟遭其处以重刑。我自知留在宋国无安宁日子,则仓皇出逃。宋女为此迁怒于我家人,数十人被一夜处死。我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哪知宋女想赶尽杀绝,向众诸侯国发文书,誓将我处死。某无处藏身,闻相国为人仁爱,故前来投靠,望相国怜惜,收我于门下,提供庇护,使我得荀存性命。”
蔡漫听罢同仇敌忾:“众诸侯皆传宋君美德,却不知宋君是卑鄙之徒。先生放心,我向你担保,有本相国在,无人能决定你的生死。”
尉迟释义泪水鼻涕齐涌出:“为报相国厚恩,我愿做牛为马。”
蔡漫扶起泪涕纵横的汉子:“先生言重也——不如先说说取回雍鼎一事,待我明日入朝向大王启奏。”
尉迟释义拭去脸上的杂物,详细说出他的想法。
急功近利、头脑简单的蔡漫对宋国逃犯的“完美主意”是深信不疑。为能使蔡漫的申请能通过,尉迟释义还为蔡漫提供应付秦臣反对这一计划的理由。
次日,蔡漫果真私下向秦王讨兵五千,欲前往成周取回雍鼎。
秦王心里对成周宝鼎是垂涎三尺的,其实不仅秦君,晋国、郑国、齐国、楚国等国君主皆对九鼎虎视眈眈,由于顾及各种原因,各方虎狼才没有动手去抢。
事关重大,秦哀公唯有召见令人讨厌的冯岳,听听他的意见。
冯岳道:“据臣所知,昔日(周)成王将九鼎定在成周,曾命太史占卦,封所示,周朝宝鼎伟世三十代,享福七百年,乃是上天旨意,今周朝德行虽衰减,然天命未改,作为臣子不可觊觎。”
蔡漫道:“相国此言差矣,蛮楚尚可问鼎(指楚成王向王孙满打听周鼎一事),我君为何不可。雍鼎本是秦国之物,取回作贺寿,天经地义,难道相国以为雍鼎原本非秦国所有?数百年前,周朝以德服众,祖先才贡上宝鼎,现周朝败落,作为了子孙理应取回。”
冯岳找不着合理的理由证明雍鼎原本并非秦国所有,于是难作分辨,答道:“九鼎是周朝镇国之宝,一旦被取走,天子必集众诸侯来讨伐,臣担心秦国有灭国之灾。”
听到“灭国”二字,秦君心中就像是被扎了根刺,冷冷地道:“相国此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寡人从未亲眼目睹九鼎,取回贺寿,待寿过再送回成周,想必天子也不会推辞。众诸侯许多人都不曾见过宝鼎,若九鼎移至都城,各国中好奇者定会争相来观看。寡人寿诞之日,是何等热闹。”
蔡漫道:“楚、晋两国以兵强胁迫众诸侯前去朝贺,秦国用宝鼎引各国名人异士来访,方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秦君道:“爱卿妙计,妙计,事成,封地二十里。”
蔡漫叩谢退出,冯岳则是灰着脸返回府中。
冯岳深知秦王是铁了心要取回九鼎,再作进谏只会招致灾祸,可他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秦国被奸臣推入火坑。
为寻找解决难题的方法,冯岳至深夜还一个人在府中的花园踱步,他的家臣淅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主动向前询问,冯岳说出心中的担忧。
淅炎道:“周朝德行虽减,可成周士兵过万,右相想凭五千人马取回九鼎,并非易事。”
冯岳道:“此事我也曾作思考,疑心周朝中有人与蔡漫相勾结。”淅炎道:“据臣探访得知,蔡府中现住入了一宋人,名为尉迟释义,极有可能是此人从中挑拨,蔡漫才会作出愚蠢之举。”
“尉迟释义?莫不是宋国逃犯尉迟释义?”
“正是,正是。待臣再去细查,再回报主公。”淅炎道。
“事不宜迟,速速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