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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授课(上)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

隐约的读书声飘进了羊林枫的睡梦中。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把头往被子里钻,不想书声却愈来愈清哳…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

“哎呀~,师傅都开始讲课了”,他心里一紧,一把掀开被子坐起,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门外万里烟波、浩浩淼淼的在空中流动,轻盈如纱,细滑如丝,花间、柳林、茅屋、水面,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如梦如幻,宛若仙境…

远处凉亭下…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是为何意?”

“……这是说,用堆土成山,那怕只差一筐土,你放弃了,也不叫成功,而虽然在平地上堆山,那怕你才只倾了一筐土,但只要坚持去做,就一定能成功…”,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说到。

“狗儿乖,非常棒!”,羽扇伦巾的灰衣人弯着腰,亲切的摸了摸孩童的头,扶着他坐下,才又起身…

“大师兄”…“大师兄”…几声低声的招呼声,

羊林枫用手按了按想要起身的张凤和夏南。

“大师兄起来了”,金梅岺甜甜的看着羊林枫,小声说到,“现在已经已时二刻了,我们都来一个时辰了。”

羊林枫边挨着她坐下边问,“师傅问我了没”,

不等金梅岺说话,旁边的李农轻声说到,“小主人,您来啦,您昨晚去哪儿了?我半夜起来怎么没看到您人”。

“好好听师傅授课,少多嘴”,羊林枫轻声回了一句,眼睛却看向前方…

前面七八个孩童坐在亭下石凳上,一众师兄弟围坐在凉亭外,师父满面春风的挥着羽扇,边走边说…

“上次教授你们的《白马诗》可有人记得?”

“我记得”,“我记得”,“我也记得”…,几个孩子争抢着说,

“好好好,铁蛋来背一背”,

“《白马诗》,曹植”,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站起来,两手扯着两个小衣襟,露出脏兮兮的小肚皮,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字的说到,“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楛矢…”,刚背了个开头的铁蛋忘词了。

一直低头听封奕说话的张凤抬头一看不觉笑出了声,只见这个小男孩,一手挠着光屁股,一手挠着头上的两个小发髻,圆圆的稚嫩的脸蛋上两片绯红,呆呆的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这时,一个更加小巧的男孩子站了起来,用他那种连珠炮样的语速,将现场的所有人都打的晕头转向。

“好,汪儿真棒,你坐,春妮来背剩下的”,陈午微笑着打断了他,

“师傅,从边城开始吗?”

“对,就从边城开始”,陈午笑看着她,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等她一字一字口齿清晰的背完,陈午温柔的目光已经环视一周了,“恩,背的都不错,春妮背的最好,快坐”,他弯着腰上前扶了一下春妮,然后突然转头,“张凤,你知道这首诗说的是什么吗?”

张凤站起来朗声回答,“这是说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离别了家乡,到边塞刻苦习武,他能拉开满弓,射箭百发百中,又灵巧敏捷勇猛,在北方战事传来之时,随大军扫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直扫鲜卑驱逐敌骑。???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危放在心里。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儿女妻子。???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看死亡就好像回归故里。”

“好,不错”,陈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转向孩子们说到,“今天还有一段话,要你们熟背,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检查”。

言罢,他昂首挺胸,一手背腰,一手挥着羽扇,慢步轻度,一字一字说到,“《吕氏春秋?诚廉》,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坚与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于天也,非择取而为之也。”

诵完一遍,他又开始了第二遍…

刚才的白马诗,慕容元真听的真真切切,他心下暗称:看来晋人分为了三个部分。国子监中就学的五品以上官僚子弟,也就是所谓“国胄”,代表了极少数上流人群,这个群体奢靡浮夸,他们虽然主宰着这个国家,但是,却像棵被蝼蚁腐蚀空了的大树,一推即倒,不足为惧。

太学中就学的五品以下官宦子弟,也就是所谓的“士,代表了少数中层人群,这个群体注重道德修养,看重老庄玄学,有战斗的精神与勇气,但他们只是依附于这棵腐树之上的一片支干,树倒即倒,亦不足为虑。

而昨日与今日所见,是占绝大多数人的下层人群,他们虽然贫困潦倒,却饱有血性、崇尚武力。他们就像这棵大树的根,不易看到,却粗壮鲜活。这是这个民族能够持续强大二千年的基石。对于鲜卑族人而言,这样的民族如同托勒南山的吾德额钦冰川,不可翻越。对于其他任何民族而言,也都一样。看来父亲的选择是对的,与这样的民族绝不能交兵,否则只有失败。如果我…

“今天就到这儿,你们还跟着狗儿去胡伯伯那里领好吃的去,书背的好的可以领两份,背的不好的只能领一份哦,快点去吧”。

“走喽,走喽,去吃好吃的喽”…

一哄而散的孩子们擦着慕容元真的肩跑过,他缓缓抬头,亭中师傅正坐在背水一侧,清瘦的身形显得异常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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