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小亭原训话,意外获知其真身。
死里逃生回苍山,会客厅内谈奇闻。
黄昏时分 戌时二刻
西城门外 静雨亭
月蟾的银辉投射在翎雪的侧脸上,月光照射下的雪白冰颜更显皎洁。
申时,传书于月怜戌时二刻在静雨亭碰面。
缎纱蒙面的月怜走进亭子:“慕容右使!”
猛的回身,压低音量:“你疯了,明知上官樱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居然这么大胆,萧坛主要你查的事,竟往我这送,你不怕被上官樱截了!”
“不是没截获嘛!”语音里全是无所谓:“有凌霄的存在,上官樱不敢把你怎样!反而只会维护与巴结!”
睨了她一眼:“上官樱岂是那种立场不坚定之人,她所做的必然有她的用意!”回脸直视:“你什么意思?你故意传书与我,为的就是想看上官樱是会把我就地正法,还是漠视处之?”冷眸一敛:“你在试我对绝心宫的忠诚有否下降与变质!”
森冷的冰音在炽热炎炎夏夜的高温里,让籽潆感受到冰寒凛凛冬日的冷气。籽潆心底不禁打起寒颤。
同一时,西城门城墙边。
“涟漪!”樱儿唤道:“回客栈吧,我们已经逛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不累啊!你看看,”指着四周围:“夜市都收摊了!”
“我不累!”叶涟漪笑道:“我兴奋,我睡不着!”拽着上官樱的手臂:“哈,没想到,我这么平凡的人,竟然会胜的了袖玉楼才貌双全的花魁娘子!”在心里暗说:“谢谢发明那些对联的老前辈及千古留名的伟大诗人、文学家陆游、张养浩、鲁迅,现代的音乐家!现代的劲舞、流行乐!”拉着樱儿的手:“我赢了,我真的赢了!”
樱儿好笑的摇头:“你疯了!赢疯了!”
脸上堆着笑意,脚步轻快,至城门边,眼角瞥见斜对城门半里的静雨亭:“樱儿,”唤着身旁的上官樱:“那个人是雪吧!”
“是!”心下奇怪,这么晚她干什么?
“旁边那人谁啊?”涟漪偏头望着樱儿,见其摇头:“我们过去看看!”
樱儿颔首。
两人出城门,蹑手蹑脚的至附近大树背后,悄悄地偷听起来。
“你在设计我,什么时候开始的?萧坛主让你查承星堂内应一事?两派婚礼后,蜀山脚下
武功不可测四人?亦或更早?难不成是昆仑李子延被杀?”
“慕容右使果然是冰雪聪明!”籽潆娓娓道来:“当日,我替袁副坛主办事,途经长安郊外,只因两位坛主对你近年所为不甚满意,且对你的忠诚开始存疑,想试探衷心,遂将此事嫁祸于你!”
“呵!”冷笑:“你不怕整个昆仑将我处决了?”
“不会!”籽潆肯定道:“以上官樱的才智,早料到‘浪里淘沙’已被你所害,况时间上根本不可能!”
“你就这么有信心?”狐疑她了解上官樱多少:“上官樱定会为我辩护,昆仑凭什么信她?”
“是!她精通天下武学,自然看的懂致命伤为何种功夫,何种招式,想来也已清楚真正的凶手?何况昆仑有一个验兵器与验伤的高手,此人恩怨分明,断不会因为自己憎恨绝心宫而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你头上!”
“夜语萱!”
“夜女侠!”
白翎雪与上官樱同时道出口。
“再说她既有心挖墙脚的话,又怎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呢?”
“你说什么?”眼前的蒙面女子是月怜吗?为何给她感觉她所知远不止这些!
“挖墙脚?”大树背后的涟漪疑惑的望向樱儿。
“嘘!”樱儿示意她噤声,暗道:“是她!”
“右使,”籽潆盯着那张无瑕雪颜:“聪明如你,又怎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仅是要你欠她人情,记得她的救命之恩;或是为了凌霄才这么做?”
“早该了解的!”翎雪仰天叹了口气:“她是在挖绝心宫的墙脚,利用云昊在逼义父自断臂膀!”双眼一闭,再度抬起,冷眸中万道犀利寒芒射出,倘若是万支利箭的话,籽潆早成刺猬了:“你还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这般了解上官樱!”莫非她是?勒住她粉颈:“说!”突然感觉她的气息不对,松手捏上她脉门:“哼,出乎意料啊!藏身江湖、网尽武林情报之人竟然不是武林中人!”
“我知道的多了,宫主明明对你起疑,却依然放任你,没有处置你,你知为何?那是我有意瞒下我获取的资料!你以为近年来王虎身受宫主宠信,是靠他自己吗?假若没有我助他,能把您这些年所做查的那么清楚!没有我告知他,你从安丰寨三个匪徒手里救下凌霄;没有我告知他,你暗害董克失败;没有我告诉他,凌霄爱上你这个救命恩人,你认为你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你有靠近他的机会?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望着她紧蹙的冷眉:“想杀我吗?”籽潆唇边牵出一抹弧度:“如果我告诉宫主,你爱上那个你不该爱的人;雀羽冰珠从始至终在你身上;你用冰珠救了欧阳俊,你是白子宇前辈的亲生女儿,你认为宫主会怎样?”
“你是宁娅!”寒眸一扫,再度勒上她颈项:“受死吧!”
“住手!”樱儿喝道,和涟漪从大树背后转出:“此人杀不得!”樱儿步进亭间,握住翎雪的玉腕。
“怎么?”翎雪冷眸怒视:“杀你的人,舍不得?”
籽潆轻哼:“慕容右使,爱情夺走你的智慧了?”
“什么?”伴着冰冷的鬼音,勒脖子的手,又使上一分力道。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藏身江湖,游走正邪两派、玩转整个武林,而不被人发现,足可证明,她背后定有高人!”凝视那张冰颜雪肤,这一刻才体会到涟漪所言真的有道理,她为何这般热衷于要将二人凑一对,果不其然,如她所言,爱情会改变一个人,它会让一个聪明的女人智商变成负数:“你认为杀了她,还能找的出那个人吗?”
“说,你背后的高人是谁?”涟漪双目死盯着缎巾蒙面的女子:“月怜?宁娅?我倒想看看
你这个间谍的真面目!”一把扯下缎巾,怔愣了半晌:“你……你,籽潆?!”
“早猜到了!”樱儿笑道:“无论是绝心宫,还是逍遥山庄,都没要月怜或宁娅查过二哥和雪的感情,况雪真正确认自己的心,不过是不久前在大漠的事,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任何武林中人知道,而知晓二哥对雪心意的唯一之外人,只有籽潆!因为当时有为雪查身生父母之事,上袖玉楼询问过;且下午那出好戏,你没发现她脸上的笑,很奇怪吗?一个风尘女子对武林正邪两派的事,会这么感兴趣?”
“对喔!”涟漪转脸:“说,说你的幕后指使是谁?”见她抿嘴不语:“不说?”揪住她衣领盯着她:“一个做间谍的人不会是心思单纯,没有心机的人,如果我告诉飞,你就是那个穿梭于正邪两派间、玩转江湖、玩弄整个武林于股掌间的月怜宁娅,他会怎么看怎么想,你这个红颜知己?”
“你……”籽潆语塞。
“是啊!”樱儿掩口,轻声笑道:“大哥,最讨厌功于心计,城府深沉的女人!”
“哼!”籽潆轻笑:“想的出这种损招,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小女孩!”
杏眼圆睁,无语瞪着籽潆,回脸:“樱儿,你想不到那人是谁吗?”
樱儿摇头:“我只是有种感觉,应该是某位前辈!”
“同泽真人?”涟漪猜测着。
“呵!”籽潆失笑:“昆仑的情报网那么详尽,哪用得着我?”
翎雪蹙起冷眉:“爹?”
“哦哟!”籽潆忍俊不禁:“‘玉醉散’平生最痛恨的我们这种风月场所打滚的女人,会请我助他?”
“那是谁?”涟漪吼道,似一道响雷划破只有知了叫的夏夜:“别告诉我是那两个魔头!”
“是慕容秋怡前辈!”
三人一怔,眼睫一抬,无法置信的注视着那张媚脸。
片刻后,“该想到了!”樱儿道:“你回去吧!”
“是!”转身离开亭子。
“不行,”涟漪急叫:“放了她不等于放虎归山吗?”欲上前抓她玉腕。
“你想怎样?”樱儿拦住,注视着她秀颜上正儿八经的表情和坚定异常的神色,笑道:“除之以绝后患?”
“难道不是?”涟漪不解的道:“她掌握正邪两派那么多秘密,难道还能留着她?”
“理论上而言是这样!”樱儿笑着,来了个转折:“但现在不是时候,倘若除掉了,你想过后果吗?宁娅既是月怜,你认为两个人可以同时消失吗?况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后的秋怡前辈,我们应该先查一下,她的双重身份前辈清楚吗?倘若不知晓,那籽潆必除;若知晓,那我们就得查前辈的用意!”
两人颔首。
从初进袖玉楼时的眼熟到比斗时的那份怨愤、妒意、眸中的杀气及此刻的对她无视;令涟漪由隐约感觉转为十分确定,她便是当日在封丘那户民宅地窖出现的蒙面女子!想到她带给自己屈辱,她真想杀了她;可奈何对樱儿而言,她有功于武林,自己又怎能为这一点小事坏樱儿的大事、武林的大局!
三人步出静雨亭。
“啊!”涟漪大叫:“冰蚕绫丝羽衣,她一定知道,怎么忘了问?”
“不用着急!”樱儿笑道:“她会供出幕后人,定然会将她向我瞒下的冰蚕绫丝羽衣剩余资料给我,也相信前辈绝对立于正派一方,她如若为邪派办事,那籽潆定不会将其供出!”
“有道理!”涟漪点头。
“先回客栈,”樱儿沉思良久:“或许我们该去趟枫苑!”转脸:“雪,籽潆的生命安全交给你,无论你身处何地,都必须请人密切注视!你可要千万小心!”她得到线报,在查承星堂内应一事时,曾有一风月女子自由进出承星堂,甚至把堂主和那内应玩的团团转,堂主就是因为她才将其身份抖露献于苍山掌门,结果费同材发现那个内应,同时也是他苍山的反内应,虽说她明白承星堂堂主的为人,亦知此为鲁堂主与籽潆玩的把戏。可如今只怕苍山派已派人在追查籽潆;倘白翎雪此时若将籽潆身份抖与楚霸知之,那她命将休!
涟漪望了眼樱儿,会心一笑!
轻轻点头:“涟漪,”翎雪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从来不知你的文采这么好!”
“我哪有这本事,不过是借用前人著作而已!”
翎雪轻笑。
“果然不是你的真本事!”樱儿叹气:“籽潆输的真够冤啊!”
“谁说的?”涟漪不满的叫道:“那首《梁祝》协奏曲和那段街舞,可是我自己练习的成果!”
“知道,知道!”樱儿笑道:“有你自己的功劳,你的琴和舞,有一定功绩!”
正是:
节节败退心惊奇,步步为营小聪明。
苍山派
会客偏厅
派内弟子奉上茶水,出去。
马元平在厅内等候费同材,以便报告事情。
商天阳一路跌跌撞撞逃进来,拿起茶几上派内弟子刚放下的,马元平还没喝上一口的茶水,猛灌。
马元平皱眉,这家伙越来越没规矩了,风风火火的,这会儿怎么看都像逃难的:“干什么?被鬼追啊!”
咽下喉内的茶水:“鬼追,那我倒不跑了!”一路从开封逃回括苍山,心跳到现在还没恢复正常:“比鬼追还可怕,我差点死在‘冰凛仙子’手里!”
“‘冰凛仙子’!”瞪圆眼珠:“你还能从她手中死里逃生?”不敢置信的冷笑:“哟呵!奇迹!死在她手里的个个是高手,他们都逃不了,你逃的了?”
“是啊!”不理会他话音里的讽刺:“我也觉得蹊跷,一个人能说变就变吗?还是爱情真能改变一个女人?”
“你说什么?”这家伙被“冰凛仙子”吓坏脑袋了,说的什么鬼话,一个字也没听懂!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坐下再喝口茶:“曹妈妈,籽潆姑娘,还有一位公子哥,都替我求情,可那妖女就是没放手……”
“你小子,又去袖玉楼了!”马元平怒喝:“没女人会死啊?”忽的想到他说什么来着:“‘冰凛仙子’去袖玉楼,我看你不止眼花,还脑子进水!”
“是真的!”将茶水放回桌上:“我不知道她怎会在袖玉楼,反正我就是看到她了,那天云烟阁很热闹的,卓飞也在……”
“废话!”马元平喝断:“他去袖玉楼不找籽潆,找你啊!说,你怎么从她手里逃掉的?”他直觉这背后有阴谋,此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办事心狠手辣,从没心慈手软一说,她手中亦没有活口可言,天下没她想杀杀不了的人;放走商天阳必为钓大鱼,只是这条大鱼是谁?掌门?
“是一位公子爷,不,他应该是武林中人,”商天阳回忆着用真气为她逼出掌中的碎指甲片,那浑厚的内力,足可证明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一两句话,便让她放弃杀念,而且和他对话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哪里是天山顶的寒冰;根本是地表层的温泉!那态度与口气只有对心上人才有的,且眼神与语调让我感觉他俩是真的!”
“真的什么?”马元平紧皱双眉,“冰凛仙子”还会有感情,她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那么乖巧,那么听话,你不认为?”说的这么清楚,这文采出众的书生会不明白!
“你是说……”双眉仍没舒展开,这个魔女玩什么花样:“可知那人是谁?”
“啊?”脑筋没转过弯来。
“谁那么有本事,能让‘冰凛仙子’乖乖听他的话?”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看他那惊魂未定样,应该不假。
“那个人,”思索着:“好像有人叫他,云昊!对,云昊!”
“云昊?”马元平眉心都能打结了:“那不是蜀山凌臻之子?”曾听说武林大会有人替‘冰凛仙子’脱罪,难不成是真的!不管是真是假,如果这消息在武林中传开,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楚霸亦要跳脚,怕是会亲手做了慕容雪:“呵,凶残的灰狼变温顺的绵羊了!真是天下奇闻呐!”
费同材走进会客偏厅:“什么奇闻?”
“慕容雪的死期不远了!”商天阳阴恻恻的道:“她昏了头了,竟然和蜀山掌门的徒孙好上了!”
“什么?”怔怔地望着商天阳,直觉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再说一遍!”
“‘冰凛仙子’爱上了‘天啸剑’凌霄!”马元平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