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太医将诊脉的情况如实向徐皇后说了一遍,至于为何会这样严重,他一时也难说清楚,此刻正在为难中。
徐皇后沉思了片刻,问道:“吃的没问题,那用的呢?虽说怀孕了,但平时的香粉,胭脂,发油还是不可缺的,会不会是这些东西的缘故?”
董太医略一思量,回道:“第一次去为王夫人诊脉时,王夫人就让微臣看过,并无不妥之处。”
“罢了,看这孩子的造化吧。”徐皇后摆了下手,便让董太医先回太医院去了。
叶紫菡有点担心,虽然她真的不关心王釉胭会怎样,可那孩子到底是刘璟彦的,平时没事也没感觉,现在有事又有点不忍。
“还请母后宽心,董太医也未说准,或许孩子坚强也就挺过这劫了。”叶紫菡心情复杂,左右矛盾。那又不是她的孩子,刘璟彦对她也不好。
徐皇后心明眼亮,虽然叶紫菡这般说,但也看得出她心里对那孩子没什么感觉,对孩子的母亲还有一肚子气呢。想想儿子的做法也真是没法夸他,要是孩子真没保住,他要如何收场啊?
“虽然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但对于彦儿,母后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骗你!”徐皇后想了好久,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抚了。
叶紫菡蹙了下眉,脸色冷了冷,“他是母后的儿子,而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女人而已,还只是名义上的。”
“是啊,你想的也对,我的话或许在你看来并不公平,但儿子也好,丈夫也好,都不妨碍你了解他这个人。”徐皇后更担心儿媳,所以耐心的劝导她,“我说他不会骗你并非偏袒,而是他不擅长对女人编谎话,他会觉得很累,很烦,很无趣。紫菡,你不妨多多的去了解他,总比自己胡思乱想,或是听人挑拨要好。”
叶紫菡忽然又一蹙眉,了解?说到这个,好像还真没用心了解过那个男人,可即便如此,事实就是事实。不信王釉胭挑拨的话不难,难道王釉胭怀孕是假的吗?就算喝醉了酒,醒来也看得到身边躺着的人,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竟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留下就走了,还要让李福捧着那东西来给她看。
好吧,就当他堂堂王爷不擅长对女人说谎,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把尴尬难堪都丢给她一个女人承受,又算什么男人!
回到王府后,叶紫菡气得一点胃口都没了,不是说快回来了吗?怎么还没到?不会是故意拖延,不敢跟她解释那些事吧?
晚间,叶紫菡觉得自己也就是刚刚睡着,突然两声巨雷,仿佛床榻都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就这么被惊醒了,要下雨了吗?睡前夜空还布满星辰,天气变化好快啊。
觉得口渴,叶紫菡起身来到桌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凉凉的很舒服。就在她正想再喝一口的时候,春兰推开了房门,看道她站在桌旁还愣了一下,急着说,“娘娘,不好了,宫里传话说王夫人小产了!”
叶紫菡整个人僵住了,下午不是说还要看看情况,怎么才几个时辰就小产了!春兰哪里还容她细想发呆,忙催促着,“是太后宫里的灵娇姑姑来传的话,王夫人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哭,老太后怎么劝都劝不住,连皇后都惊动了。娘娘,您得更衣入宫!”
一路上都没理出个思绪来,叶紫菡匆匆忙忙进了永寿宫,王釉胭的哭声在这夜里十分清晰,老太后也心疼地掉了几滴泪。叶紫菡见了礼,还是徐皇后让她起身的,那边已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屋里有点乱,叶紫菡甚至还看到床边残留的血迹,进来时有宫女抱着被褥出去,桌上还有汤药已经凉了也没喝。
不一会儿,董太医进了门,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王妃,王夫人小产出血量非同一般,依微臣来看并非自然。”
董太医的一句话让殿中安静了下来,老太后激动得脸上微显怒气,“并非自然?你的意思是......人为?”
“这,也不一定。”董太医又赶忙解释道:“微臣所说并非自然的意思是受到了外来的影响,但不一定就是人为,也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胎儿受到了伤害。”
老太后对这样的解释可不满意,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董太医,釉胭平时接触的物品几乎都在这,你给哀家逐一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冲撞了我的曾孙!”
董太医只得受命,筱筱将王釉胭接触过的东西都放在桌上。
这气氛有些怪异,莫要说老太后心生疑虑,就连叶紫菡都觉得太医那句‘并非自然’是在暗示有人加害王釉胭腹中的孩子。
半个时辰后,董太医面色惊诧,捧着那福娃抱鲤的荷包走到老太后面前,回道:“太后,这荷包的香气有很重的麝香味道!”
“麝香!”老太后一把夺过荷包,怒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王釉胭惶恐地眼中热泪满溢,“这,这是我亲手绣的,怎么会有......不会的,只是一些寻常草药而已啊。”
“什么寻常草药,你从哪弄来的草药?”老太后气得问。
王釉胭擦了把泪,回道:“是董太医开的调理方子,因吃着有效,我便取了一些放在荷包中,董太医说闻着药草的味道也有一定效果,我只是希望我的胃口好一些,孩子长得壮实些......”
董太医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跪地,“太后,微臣所开绝无麝香一味!何况王夫人吃了好多天,要是有问题早就出事了。”
“拆开!”老太后将荷包丢给董太医。
筱筱忙递来剪刀,董太医哆嗦着将其中一个荷包拆了线,把里面的所谓药草粉屑倒了出来,仔细分辨后又闻了闻......
“不对,太后,这不是微臣开的方子,虽然已经碾成得粉碎了,可微臣还是闻得出来,这里面除了麝香再无其他药草了,太后您若不信可以请太医院所有太医逐一辨认,微臣绝无虚言!”
董太医在太医院述职近三十年,兢兢业业从没出过错,何况是这天大的差错,很显然,这些药粉原本就有问题。
“釉胭,这荷包都有谁碰过?”老太后闻着已泪流满面的王釉胭,“说啊,一个也不能落下,都经过谁的手?”
“东西是筱筱准备的,药粉是我看着她碾碎的,怎么会没有其他药草呢?”王釉胭哭得眼睛都肿了。
老太后重重的一叹,“我是问你经了谁的手?”
“筱筱,我,还有......”王釉胭眼睛向上一扬,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紫菡,脸色立刻白了,“还有,还有王妃!”
老太后登时火冒三丈,“叶紫菡,你可知罪!”
叶紫菡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知罪?
徐皇后忙为儿媳解围,“母后,紫菡怎会做这种事,釉胭怀的毕竟是彦儿的骨肉。”
“哼,所以她才心生妒恨!”老太后气得咬牙切齿,好像真相已经千真万确了一样,更气恼道:“皇后,釉胭失掉的孩子可是你的亲孙儿,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吗!”
“母后......”
叶紫菡突然跪了下来,但脸上依然坚韧,“皇祖母,釉胭失了孩子,您痛心可也不能因此给孙媳扣这么大一个罪名。那荷包我是碰过,是前几日釉胭说她做不好缝合荷包的边线,拿来请我帮忙,我当晚就做好,第二天一早就送过去了,不要说我根本没时间动手脚,就是有时间,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生不出孩子,釉胭却怀孕了。”老太后理由充足的说。
叶紫菡咬牙忍着这份委屈,继续解释道:“皇祖母,孙媳身为王妃,有没有孩子都不会去嫉妒一个侧妃,何况我与王爷大婚才一年,即便这是个理由,我也不会急着去做此愚蠢之事!”
“母后,紫菡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徐皇后紧着安抚着。
老太后瞟了一眼,依然气得鼓鼓的,“一共就三个人碰过这东西,筱筱做事都在明面,釉胭总不会去害她自己的孩子吧。哀家知道你一直不满我把釉胭赐给彦儿,原本他俩感情就好,你自然看着不舒服了,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哀家见的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否孙媳辩解再多,您一句女人的嫉妒心,孙媳就成了残害王爷骨肉的罪魁祸首?”叶紫菡有些激动,眼睛微微泛红。
老太后哼了一声,“这麝香总不会自己跑到荷包里去的吧。”
徐皇后接过董太医手中的荷包,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刺绣和缝合的边线针脚,确实不像出自一人之手,何况叶紫菡也已经承认接触过荷包。
徐皇后将荷包握在手中,说道:“今晚之事还要详查,堂堂王妃怎可随意定罪。母后,今晚先让釉胭好好休息,荷包暂时保管在臣妾这里,彦儿快回来了,说到底还是要他来处置此事的。”
老太后狠狠的瞪了叶紫菡一眼,“哼,王妃?娶你,你是王妃,休你,你就罪无可恕!就算皇后说不可草率定罪,但你依然有最大的嫌疑。赶紧滚出去,别脏了我永寿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