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叶紫菡在房里绣着花样,刘璟彦突然回来了。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跟前,叶紫菡还觉得奇怪,他应该没什么话要说才对。
刘璟彦就这么看着她,过了会儿才错开目光,说道:“今晚开始,我会到书房睡,但衣服还要放在这里,早上会有人来拿。”
其实,已经无需惊讶,洞房花烛都是那样过来的,如今分房睡似乎也该在意料之中。
叶紫菡低下头,继续绣着手里的花样,轻声道:“烦劳王爷还来与我说一声,其实您不说也无妨,我会认为您是忙着政务而倦极了,便在书房歇息了。”
刘璟彦皱了下眉,他完全没想到叶紫菡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应他,他以为她会很委屈,会掉泪,或者哭着问他为什么。但这些都没有,她那般恬静,就如昨晚盖着盖头时,那样沉静安稳。
“我觉得明说比较好,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王妃。”刘璟彦说完就后悔了,这叫什么话,让人该如何理解?
叶紫菡停了手上的针线,缓缓抬头,起身,将绣活放在小编筐里,俯身行礼,道:“能得王爷如此重视,臣妾受宠若惊。但此等小事,臣妾实不敢再劳烦王爷亲自来一趟,今后就让丫头传个话便是了。”
刘璟彦没再说一个字,转身就离开了,他已经没办法再在那个房里待下去了,叶紫菡分明是在轰他,并且不想再见到他。
这个女人,竟这么快就跟自己对上了!
好啊,以为嫁入皇室会这般悠闲自在吗?真想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也得看别人是否给这个机会。王爷不是好做的,王妃同样不是轻松的,看谁先撑不住!
刘璟彦心里这般气着,大概忘了明明是他自己先得罪了人家。
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叶紫菡又重新拿起绣活,一针一针的绣着......只是,不知怎的,才绣了没两针,视线就模糊起来,眼眶热辣辣的疼,忍着千万不要眨眼睛,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也就不会心痛了。
但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吧,眼睛是无法承受泪水的,当不争气的眨了下眼,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在绣巾上,顷刻间晕开了一大片。
叶紫菡倔强的不肯停下,也不愿去擦拭任何一滴为那个薄情冷漠的男人所流下的眼泪。
就这么随它去吧,想流就流个痛快,人可以被困在这冰冷的王府中,这是微薄的人力所无法反抗的,那又何必去为难眼泪呢。
晚饭时,叶紫菡推说头晕,让人将饭菜端到了房间,而刘璟彦也是一个人在书房吃的饭。
两人这一违背常理的举动,引起了整个王府的警惕,昨天才大婚,总不会今天就闹别扭了吧,可为何要分开吃晚饭?
陆安站在书房外候着,夜色渐浓,二更已过半,可刘璟彦却还在里面忙着。奇怪啊,以前再忙也从没忙到这么晚过,何况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要事。
正发愁着,杜鹃端着一盏茶走了过来,交给陆安。
“王爷还要忙多久?才刚大婚,让娘娘这么等着不好吧?”
陆安瞧了她一眼,一番思量后说道:“你去娘娘那看看,悄悄的,别惊动。”
杜鹃没细问,也想知道两边的情况是否一个样,便照着做了。
进了院子,房里还亮着烛火,一个人都没有。杜鹃悄悄地来到门外,蹲下身贴着门边听着......
“娘娘,时辰很晚了,您要不要先歇了?”春兰一边铺着床褥,一边询问着。
叶紫菡抬起头向窗外看去,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怎料婚后的生活,竟会这般无聊。叶紫菡心中笑笑,又翻了页书,边还叮嘱着,“春兰,以后每天睡前都把王爷第二天所穿衣物备好,早上会有人来取的。”
春兰一怔,忙惊慌地问,“娘娘说什么?为何要将王爷的衣物备好?为何会有人来取?”
“王爷从今晚开始在书房就寝,所换衣物自然也要有人来取才行。”叶紫菡淡淡的回答,又将书页翻过一面,“这是王爷的决定,也是王爷的想法,他是王爷,他要这般,王府上下包括我又能说什么,照做便是。”
春兰已然惊得组织不起语言,但她还是不明白王爷怎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便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还没张口就听门外突然传来‘簌簌簌’的声音,“谁在外面!”
“春兰,”叶紫菡盯着门边凝神看了会儿,“算了,不必管。”
杜鹃抚着胸口,脚步之快几度险些跌倒,慌慌张张的回到书房外,这才停下脚喘着气,身上竟有些微微发汗。
陆安看她神色不对,几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你这是怎么了,被发现了?”
“没有。”杜鹃手叉着腰,又喘了几口,才道:“我听到娘娘和春兰在说话,让春兰准备好王爷明天要穿的衣物,说明早会有人去取。娘娘还说......说是王爷的意思,从今晚开始睡书房!”
“什么?!”陆安大睁着眼睛,额边有一排汗珠隐现。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如杜鹃听到的那样,王爷和王妃在大婚第二日就分房而眠,那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王爷和娘娘也没有发生争吵啊,究竟为了何事?”杜鹃万分不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陆安十分确定他们之间并未有过争吵,而且白天进宫时,他是一路陪着的,当时也觉得奇怪,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像是陌生人一样,进了坤和宫才开始讲话。
我的天啊!
陆安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他家王爷不会......真的......对女人......无感吧......
“陆安!”
听到房内召唤,陆安急忙摆了下手,让杜鹃先下去。推开房门,见刘璟彦还坐在椅子后头,陆安便问,“王爷,您是否要回房安寝了?”
“是该睡了,不过不回房。”刘璟彦伸了伸手臂,站起身从桌后走了出来,“本王以后都在这里就寝,你去拿床被褥来。还有,明天去买张睡榻回来,摆在那边就行。”
这样的命令,陆安哪里敢接,头上的汗珠更大了,站在他身后小心地劝着,“王爷,您昨天已大婚,娘娘还在房间等您,奴才伺候您回房休息吧。”
刘璟彦转过身,愣愣的看着他,“你当本王失忆了?昨天大婚今天就忘了?哪那么多废话,我说睡这就睡这,听不懂吗!”
“王爷!”陆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声说道:“奴才没法遵照命令行事,这事奴才也不能由着您。且不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奴才们小命不保,就说您刚刚娶进门的王妃吧,那是多好的人啊,对奴才们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咱们王府的人都高兴着呢,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您说您这是为什么啊?”
刘璟彦本来困了,可被他这一通啰嗦,就只剩下烦了。
“陆安,本王就问你一句,照办还是不照办?”
“您是王爷,奴才不能违抗命令。”陆安抬头看了一眼,又道:“不过,这事于情于理都不对,奴才也不能不劝。”
刘璟彦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一甩手,大步跨出房门,径直走了出去。陆安急忙起来追,这一追就追出了王府大门!
刘璟彦脚步不停,陆安则一路小跑地追着......
眼看离王府越来越远,可前面的王爷却还气冲冲的不打算回头,陆安实在焦急,边追边唠叨起来,“爷,您慢点,您这是要去哪啊,都什么时辰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王爷......”
“广合居!”
陆安一讶,“广合居?这么晚了,您去哪干什么啊?”
“别嘚啵嘚啵没完,要么回去,要么闭嘴!”
刘璟彦气得吼了一句,脚步更快了。
怎么可能回去,陆安只能选择闭嘴跟着,但是大半夜的去广合居,这要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议论王妃,又会怎么想王爷?
陆安一路胡思乱想,急得满头大汗,刘璟彦突然一站......
原来已经到了广合居的门前了,此时店门紧闭,一点亮光都没有,街道上也安静极了。
陆安喘着粗气,擦着头上的汗,使袖子扇着风,“王爷,您可想好了,这进去再出来,可就不是那么风平浪静了。或许您不在乎王妃生不生气,但皇后娘娘若得知,一定会震怒!”
“啰嗦!”
刘璟彦哼了一声,“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