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他清冷馨香的胸膛,感受他沁着凉意的温度,灵楚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仿佛回到了在碧波山上的情景。每天醒来总有一抹月白颀长的身影,风姿绰约,冷香傲骨,回眸转身,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留住,心里的愧疚与伤感是否就不会存在。
秦知贤,安好。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两个字蕴含了许多不明的情绪,双手环腰的触感,根本容不得她去理清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师傅,你带我走,带我走。”灵楚抽着鼻子,泪光闪闪的说道。
承玄沐昊手撑着床榻,身子微微抬高,从冰冷渐渐泛起暖意,一颗平静的心搅起万千涟漪。
玉白骨皙的手指松了又紧,颤动的指尖终是放在了她的后颈,隔着柔顺的青丝,轻轻抚摸。
阿月,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下。
身子渐渐放低,头靠在软枕上,胸前是想念了无数夜晚的人儿,玉池澄澈清冷的眼,深藏绵绵情意,淡色嘴角轻扬,风华依旧,璀璨照人且尽是餍足。
这样的夜里,撩人的月色总是隐藏,让人猜摸不透。
翌日,空气中是雨过后的清香。
深秋,梧桐纷飞,树叶寂寥,冷意深深。
暮霭站在门外,看见水雾散了又散,雨过后的珠子从树上滑落,打在阑干上,声音清脆。
“都日上三竿了,小姐怎么还在睡。”她嘟囔着说道。忽然脑中一个想法顿起,她吓得两眼瞪起,顾不得尊卑,忙不迭地捶打房门,边喊道。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我,我是暮霭,我进来了,进......”余下的话没说完,只听门咯吱一响,暮霭的手僵在半空,双眸怔住的看着自家小姐。衣服整齐,妆容淡雅,与脑中病态的模样成为鲜明的对比,这......果然是神医呀!还有王爷,小姐才能好这么快。
想到这,面上僵硬的表情缓缓柔和,双手放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呵呵笑道。“小姐,你今天好漂亮!”
灵楚点了下她的鼻头,娥眉微皱,“傻丫头,你家小姐饿了,快去给我端几样小菜到屋里来。”
“啊?”暮霭疑惑道,“小姐,老爷和夫人在正厅等你一起用膳呢,你,不去吗?”她本想的是小姐如果身体还没痊愈,她就将饭菜端到房间,可现在小姐好了呀,先前预定的一切就可以取消了,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呃,”灵楚扶额,有些心虚说道,“我这头还是断断续续有些痛,身子也有些乏力,所以就麻烦暮霭你了。”
“哦!”暮霭痴痴的点头,目光晃动,趁着虚掩的门,她有种想推门而入的冲动。遮遮掩掩,若隐若现,实在不是她眼中的小姐。
纵然有太多的猜测,她还是听话的走开。
在她走后,灵楚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后背抵在门上,心脏跳动,喘着粗气。
当眸光转移到那抹修长的身影时,她的眼再也移不开。
“师傅。”
承玄沐昊系上锦带的那刻,背后一声娇柔的呼唤宛若绕指柔,让他冰冷的心荡起波纹,层层叠叠。
灵楚几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肢,脸颊贴在丝滑的布料上,鼻间嗅着他独有的清香,喟叹出声。
“师傅,阿月终于可以一醒来就能看见你了,以后,都这样,好不好。”她轻声的说完,双手一再圈紧,眼眶竟一度泛红。
承玄沐昊没有做任何的举动,只是任由她抱着,倾城风华的脸上,浓浓的哀伤是划不开的囚笼。
所盼的一切真的能如愿吗?
贤王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早先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画面被凝重肃穆的气氛笼罩,大红的灯笼是不是该取下了。
本是迎娶王妃的大喜日子,却被搁浅,任谁都不好受。
为了娶这个王妃,王爷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为什么老天还是不怜惜他呢?
昏迷不醒时,他娶,说是冲喜。
重重阻隔时,他娶,执意已决。
此等有情有义的贤王,实令人佩服敬慕。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您身上还有伤啊!”王府管家与众多仆役挡在花园,试图阻止前行的某人。
只见他一身枣红锦袍,玉冠束发,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眉凤目,邪魅有余,几分潇洒,略尖的下巴,胡渣残留,又是几许沧桑。
“本王身上的伤早已痊愈,本王看谁还敢阻拦。”秦知贤霸气说完,长腿一迈,傲然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老管家心颤的说道:“王爷,您就听劝一次吧,太,太后娘娘她不让您,不让出去。”
“混账!”秦知贤拂袖,冷然说道,“母后在皇宫,何时下的命令。就算如此,本王的贤王府,有谁敢挡。”
管家抹了一把冷汗,“这,太后早有吩咐,说是,只要,只要您从岳府回来后,便不让,不让您迈出王府一步。”胆颤的说完,他险些倒下。
秦知贤全然不顾,步履迈出,就要从管家身侧走过,忽然,冷风阵阵,齐刷刷地兵器摩挲声,整齐的奔跑声,衣服的摩擦声。
瞬间王府被御林军团团包围。
秦知贤欲强行外出,多次被拦截,狂妄冷傲的他,怒气冲天。
“王爷,得罪了!”
......
“母后,你,你骗我。”
“儿臣只要岳灵楚一人,什么郡主,谁要娶谁便娶去。”
“混账!你非要气死哀家不成,哀家让她与昭阳平起平坐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儿臣不满,一切都是我,是儿臣强行娶她为妃,是儿臣只要她一人,是儿臣......”
哗啦的响声极其刺耳,玉盘碧觞,珍馐美酒,一地伤。
“是儿臣非她不可。”拦腰抱起,纤细的重量在他臂弯中,血污的脸庞,睫毛纤翘,小巧的鼻翼下是她娇艳的唇瓣,血色更添魅惑。
他就这么款款的抱着灵楚,一步一步向前走。耳边的喧嚣,他人的视线唏嘘,全都化为虚无,宁静的空间里,他看见她终于属于自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江湖中唯愿你执手逍遥。
“师傅,好吃吗?”灵楚托腮,眼睛直直地盯着犹如天神般的男子。
承玄沐昊勾唇,玉白的手轻放下竹筷,声音清朗。“阿月,不饿吗?”
“饿!”灵楚爽声回答道。
托腮的手立马放下,将脑袋凑得极近,眉眼弯弯,嘴张开,尽是餍足的笑意。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将菜送上,灵楚下意识的含住下唇,眉眼哀伤。“师傅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吗?不能再......”未完的话卡在齿间,只因他突然凑近的眉眼,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心动。
承玄沐昊玉白的手放在她的后颈,额头亲密的接触,鼻尖相接。
“师,师傅。”灵楚只觉舌头打结,心跳也不由自主了。
“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将我......”冷冽的香如浓酒,萦绕耳畔。那抹红晕久久难散,灵楚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双臂紧紧缠绕,生怕他悄无声息地离去。
这是她清冷的师傅吗?
十年相伴,她自诩是最了解他的人,却在有些方面,又是最不懂他的人。
师傅,我喜欢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傻瓜。
每次她郑重其事的表白,他总是用这两字来回复,每每想追问,她又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搁浅一次又一次。
直到两人都渐渐习惯,这样的对白成了日常之谈。
她的师傅,清冷矜贵,傲骨红梅,又如梨花白雪,清隽飘逸。
“只有你能将我吃了去。”
师傅,他,还记得,离别时的话语。
如果没有离别,结局是否又是另番风景。
“师傅,我和秦知贤,我们......”思量许久,灵楚还是将一切告诉了他。
承玄沐昊抚着灵楚的青丝,静静地听着她讲述的一切。期间,白皙修长的手,拈住青丝,缠了又缠。
原来他不在的几月,阿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而且都是有他人参与的事,还是同一人。
臭名昭著、情深义重......
灵楚毫无保留的叙说,她能感受到在发间手指的温度,以及身上散发的凉意。
任何人都不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侵占,况且那人来势汹汹。
许久许久,她将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故事说完,发顶传来悠悠的呼唤。“阿月。”
灵楚抬头的那刻,空中仿佛有什么凝结,炙热芳香的吻落在光洁的额头,轻轻滑动,却也只是在鼻翼间。
他,他,亲自己,还是主动。
师傅,主动亲自己了!
震动比心跳的速度还要激烈。
想当初,她企盼了多久,也只是换来一个被动的吻。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总有一天我会亲到你的。她所指的亲,是指唇上的。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他夺去了。
秦知贤,他!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不能想了。
殊不知,这舔唇一幕落在承玄沐昊眼里,再厉害的蛊毒也不如她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的毒。
深入骨髓,此生难逃。
“以后,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