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端道:“为什么不告诉众大臣,让他们知道大王驾崩的事?”
园料道:“国君龙体一向安康,告诉众臣其突然而薨,有几人会信。且消息传播过快,会使有心夺权者早作准备,最重要的是提防逃亡鲁国的公子石驱。”
“嗯,如果能在消息扩散前解决掉堵点,掌握皇城的主动权那就最好不过了。”小巧玲珑也想混水摸鱼。
她急修书一封,让人带去给终无期,告诫他明日不要入宫,当然她没有说明原因。
一切商议妥当,已是深夜。小巧玲珑强迫身体躺在床上,希望能休息几个时辰,养足精神去应付明日的危机。可惜事与愿违,她的双眼一直睁着,等候太阳的升起。
清晨,小巧玲珑交代园料收藏好金媚、申掇,叮嘱他派人往城门口留意商丘城内的一举一动,然后像往常一样登上驷车,由环封锁护送往都城。
韩端担心返回军营后遭毒手,所以让小巧玲珑代为告假。
驷车驶至城门附近,小巧玲珑碰上小司徒句耳、大宗伯雍昭,她主动与二人樊谈,从谈话的神情中,她看出他们对宫的突变全然不知。
商丘城门口两侧,手持长戟的士兵是陌生的面孔,数量比昨日猛增,入城的人须经过盘问,得了士兵的许可方可进入,入城者一律不得带刀具,而且还新规定,各大臣、大夫只能带两名随从同行,家甲一概不得随入。
老成的句耳看出了苗头,小声道:“莫非朝中有变。”雍昭道:“我今早起床,眉心骤跳,占卜为凶,果真灵验。处宫后宜小心为妙。”
句耳、雍昭顺利入城,小巧玲珑则被拦下。
城门口的卒长道:“右司马有令,凡持兵器者不得入城,家甲不得入城。”环封锁掏出令牌:“我为宫中带刀侍卫,奉大王之命保护玖凤凰,非家甲。”
卒长又道:“虽为侍卫,请留下兵器,方可放行。”环封锁板起脸:“我随身带刀有大王的手谕,右军司马的口令难道能凌架于大王的手谕之上?”
卒长碰了钉子,自讨没趣地走开。
城门内,右军牙将摩挲带三百人等候小巧玲珑的光临。
摩挲道:“奉司马之命,有急事商议,请右师随我前去。”从双方冷醋的脸上她看出来者不善。她明知故问:“何事如此劳师动众?”摩挲道:“属下仅是奉命前来,不知司马所为何事?侍卫长,有我身后三百名士兵护送,保证玖凤凰毫发不伤,请自便。”
小巧玲珑向环封锁点点头,他无奈地让摩挲抢走他的“饭碗”。
捷报传至宫中的堵点耳中,他自言自语道:“大王之女又如何,你也有今天。看我让你死无全尸。”他的家臣且帷道:“此举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昔日,卫侯有过,晋文公尚不敢私自质问,由(周)襄王许可后才由王子虎审问。玖凤凰无过错,主公更不宜越权。大局未定不宜节外生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入大牢也可消消我心中的怨气。”
“臣听闻‘《周官》设两造以讯平民,惟君臣无狱,父子无狱’。打入大牢一事也不足取,玖凤凰应先由士兵看管,待后再作理会。”
且帷说的话有理有据,然而一心想趁机为难小巧玲珑的堵点,听不进他的肺腑之言。
堵点道:“朝中无主,各大臣恐怕会借机作乱,城门是作乱者必经的地方,你立即前往城门,仔细盘问往来行人,以保城中平安。”且帷知道堵点嫌他碍事,嘿然离去。
且帷一走,堵点就急不可待地传唤士兵,命摩挲送小巧玲珑入商丘城内最差的大牢。
堵点本想在众臣不知情的情况下拥古平为新君,哪知这天水立方、古平、终无期、大夫别成均托病不来朝。
“难道有人知道大王已薨?”
反常的现象引起堵点的怀疑,他隐约感到事情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简单,烦恼因这件事占据他的思维。恰在这时,意妃差人来请他去喝酒,他让寺人去通告朝堂内的大臣“大王龙体欠安,休息片刻,请诸位大臣少安毋躁”。
朝堂内的大臣对入城来的一切异常现象议论不断,只苦于无真凭实据,也怕不小心捅了漏子,所以无人敢说出心里话。
小巧玲珑因为堵点的宠爱,入了商丘最差的大牢去“体验”生活。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偌大的空间里,犯人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尿与屎混杂的气味扑鼻而来,吵闹声铺天盖地,老鼠俨然这里的常客,穿梭其中,蝇虫结伴同行,全赶来迎接新来的美女,她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更可怕的是,几十只发着绿光的狼眼齐射来,似乎想用眼睛剥光她的衣服,看清里面的结构,甚至有几个老色鬼口水直流三千尺。如果换了其他女子,就算不疯也吓得半死。
历经杀场的小巧玲珑自然没被眼前的一切吓倒,不幸的是,她是牢中唯一一个手上带着枷锁的人。她没有忘记尊贵的身份,先发制人:“都听好了,我乃是国君之女玖凤凰,宋国的右师,休得胡来。”
这大牢中消息封闭,有不少犯人是N年前就进来的,对“玖凤凰”一词很是生疏。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犯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你若真的是玖凤凰,怎会到这里。别装了,大牢中除了犯人,什么也没有。这里是我的地盘,听我的。”
“靠,你以为是动感地带啊,我的地盘听我的!”小巧玲珑乜了他一眼。
对话间,一中年男子拨开人群挤来小巧玲珑面前。他约四十来岁,身体高六尺有馀,圆脸,关发比牢中任何人的都梳得整齐,双眼放出深邃的目光,全无旁人嬉皮笑脸的表情,身上的衣服虽陈旧,可一点也不皱巴巴,脚上是一双有修补痕迹的草鞋,他毕恭毕敬地站着,尤如鹤立鸡群,小巧玲珑对他的第一印象:他是一名知识分子。
中年男子拱手躬身道:“鄙人尉迟释义拜见玖凤凰。”在如此肮脏的环境里,竟有一人给自己行礼,她的心情总算没跌至低谷,脱口问道:“尉迟释义?”见对方答话,他略显兴奋:“正是,鄙人为复姓:尉迟。”继而转身对刚才冒犯她的人道:“李大,这位确实是我国的玖凤凰,天子爱妃的义女。”
尖嘴猴腮的李大道:“何以见得?”尉迟释义道:“吾观其脸,有王者风范,言行举止皆透露出人中之凤的尊贵。”李大听罢奸笑道:“正合我意,世间女子我玩弄过不计其数,独不曾调戏过金枝玉叶,今日可了我一个心愿。兄弟们脱了她的衣服。”释义道:“休得胡来,你不怕受罚?”
李大道:“狱中犯人数十,就算动手打死,牢头也不知何人所为。她既入了牢中,说明大势已失,不足为患。尉迟释义快快走开,别打扰了我的雅兴。”
小巧玲珑冷冷地道:“你也想玩躲猫猫?小心我打得你喊爹叫娘。”李大发出轻蔑的笑声:“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你双手被枷锁住,纵使有单手举鼎力又能奈我如何?我一定把你的脸变成方的,鼻子打成扁的!”她自有记忆起,从未被人骂过“贱人”二字,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受辱,她的气愤像火山一样爆发,顾不了淑女形象,也顾不了作为玖凤凰应有的仪态,更顾不上对方是否听懂,破口大骂:“他妈的,你这混蛋,我今天非将你揍得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