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王釉胭回到王府,在门口刚巧碰上送叶紫菡回府的叶承礼,她悄悄躲在门后,等着叶承礼离开才走了出来。
叶紫菡没想理她,便径直往里面走。
“娘娘,跟你娘家哥哥去哪了啊?”王釉胭跟在后面,不识趣的追问,但叶紫菡依然不理会,她也无所谓,自顾自的说,“娘娘有好多天没去永寿宫请安了吧?老太后最疼璟彦哥哥,娘娘该经常去尽孝才是,这样璟彦哥哥才有可能喜欢你啊。”
叶紫菡站了一下,淡淡的说,“你是因为这个才时常给皇祖母请安的?”
“我当然不是了。”王釉胭傲慢的昂着头,骄笑道:“老太后疼爱我,就像疼爱璟彦哥哥一样,我是不需要刻意讨好她老人家的。可娘娘你就不同了,老太后不喜欢你,若非你母家关系,璟彦哥哥也不会有所顾及吧。”叶紫菡冷了下脸,继续往前走,王釉胭几步追了上去,凑到耳边,悄声说,“娘娘心里清楚,否则璟彦哥哥怎会一直不肯与你圆房。”
叶紫菡脚下猛一定,险些绊倒,只见王釉胭嘲笑般的说,“你很奇怪吧,我是怎么知道的?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璟彦告诉我的了,他是不想得罪叶家才对你百般迁就。不过娘娘是璟彦哥哥的王妃,就算知道璟彦哥哥的逼不得已也总不能毁了他吧,到底他也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没有璟彦哥哥,你又算哪门子的王妃呢。”
王釉胭说完了想说的话,笑了两声便悠哉悠哉的掉头走了。
叶紫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下来的,只知道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连她身边的春兰和冬梅想去扶她都有所顾虑。下一刻,叶紫菡脚步繁乱的逃回房间,没让任何人进去,但守在门外的春兰和冬梅却清楚的听见里面有哭泣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瓷器落地之声。
躲了那么多天还是没躲过,前面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可刘璟彦怎能将他们没有圆房之事告诉王釉胭!
叶紫菡在这一刻几乎恨死了刘璟彦,卑鄙小人,无耻之极!
房间的门始终关着,春兰几次想进去送饭都被轰走,这可怎么办?王爷不在,也不能回叶家请人过来劝,就她们四个陪嫁的丫头,这门又进不去......
叶紫菡哭累了就将刘璟彦骂上一顿,接着又忍不住掉泪,实在累了就撑着桌子睡着了,直到撑不住突然一歪,才再次惊醒。
外面已经黑透了,屋里也没光亮,叶紫菡站起身打开门,春兰一下子倒了进来,原来她一直蹲在门口守着,大概累了就倚着门睡了。
“娘娘,您......您没事吧?”春兰担心的问。
叶紫菡摇了摇头,哭得眼睛都疼了,心口也隐隐作痛,屋子里闷得慌,就想出来透透气,正好晚上安静,大家都睡了。
“娘娘,您饿了吧?奴婢去给您做点吃的?”
“不用。”叶紫菡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夜空浩瀚无垠,若没有眼前的房屋建筑,黑暗大概会将这片大地吞噬吧。
春兰不敢离开,就这么站在她身后,不一会儿秋桃悄悄站了过来,她是来替换春兰的,没想到娘娘总算开门出来了。
叶紫菡站了会儿,对身后人说道:“你们不用陪着我,去休息吧。”
“娘娘,奴婢不累。”春兰轻声回道:“您要是觉得心烦,可以跟奴婢们聊聊天,总比闷在心里好。”
叶紫菡喘了口气,感觉好累,“我不想说话,你们去吧。”
春兰和秋桃思量再三,决定先离开,但也没敢走远,在拐角处静静的守着,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这一晚,叶紫菡一没宽衣,二没卸妆,她不是不困也不是不累,可就是不想睡也睡不着,只要一合上眼睛就是刘璟彦那张信誓旦旦的脸,说过的话也会随之在脑海中浮现,这简直是折磨!
早上,日头升得高,天气格外暖和,叶紫菡和衣睡在榻床之上,夏柳进来瞧了一眼,看她睡得沉便没有惊动,悄悄退出房外掩蔽房门。
王釉胭起了身,这一觉睡得美美的,或许是因为昨天终于逮到了机会,把叶紫菡气得够呛,想想都觉得开心!
筱筱端了热水进来,王釉胭才缓缓走下床,刚起身便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竟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王釉胭扶着床架晃了晃了头,似乎好了一点,但还是很晕,她也只好先坐下来,是不是起得猛了?
王釉胭闭着眼睛稳了稳,可一睁开眼还是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真是奇怪啊,下过雨后天气不再沉闷,怎么身体的不适反倒更严重了呢?
“夫人,水温刚刚好......您怎么了?”筱筱看她脸色有些泛白,吓了一跳。
王釉胭轻轻摇了下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忙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心头掠过一片惊鸿,难道是......会这么巧吗?
她的样子让筱筱担心极了,正想再问一句,王釉胭突然又躺回到床上,说了句,“我不舒服,头晕得厉害,去告诉厨房,早饭不用做别的,煮一碗山楂红豆酪。”
筱筱皱着眉满腹疑问,山楂红豆,这两样东西都是她家小姐不太喜欢的吃食,怎么一大早的不舒服还要吃这个?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王釉胭训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午时过后,叶紫菡在窗下整理着绣线,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她想绣一匹狼,等刘璟彦回来就送给他,再适合不过了。
秋桃在衣柜前整理着,不时向窗下投去目光,也不知道娘娘现在的心情有没有好转了一些,会不会比昨天还要糟糕呢?可能是这样吧,因为一直不说话,不开口不行的时候也是一句半句就作罢,声音冷冷的,人也冷冷的。她家小姐出嫁前可是很柔和的性子呢,可这两天看着好像变了个人,变得有些让人害怕。
秋桃关上柜门,走到桌旁,拎了拎壶里的水,不多了,也凉了,正要重新换过,一抬头就看见李福朝这里走来。秋桃朝里面回道:“娘娘,李公公来了。”
叶紫菡没理会,继续捋着手中的丝线,李福进了门,走到近前,侯了片刻说道:“娘娘,王夫人从早上就说不舒服,现在还躺在床上,只吃了半碗山楂红豆酪,说是胸口憋闷,头晕得厉害。”
“请个大夫给她。”叶紫菡淡淡的回道。
李福抬了下眼睛,又道:“王夫人非要请太医......”
叶紫菡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就这么看着,李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被她看得如坐针毡一般。
“娘娘......”
“王府以前也是这般没规没矩吗?”叶紫菡沉着脸问。
李福心中一顿,忙回道:“王爷治下虽算不得严苛,但也有规有矩,其实这事若是王爷在倒也好办,可现在......奴才知道娘娘宽厚,但职责所在也不能一味纵容。不过,凡事还需因异而变,此时王爷不在都城,娘娘犯不着沾染是非。”
叶紫菡沉默了半响,李福的话也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坚持的,只是昨天遭王釉胭那般羞辱,心中这口气实在无法疏解。可转念一想,昨天还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今天就病倒了,又非得弄出大动静来,若不依她,恐怕后面的动静会更大。
“去请一位太医来吧。”
“是。”李福恭敬的退下。
秋桃看着远去的李福,愤愤不平,“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妾竟还动不动就要宣太医,依奴婢看,就算王爷在家也会依她。”
“你既知道就无需生气,莫说是王府,就是皇宫内苑,也是谁得宠谁的气焰就高,这位份不过是排给别人看的。”叶紫菡说话的工夫已将针线穿好,便先从狼的眼睛绣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