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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海市蜃楼

却说这十月十三正好是丐帮成立一周年的日子,而今又逢帮主龙霸天大婚,真可谓双喜临门……

连日来,丐帮中枢龙王庙里,陆陆续续迎来了许多携重礼前来道贺的江湖怪客。

在接待的过程中,随着一箱箱山珍特产、一件件珠宝古玩被源源不断地运至库房,总体负责待客的十八公忙了个眼花缭乱、不亦乐乎。

对爱财如命的十八公来说,雁过拔毛向来是其一贯奉行的做人准则。于是,才短短几日,他便轻而易举地发了笔横财。

本来,因迷情丹的事,心情沮丧的十八公已打算退出丐帮,一走了之。可如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他又暗自庆幸没有武断地做出离开龙王庙的决定。至于不幸化作原形的小姨子柳如花,他早已抛在脑后,任凭那金钱驱使下的贪婪笑容又重新回到了眼角眉梢……

就这样,在几个日夜的大肆敛财过后,十月十三如约而至。

当天,龙王庙前的广场上,一派喜气洋洋。远远望去,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潮,各个角落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一袭红毯从庙门口一直铺到了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一座典礼台前。

在典礼台两侧,各摆了几十把大椅,悟空等人被安排在北侧的前排。

而典礼台上,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子正中摆了一座神龛,上写着天地二字。在神龛周围,则摆满了猪头、羊腿、五谷、点心等各样供品。

或是礼敬上苍而天公作美,是日一早便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亦或因天地本不全,万事有缺憾,这天虽晴,却冷的出奇,正好同广场上热闹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眼见日上中天,龙王庙前已是摩肩接踵,人海人山。而任性的低温却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丝毫上升的意思,以至于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竟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也许是有先见之明,那远处的大清河亦在一夜之间,不光收敛了往日里波涛汹涌的激情,还临时赶制了一件厚厚的冰衣,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同怕冷的大清河一样,悟空等人也都穿着厚厚的棉服,早早便坐在典礼台前,异常焦急地等待着婚礼的开始。

时针指向午时三刻,只见桂振江来到庙门口,朗声言道:“各位亲朋故友,丐帮的兄弟们,请大家静一静,今天是本帮帮主龙霸天大婚之日,现在吉时已到,我宣布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随着桂振江的示下,广场上顷刻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但见龙霸天头顶紫金冠,身着大红袍,胸戴大红花,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庙里走了出来。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乘八人抬的大花轿。毋庸多言,轿里坐着的定是新娘子秀姑无疑了。

引着花轿,顺着红毯,龙霸天边往前行边向周围的人拱手致意,看起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很快,娶亲的队伍在距典礼台三丈六尺处停了下来。大轿落地后,龙霸天亲自动手,将轿帘挑起,把秀姑从轿中搀了出来。

在走出花轿的一刹那,秀姑忽然将自己头顶的盖头一把扯掉,奋力甩在一旁。见此情形,龙霸天先是一怔,接着挽起秀姑的胳膊,阔步向典礼台走去。

此刻的秀姑,高挽发髻,鬓插凤钗,周身上下珠光宝气,华美至极,如同天女下凡一般。而与之相对的,她那张浓施粉黛的脸上,却怒容满面,杏眼含嗔,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

和众嘉宾、看客指指点点、窃以为是少女娇羞的想法不同,悟空等人见了,一个个俱是心痛不已。这其中,特别是扇风,当他瞧见秀姑头上别着的凤钗时,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呀……

或是心有灵犀,此时,秀姑也看了过来。在两人四目相碰的一刹那,扇风立时热泪横流……

秀姑见状,赶紧扭过头去,强忍泪水,紧咬银牙,随着龙霸天,步履沉重地上了典礼台。

“各位新朋旧友,八方宾客!”龙霸天松开秀姑,冲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拱了拱手,“今天是我龙霸天的大婚之日,感谢大伙儿光临龙王庙!下面请我夫人碧玺上台,为我主持婚礼!”

龙霸天此言一出,台下立刻一阵骚动,很多人在心里都不禁长叹一声:唉……都是七尺丈夫男儿汉,可做人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你看人家龙霸天,娶个小妾还能让正印夫人来主持婚礼……

羡慕、嫉妒、惊奇……在众人复杂的眼神里,碧玺面带微笑,健步如飞,来到典礼台上。

“各位乡亲父老,我家夫君龙霸天另娶新欢,本来我应该回避才对,可转念一想,哪个有本领的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再说我家龙霸天也才娶了八房姨太太!”碧玺醋意十足的一番话顿时引得台下哄笑一片,而立在一旁的龙霸天更是尴尬不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娶的哪个姨太太也没有秀姑漂亮!”碧玺瞅了龙霸天一眼,接着言道,“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的缘分,我打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秀姑这个小妮子,所以,今天我豁出去了,我要卖卖这张老脸,请九天仙女降凡尘,为婚礼助兴作歌!”

碧玺言罢,双掌合十,闭目仰天,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忽然圆睁二目,两手一分,大叫一声“开”,只见晴空中猛地打了一道厉闪,紧接着响了一声霹雷!

咦?雷声之后,半悬空出现了一座金桥,在阳光照耀下,一时瑞彩千条,霞光万道。

过了一会儿,天边飘过来朵朵祥云,有几位白衣飘飘的仙娥踏云而至,轻轻地落在金桥之上,翩翩起舞,放声高歌……

这舞姿曼妙多情,这歌声清脆悦耳,此情此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广场上的众人观之,先是惊奇不已,紧接着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

或是人声嘈杂,受了惊扰,一曲方终,那金桥上的众仙女便纷纷挥动衣袖,驾云而去。在她们隐身匿形的一瞬间,其中的一位仙娥忽而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立刻又引起了众看客的阵阵欢呼……

在众人如痴如狂、意犹未尽之际,忽听碧玺又朗声言道:“众位看官听端详,你方唱罢我登场!九天玄女乘风去,月下老人骑牛来!大家上眼!”

碧玺话音未落,只听虚空深处“哞”地传来一声闷吼,一头青牛脚踩四朵白莲倏忽而至,踏上金桥。

看那青牛背上,盘坐着一位闭目养神的老仙。这老仙须发皆白,面如红日,身披大红道袍,背上背着个硕大的包裹,乍一看好像是隆起的罗锅。

过了片刻,老仙轻轻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慢腾腾他地下了青牛,一步步向金桥中间挪去。令人奇怪的是,老仙似乎体力不济,才行了半丈有余,呼吸便急促起来。

在越来越大的喘息声里,老仙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挪到了金桥中央。

站定之后,老仙颤颤巍巍地取下背上的包裹,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伸伸懒腰,摇摇肩胯,皱皱眉头,转转眼珠,样子十分呆萌。广场上的众人见了,俱是指指戳戳,忍俊不禁。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老仙把眼一瞪,看样子颇为生气,可说起话来却是轻声细语。而就是这阳刚不足、温柔有余的一句抱怨,竟穿破广场上喧闹的人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在每个人的耳边唱响。

众人闻之,个个心惊,广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各位有缘人,自我介绍一下……”俯视众生,老仙更为轻柔地言道,“老朽姓月,因为年纪太大,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了,周围的朋友索性就叫我月……月老……咳咳咳……”

老仙咳了半天,终于缓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包袱言道:“知道这包袱为什么那么沉吗?因为这里面包裹着痴男怨女的千般爱恨、万缕情丝,所以但能放下还是放下的好!闲言少叙,今天我到这里来,为的是龙霸天和马秀姑的婚事。下面,请两位新人行成婚大礼,一拜乾天,二拜坤地,夫妻对拜……”

随着老仙的唱喝,龙霸天和秀姑在典礼台上行了夫妻之礼,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礼成,送入洞……洞……”老仙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有些累了。

“别‘洞’了,礼还没成哪,你‘洞’个屁呀……”忽然,不知是谁不合时宜地大喊了一句。

循声而望,众人发现那金桥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妇人。这妇人怒目圆睁,说话间捡起一旁的包袱,照着老仙的脑袋砸去!

老仙猝不及防,顷刻间被砸翻在地。那妇人见状,不容分说,“噌”地蹿上前去,骑在老仙背上,抡起拳头,雨点般打将起来!

很快,这老仙“嗷嗷……”叫了几声后,便鼻口窜血,绝气身亡。而那立在一旁的青牛见状,顿时吓的浑身栗抖,“哞……”地凭空一跃,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死的死逃的逃,真他娘的不禁揍!”那妇人朝老仙啐了一口,一脸冷笑,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广场上目瞪口呆的众人,朗声言道,“各位父老受惊了,这老儿太昏庸,着实该死!说什么拜天、拜地、夫妻对拜,这都对吗?高堂还没拜,成的哪门子礼?还有你,龙霸天,你是一帮之主,也算知礼之人,难道不拜丈母娘,就要把我女儿娶进门吗……”

这妇人越说越恼越激动,最后竟然从金桥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典礼台上。见此情形,广场上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诶?”近看这妇人,秀姑不禁又惊又喜,又有些疑惑,“娘,难道真是你?你怎么从天上下来了?”

“娘,难道真是你?你怎么从天上下来了?”此时此刻,马夫人忽而恢复了呆傻的常态,睁大眼睛冲秀姑言道。

秀姑见状,当即扑到了母亲怀里。一时间,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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