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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集市事件调查(6)

坐在灶台前守着一只肚子里正“咕噜咕噜”煮得沸腾的圆形药罐,洛西在一张宽大的矮凳上蜷着腿,紧缩肩膀,将脑袋无力的枕在膝盖上。歪着头看着灶洞里烧得噼里啪啦的柴火,任凭那些热情的红衣舞者在自己眼底掠过肆意的舞姿,因为此刻,她整个人都被昨天那场事故塞得满满的。

身后的房门被缓缓打开,听见动静的洛西立即跳下矮凳朝门边跑去,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找到制作解药的方法了吗?”

“啪!!”几乎是毫无征兆,响彻了整间屋子的一声清脆在短暂收声之后,掉落的野果则在地上继续欢快的蹦跶着,咚咚!!……咚咚!!……仿佛几个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调皮顽童。洛西错愕的睁大了双眼直视前方,不敢置信的抬起如坠千斤的手臂捂住火辣辣的左颊。没想到自己满心期待却迎来一个如此沉重的巴掌。

“你以为上次我纵容你使用泣心咒,这次就可以再让你为所欲为了。是不是?”小樱朝洛西怒声吼道,绯红的脸颊挑起额角青筋凸凸。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知不知道你昨天傍晚差点酿成了大错,全城遍布着古拉花的香味,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费尽心机去帮你隐瞒身份,为什么你就这样不懂得怜惜你自己?”

“因为当时我别无选择,明明就可以挽回的生命,我不能为了自保而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洛西放下手,除了左边脸颊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她的表情显得极其镇定。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为你弥补前世所有的遗憾,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那就请你扪心自问,你曾做过什么,让我愿意无条件去相信你的事?”洛西义正言辞的反问小樱,且毫不吝啬的将两眼视线聚焦在她趋显彷徨的脸上。见她久久答不出话,便自嘲的笑语道。“哈,还说什么隐瞒?早在你用我的血去救醒米梯斯的那一天,就已经把我暴露在她的面前了。”

“你不是不知道一旦米梯斯有什么三长两短,尼布甲尼撒二世就会面临被米底几国联合宣战的麻烦。”小樱心急解释道,她不想被洛西误会自己是为了挽救米梯斯的生命才故意伤害她,却又将这个理由说不出口。

“正因如此,你才能为救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不是吗?珂莉斯殿下?”事到如今,洛西决心不再和她捉迷藏,或许这其中坦言的成分大多隐含着冲动的怒诉。可,就权当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因为她实在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喊出那句“母后大人”。

“洛西,你……”小樱咋舌。一是因为惊讶洛西竟在她浑然不知的时候认出了自己。二是因为那声冷漠得仿佛与她形同路人的“珂莉斯殿下”,深深刺疼了她的心。

“你上次不是说过,如果有可能,永远都不要和我遇见的吗?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像刚才那样的一个巴掌,让我反反复复等了多少个十五年?”洛西指着自己余红未散的左脸,明亮的大眼里干净得看不见一滴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怨恨母后,这一切都是母后造成的错……”在洛西句句中肯的指责下,小樱早已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为你的离开埋怨过一次。真正开始恨你,是因为你连累了我生命中最重视的两个人,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替我找回你,曼丽坎木就不会出宫来到巴比伦,也就不会被你的宝贝女儿亲手杀死。还有都奇,她原本的人生也被父王对你太过执着的感情一起毁了,这些殿下都有所不知吧?”在小樱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洛西咬牙切齿,对自己母亲珂莉斯的控诉据例明细。

“我不能被原谅,我知道自己不能被原谅。但是塞米拉米斯,求求你,求求你能让我为你做完所有的事。”小樱伸出双手急于想要抓住面前这个,她在两千六百年前从未碰过的女儿,却被她生生避开。

“你能为我做什么?杀了米梯斯救出曼丽坎木?可是你下得了手吗?”明知太过苛刻,洛西仍有意刁难,她要让小樱意识到自己前世的离开为多少人带来了痛苦。

“我可以,请你相信母后,这次我真的可以。”小樱断然遏止住猛烈地抽泣,不停点头以争取洛西的认同。为了能,哪怕只有一点点消融洛西对自己心怀的芥蒂,她都愿意竭尽所能的去填补对她付出的母爱空白。

“其实昨天的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这点我明白。”害怕在她的一次次央求中丢失立场,洛西索性狠下心不予理会,转而将话题扯到了昨天的事故上,甚是坦白的说道。基于昨天在集市上发生的事,她心里多少有数,尽管说不准,但她希望是应她之前“血书”邀约前来的某位。

“……”小樱茫然的看着洛西,眼角还挂着两滴泪珠。

“我问过城内的巡逻官雅赫,他说刺客所处的位置是在伊斯塔尔内城门东侧的塔楼上。当时我是背对着城门,刚好站在尼撒的对面。”说着,洛西便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枚箭头摊在手中。

“身为弋兹帕特第八任族长,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一族的致命伤在哪里。显然这个刺客比成洛西更了解塞米拉米斯,在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内我已经做过实验,我血液里所含的古拉花成分不能完全稀释这种毒剂,最多只能产生两个时辰,也就是整好四个小时的抵抗效力。昨晚让里斯浦送过去的药,你说过最多也只可维持一天,对吧?”换句话说,那个刺客掌握了将她一箭毙命的要领和占据了一个绝佳的刺杀位置。这种毒液进驻到普通人的体内只需三十秒就可产生药效,而对她则变成了需要四个钟头的****,只是一旦四个钟头过去,即便她拥有弋兹帕特族长一贯不老的传说,对其毒液浸遍全身也是回天乏术。

“没错。”小樱盯着洛西手中的箭头,眼底随之流露出些些紧张和不安。“这就是射中巴比伦王的那枚?”

“恩,认识上面的图案吧?弋兹帕特族特有的图腾。”洛西没去注意小樱的表情,只一心放在辨认箭头的刻纹上。第一次对家族图腾的印象来源于都奇大略的口述,第一次认识,却是在自己腰间右侧那块蓝色的胎记上……酷似一轮形态扭曲的弯月,又像一只停伫于枝头昂首翘尾,深绢啼唱的小鸟,细看其中,“小鸟”饱满的体内似乎还刻着什么,都奇说那是他们祖先,也就是弋兹帕特族第一任族长娜的名字。

“怎么可能?弋兹帕特族所制造出来的弓箭向来都只用于牲畜的猎杀,从不会投放到战争和人类相关的领域。”小樱抬起头焦虑的看着洛西,眉目之间所表现出的关心溢于言表。

“这就无从得知咯,或许……我也可以乐观的理解为,这只是某些利欲熏心的族人单纯想要谋杀族长篡夺首领之位而已。”洛西一脸轻松地眨眨眼,却将话中尖刻的矛头对准面前的小樱,意指明显。

“你在怀疑我?”在洛西裸露的视线里,小樱只觉全身闪过一丝寒颤。是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女儿?还是她的个性就是如此?

洛西一笑置之,对小樱的疑惑也不作出任何解释,俨然一副你自己心里明白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上任族长,也是唯一能救尼撒的人。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治好他,因为我真的不想他有事……拜托了!!”一直犟口不肯叫出的“母后大人”,即使在这求他人之事的关头,洛西也极是生疏的九十度鞠躬以表谢意。

看着她笔直的背脊,小樱赶紧抬起手捂住了嘴。可是能堵住心里那一阵阵直喷而上的酸涌,却止不住泪腺的奔泄,噎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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