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裴黎看到一个晃动的身影,她走进去。
“进来吧。”
“很抱歉,打扰你,裔蕾小姐。”
“你找我有什么事?”裔蕾在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
“你问我知不知道艾尔需要什么,虽然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相爱的。”
“我知道。”裔蕾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裴黎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
裔蕾把酒杯放在桌上,在裴黎对面坐下来。
“水果盆里有新疆梨,削一个尝尝。”
裴黎拿起水果又放下,她有一些蒙了,内心里还有一丝恼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既然知道,还要这么做?你已经有了庞先生。”
裔蕾耸耸肩,“那又怎样?”
裴黎默不作声。
“我爱上他了。我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庞先生知道吗?”裴黎说。
裔蕾脸上浮现出一缕古怪的笑容,“你想去告诉他?”
“也许……”
裔蕾打断她说,“你认为庞先生会相信你吗?”
裴黎顿时窘迫起来,她从来没有威胁过什么人,“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裔蕾坐正身子,“离开他。”
“什么?……你说什么?”
“离开艾尔。”
“不,我绝不离开。”
“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裔蕾若有所思的说,“你可以走了。”
裴黎站起身,双拳紧握,牢牢的盯着裔蕾的脸。片刻过后,夺门而出。
站在门外,无力的依靠在墙边,她感到喘不过起来,裴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十分钟后,裴黎被带到警察署。
在值勤警官的桌前,带她来的一名男警官一边登记一边说,“就是她,现在的小姑娘胆子大到上门偷东西了。”
“我没有……”裴黎变的激动起来,“我没想伤害裔蕾小姐。我什么也没做。”她紧张到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值班警官粗率的问:“你是裴黎吗?”
“是的,我……”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持刀伤人,上门抢劫。”
“不,等一等。”裴黎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紧抓住桌子的边角不肯放手,“我要打个电话。我有权打个电话的吧?”
值班警官哼了一声:“你倒是挺懂规矩的,进来过么?”
“没有,从来没有。”
“打吧,给你三分钟。”
裴黎脑子里一片空白,记不起艾尔的电话号码了,她的身子一直在发颤。
“快点,我不能等你一个晚上。”
“1300****876对!1300****876”
她听见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但是没人接电话。
值班警官说,“时间到了。”他从她手里拿走电话听筒。
裴黎满脑子都是空洞的电话铃声,她没有办法和艾尔联系。
另一个警察把裴黎带到一间房间里去登记,然后领着她走过一条长走廊,把她一人关进一间拘留室。
“你要待在这里,等人来保释。”警察告诉她,然后撇下她走了。
小小的牢室里,只有一张发硬的木板床,看着一根根竖着的铁栏杆,裴黎想,这都是假的,我在做梦。
漫长的夜晚总熬不到尽头。裴黎一直睁着双眼,脑子里像在放映电影片段一样。
清晨六点,一个看守给裴黎送来了简单的早餐。她看着食物,一点也吃不下。八点钟,又来了一个女看守,她打开牢 门说:“该去审讯室了。”
“我要个打电话。”裴黎说,“这非常……”
“回头会给你打的,”女看守说,“先去审讯室。”
她领着裴黎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审讯室。裴黎坐在一张放置在房间中的方凳上,对面是一张长办公桌,不一会走进来两个警官,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
“姓名-裴黎,年龄-20岁,住址-***********,以上我读的都属实吗?”一名女警翻开卷宗,照着上面在朗读。
“是。”
另一名男警官发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吗?”
“警官先生,我不太清楚。”裴黎的脑子停留在和裔蕾见面的那个场景。
警官说:“你是不是在**年*月*日下午*点到**路**公寓**室用一把水果刀袭击了公寓主人裔蕾小姐,并且威胁裔蕾小姐打开了保险箱,拿走了保险箱里面的现金和首饰?”
裴黎感觉到血色从脸上消失,浑身冰冷,“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情。
“这里有你袭击裔蕾小姐时使用过的水果刀。刀上有你的指纹。”
袭击?受伤?她没有袭击她,水果刀,天啊…她拿过。
警官抬起头向愕然呆立的裴黎说:“现在裔蕾小姐告你上门抢劫和蓄意伤害罪。裴黎,你现在需要联系你的家人或者律师。”
裴黎根本就没法听进他的话。“等一等,这完全是误会,我没有……”
裴黎记不清后来怎么被人带出了审讯室的。她只记得,她被人拉起身,硬是拖着她在一张纸上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手印。现在她看着手指上的红色印记,使劲的想擦掉,可是怎么擦,总还有一层淡淡的颜色。
警察署。艾尔接到警官的电话,赶来替裴黎办妥了保释手续。
看守人对裴黎说,“好了你可以走了,有人替你办好了保释。一直走就是出口,有人在那等你。”
艾尔远远的就看到了裴黎,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她看起来很憔悴。
裴黎连头都没抬一下,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艾尔拉起裴黎的手,离开了警察署。
坐在艾尔的车上,艾尔细心的替裴黎系好安全带。
裴黎不安的看着他,“对不起。我……”
艾尔看着裴黎的眼睛,“我和她说好了,她同意撤销起诉,不会追究。”
在艾尔的注视下,裴黎局促不安起来,“我没有袭击她,我没有拿过钱和首饰。你相信吗?”艾尔会责备她吗?她或许不应该去找裔蕾?
“我相信你。”
可是…可是…裴黎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们…我们真的…”
“不要多想,你累了,到家后好好睡一觉,把这一切都忘掉。”
裴黎讷讷的说,“能都忘掉吗?艾尔……”
一个十字路口,艾尔停住了车。
“嗯。会的。”他迟疑了一下,“一切会好的。”
艾尔的目光越过前方车辆看向了未知的方向,裴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的心底里埋藏着什么,她一无所知。
“我要下车。”裴黎的声音毫无生气。
艾尔侧身转向裴黎:“不要赌气。我送你到家。”
他太了解她了,连她是在赌气他都能察觉到,这远比她想象的更难以接受。她声音沙哑的说:“我要你放我下车。”
艾尔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裴黎,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我绝对不是存心想伤害你,你必须相信我。”
裴黎几乎说不下去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你需要的人了。”她强忍住泪水:“我求你,艾尔,让我下车。我不想见到你。”
裴黎等着。仿佛过了一生一世,艾尔打开了车锁。
裴黎最后看了他一眼,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大步走着。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他走了…他走了?没有叫住她?裴黎回过头,艾尔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车流里。
离开艾尔后,裴黎一个人神情恍惚的走回家。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从裴黎身边开过亮着空车灯的的士,司机好心提醒她似的着喇叭,可是裴黎看也不看。
在快到家的巷口处,突然从身后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外一只手擒住了她的双手,她被人撂倒在水泥地上。她的呼吸困难起来,裴黎拼命想挣扎。有人在她耳边发出低沉的声音:“这是裔蕾小姐对你的一次警告。”话刚说完,拳头就像雨点般落在她脸上。。。她坠入疼痛的深渊,越坠越深,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一个过路人发现了裴黎,“你没有事吧?你怎么啦?要不要替你叫救护车?”
裴黎听见声音从头顶传来,是的,她想,我得站起来。我要离开这里。然而她却动弹不得。浑身疼痛难忍。“不用了,谢谢。我的家就在前面。”说完这句话,她就失去了意识。
威廉终于打通了裴黎的电话。他把裴黎送到了医院。裴黎知道是威廉找到了她,把她抱到医院。她听见医生在做检查时说:“一根肋骨骨折,手腕骨折,这些都能接好……伤的不轻,不过会长好的。”
裴黎不知道自己断断续续的昏睡了多久,不过这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遍体鳞伤的身体在折磨她。意识里她对自己说,只是摔了一跤,艾尔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照顾我的。她衰弱的叫了一声:“艾尔……”没人回答她。她的耳边又听见艾尔在说:“…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裴黎做梦了。她看到她正孤单地走着,她的前方,是没有尽头的路。她看到艾尔微笑而安静地站在她的对面,他说对不起。他的眼睛却望着另外一条路渐渐地远去,那条路迤逦而遥远,他似乎并没有迟疑。她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她是这么爱他,他有理由被宽容。裴黎心里在流泪,她没有睁开眼睛,只在心里哭泣,哭泣自己失去的快乐日子、还有失去的爱情。
裴黎躺在病床上,她心中的痛苦,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威廉推门进来,看见在病床上裴黎的表情痛苦。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唤她的名字:“裴黎…醒醒…别哭了…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裴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我…我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