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春猎。
每年春猎,都城中的皇室都会一同前往,只皇帝出行就前呼后拥了,加上诸多亲贵,队伍浩浩荡荡出个城门都用了半个多时辰,可谓声势浩大。
皇子中除了刚出生不久的六皇子刘璟瑜,还有受伤卧床的太子刘璟荣外都来了。原本刘璟彦的伤还未痊愈,带着杜鹃能更好的照顾他,可他又不放心叶紫菡一个人在家,想把杜鹃留下,但叶紫菡坚持,于是杜鹃还是跟来了。
今年的春猎比往年迟了近一个月,因代替太子出赛的人选迟迟未定,刘应辰决定由此次春猎捕杀猎物最多的皇子出赛,但这个决定他谁都没说,只到时有了结果再宣布。
比赛将近,太子受伤,让刘应辰也提不起太大兴趣。
猎场设在莽山,这里地势不算高,有山有水,山下还有许多农户,距猎宫十里,野外扎营,捕杀的猎物现杀现烤。但春猎有条规矩,不许捕杀有孕的动物,不许捕杀尚未离乳的母亲与幼崽。
春猎所用箭矢都是特制的,只将猎物打伤暂不能逃跑,不会毙命,也是为了防止万一没看清杀错了呢。
在营区安营扎寨完毕,年轻人都想一试身手,蠢蠢欲动,皇室中的公子哥更是逮到了机会尽情施展,没多会儿就猎杀了不少兔子,山鸡,野猪,羚羊之类的小型动物,当即杀了烤来吃。
皇子都聚在一起,刘璟茂今天的兴致格外高,几个卫兵跟在后头,抬着一只野猪,蹄子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哼哼着。
“二哥收获不小啊。”刘璟彦席地而坐,喝着酒调侃着。
刘璟茂哈哈大笑,拎过他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痛快饮下,擦了一把,说,“璟彦,你真该去试试,这么好的天,东西不少。”
“我这手臂还没痊愈,太医叮嘱不可拉弓使力,我还是羡慕羡慕你们就行了。”刘璟彦悠哉的靠在椅背上,一旁杜鹃忙给他添酒。
刘璟茂在杜鹃脸上打量了一番,调笑道:“还是四弟妹体贴啊,换成我受了伤,你二嫂才不会担心我在这是否能被照顾得周不周到,她的眼睛把我身边的女人盯得死死的。”
“呵呵,二哥你也是太不让二嫂放心了。”刘璟彦饶有意味地回了一句,对面的刘璟桓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刘璟茂也不在意,只当是闲聊,“四弟,王釉胭这回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都可以不追究......也是,毕竟还有皇祖母在那呢,可我想四弟你也不会再宠她了吧,有没有想着再添个人?”
“怎么,二哥又对说媒感兴趣了?”刘璟彦晃了晃杯里的酒。
刘璟茂笑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是不可避免的,你坚持也没用。我看杜鹃就不错,她跟了你这么多年,给她个名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且她是你的贴身侍女,就算有了孩子,对四弟妹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打击,何况杜鹃那么忠心,绝不会存了以下犯上的心思。”
刘璟彦早就听不下去了,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反正这七八天都要这么听着。一旁的刘璟桓不禁插话道:“二哥,不是谁都要把贴身侍女收房的,璟彦若有此心,杜鹃早就不是婢女了。”
“哈哈哈,老三说的也是。”刘璟茂似乎真的心情很好。
一头野猪烤熟,兄弟几个分着吃了些,刘璟茂又拎着弓箭出去了,嘴里还嚷嚷着要与皇叔家的堂弟一较高下。
往年的春猎他也比较积极,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反正几个男人坐在这聊天也是无趣,本来到这来就是为了享受射猎乐趣的,赏风景这种事通常都只属于刘璟彦。
皇宫
皇上带着儿子,侄子去春猎,后宫中的女人依然过着寻常的日子。叶紫菡照旧入宫给徐皇后请安,而且现在也每日必到永寿宫给老太后请安了,关系缓和以后,再入宫的心情都爽朗了许多。
太子的心情依旧糟糕,终日闷不吭声,谁都不愿见。
叶紫菡正在给徐皇后宽心,正巧姚若然也来请安,一见叶紫菡便絮絮叨叨说起来没个完了,徐皇后颇觉得奇怪。
“四弟妹,二嫂我可是好心,我就是个例子,你不能不引以为戒,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卖!”姚若然说的口都干了,喝下一杯水,又道:“男人再不一样,可有一样绝对相同!子嗣!没有哪个男人不看重子嗣的,你别嫌我啰嗦,我如今在王府说话都不敢大声,春禧即便生了个丫头,我这王妃也得好生伺候着,否则王爷就要怪我苛待她们母女。”
“二嫂,没那么严重吧,我看二哥对你还是挺体贴的。”叶紫菡半天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只好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
姚若然听罢,自嘲地哼了两声,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尽显无奈,“你呀,太天真了!在家里跟在外面能一样吗,家里有王爷心疼的人,我是给他撑门面的那个。”
“咳咳......”徐皇后咳了两声提醒道:“若然,别怪母后说你,你这张嘴啊,就不能管好了吗?你跟茂儿成亲多年,他的喜恶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怎么就不会投其所好呢。”
姚若然刚想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心想说的容易啊,投其所好?您要是知道刘璟茂的所好是您的小儿媳,恐怕要气得当场吐血吧!
“母后说的是,可我有时候就是气不过,也是恨我自己,怎么就怀不上个孩子呢。”姚若然说着,使丝帕擦了擦眼泪,“药也吃了,偏方也用了,老天真是不待见我!”
“唉,顺其自然吧。”徐皇后叹了叹气。
这四个字听多了,姚若然也早麻木了,她悄悄打量着叶紫菡,突然这精气又调整回来了,“四弟妹,咱们女人不能总被动,既然拦不住王爷纳妾,倒不如这人由咱们自己选,好歹也能跟咱一条心啊,要是哪天王爷看上个不安分的,或是被哪个心机重的狐狸精迷住了,那才是后患无穷!”
“你看你,又来了。”徐皇后责备道。
姚若然却不以为意,有着自己的一番解释,“母后,虽说这话不该当着您的面说出来,但这也是实话啊。纳妾干什么,不就是生孩子嘛,找个懂事能生养的就行了。四弟妹,你要早作打算!”
“我?”叶紫菡有些尴尬,“上次皇祖母不是给了两个人吗。”
“我是让你自己物色个人选,挑个知礼守礼,规规矩矩的女人。”姚若然一副经验之谈,越说越起劲,“四弟眼光高,动心不容易,你倒也不用像我似的担心,可男人终归架不住枕边风,纳妾也不能随随便便的。”
叶紫菡除了把她的话听进去别无选择,她觉得不争辩,不解释才能更好的交流,否则只会徒增烦恼,因为姚若然真的太能说了,一个人也可以没完没了的说上半天都不觉得累。
但姚若然的话尽管不中听也有几分现实,王釉胭的前车之鉴不就摆在那吗,叶紫菡的神经已被这几个月磨得快要断掉了。
稍后,二人又一起从坤和宫出来,在御花园里慢悠悠的散着步,姚若然终于不再提那些让人伤脑筋的事了,聊些花啊景的气氛也轻松些。
池水小桥,二人看着桥下游过的鱼儿很是有趣,便在此驻足了一阵,桥的另一端缓缓而来一女子,姚若然眼尖,立刻笑语相迎,“呦,这不是清羽姑娘嘛,许久未见了。”
李清羽一看是姚若然本想见个礼就走的,谁知姚若然立刻拉着叶紫菡介绍,“四弟妹,这就是太医院掌院李大人的千金!”
四弟妹?
四王妃!
李清羽怔了一下,连忙见礼,“清羽见过二王妃,四王妃。”
叶紫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痴情人,不免多打量了几眼,模样娟秀,眉眼清灵,倒不似王釉胭那般傲慢。
“你这是去哪啊?”姚若然问道。
李清羽抬了下手里的药包,“办了些药材。”
“嗨,这李大人也真是会使唤人,太医院那么多学徒,派谁不能去办,还非要叫你这姑娘家的跑一趟。”姚若然愤愤不平。
李清羽忙道:“药材有些复杂,我更熟悉些。”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姚若然呵呵一笑,又拉着叶紫菡说,“清羽姑娘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医女强多了,要说这次四弟受伤还多亏了清羽姑娘在,要不老四那臭脾气听谁的啊!”
李清羽心中一顿,也不知怎的向叶紫菡看了过去,而她也在看着自己,虽然从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但这感觉却有些不舒服。
叶紫菡笑了笑,上前一步,柔声道:“早就想见见你了,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今天倒是巧。送了这些药材,李姑娘若是有空闲,与我聊聊可好?”
李清羽完全没有准备,也根本没打算和她聊,这话里话外的缘由无非是四王爷,可好像也不能拒绝,不免紧张起来。
“姑娘紧张什么,聊聊天而已。”姚若然正愁没戏看呢。
叶紫菡淡笑道:“二嫂府里人多事忙,您就忙您的吧。李姑娘,我在前边凉亭等你,随便聊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叶紫菡说完就往桥下走,李清羽忙欠身离开了,姚若然本想看戏的,谁知被打发了,这要是硬跟去好像太不识趣了。不过没关系,她俩聊天已经是大事件一桩了,不管聊什么都离不开刘璟彦,这话题本身就是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