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洛西就被尼撒软禁在南宫内。而且对外还封给她一个高贵显赫的美称——国王新纳后妃,塞米拉米斯。
洛西手里握着“塞米拉米斯之泪”坐在床头,无奈的看着它。这恐怕就是俗话之中的“缘分”吧?她是成洛西,却因为拥有这颗蓝色的石头,而几次被人用“塞米拉米斯”来命名,之前臭名昭著的亚述女神就是这样。塞米拉米斯……从最开始,她就对这个“她”产生了好奇心,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和亚述女神塞米拉米斯的名字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以前都奇也没做细说,可是真正的“她”和尼撒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她”心灰意冷到坚决不肯原谅他。况且,那个真正的“她”,应该更像是米梯斯吧?毕竟她身上也有一对“塞米拉米斯之泪”的耳坠。
不管她是不是两千年轮回以前的那位王妃,至少她暂时明白了,塞米拉米斯王妃的头衔,原来是因此而得名。无关以前,只是基于现在,基于她成洛西这个人。
“洛西,过来用膳咯。”曼丽坎木和布斯特两人端着食盘从外面走进来,洛西趁机朝门口张望。
曼丽坎木警惕的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不要再指望能混出去了,从这间房的门外一直到走廊尽头,尼撒都派了多人把守。就算房外的两个我们能凑合解决掉,那剩下的几十个呢?”
洛西担心的走过去,“曼丽坎木,你不是说乌蒂是你以前最好的姐妹吗?”她知道曼丽坎木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只好这样旁敲侧击让她改变主意。
“可是我也知道,那是拉舍斯夫的孩子。”她很清楚她的想法。“洛西,拉舍斯夫已经死了,不管他以前对你的感情如何。但是现今的一切一切,你都不要再去管了,好不好?”昨天的情形,难道她当真听不出来尼撒所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在吃醋吗?
“我承认这么做全是为了拉舍斯夫,那是因为……”因为这是唯一能补偿拉舍斯夫的办法。
“洛西,多为尼撒考虑一下吧。”她不想再听她把话说完,“现在守在你身边的不是拉舍斯夫,是尼撒。”
洛西看着她,居然喉咙哽咽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洛西,其实真的不能完全责怪尼撒,是你逼得太过分了。”亲如姐妹,所以才会对她吐露这些肺腑之言。尼撒虽说也有错,可如果洛西不这样一直为拉舍斯夫着想,恐怕尼撒也不会做到如此绝地。
“你和我们一样清楚,尼撒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他自身。你是他感情里的第一次,他放不下你,那么多伤害的话,那么多过逆的行为,你也应该有所察觉了。”为了拉舍斯夫的孩子,她竟公然站出来和尼撒对抗。就算她对于拉舍斯夫毫无感情可言,可是放在尼撒的立场,又要怎样想?
“我……”那一幕,尼撒抱着米梯斯,嘴里却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又想起了那一幕。也许如曼丽坎木的说法,自己是真的太过在乎拉舍斯夫了,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复杂。
“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先吃东西吧。”曼丽坎木率先在食桌旁坐下。
“我欠拉舍斯夫的太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还得清,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情于理,尼撒都不能杀死一个正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
说了这么多,她的坚持让曼丽坎木无语。“洛西,你要清楚,即使尼撒现在已经和米梯斯结婚了,他的心里也依然只有你。当初你从城内逃跑时,他是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的在担心你。”
“曼丽坎木,你也不要忘了,他的王妃是米梯斯。”或许,这就是跨在他俩之间的那道“鸿沟”……就算她已经明白了尼撒的心意,也会假装若无其事的将他拒之于门外。她没有逼他,只是一直在找寻不去在意他的方法。
“如果没有米梯斯的存在,你就会接受尼撒?”曼丽坎木的眼神逼迫着洛西,势必是要得到她的一句实话。
洛西惊慌的撇开视线,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一直愣在一旁的布斯特担心的看着她俩,着急得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解。“姐姐,公主殿下说得没错。几年前埃及境内关于亚述女神塞米拉米斯的讹传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停,再加之陛下又用塞米拉米斯对外公布了你的身份,如果你坚持要出去,恐怕只会引起城内的暴动。”神明存在的意义自是不言而喻,可是群众对于传言不好的神也会很反感抵触。
“不管是我、布斯特,还是里斯浦和三骑将军,我们都一直在为你和尼撒忧心。你们之间……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你们之间……不对,应该说你们之间……我看还是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几经矛盾思酿,都想不出一条确切的句子来表达,她希望洛西能自己透解这一切。
曼丽坎木虽然没说完整,洛西却也早已了然几分……逼?她逃避,是因为想避免伤害。是真的弄巧成拙,反而更加伤害了尼撒吗?
短瞬之内,房间的气氛又变得压抑。布斯特紧张的看着二人,被沉闷的空气压得不敢再说话。
“洛西小姐,洛西小姐,我是大祭司派来的人,请求见你一面。”突然,门外有一个人正奋力的朝着房内大声喊叫。
洛西和曼丽坎木相视而对,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打开门以后,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被门边的两名守卫用锤矛挡在了外面。
“洛西小姐,小人是祭司大人身边的一名小差役,今天特此奉大人急令前来请小姐出宫一趟。”也许事态确实严重,少年来不及确认面前的三个女人,到底哪位才是他要找的“洛西小姐”。慌神慌脑的就拿出一块金牌亮在众人面前。
“仅仅一块牌子,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惟恐会有什么意外,曼丽坎木伸出手臂挡住正要跨出房门的洛西。
误以为曼丽坎木就是洛西,少年的面色更加凝重焦急。“洛西小姐,陛下已经密令会在明天处治忽姬布等人。可是刚才突然有人潜进东宫地牢劫狱,大祭司先随陛下带人前去追捕,才会命小人来找洛西小姐。”
少年说完整件事情的大致梗概以后,洛西就不顾曼丽坎木的阻拦,执意要出宫。
“洛西,这些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至少我还相信里斯浦。”如果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相信里斯浦是绝对不会违抗尼撒的命令来找自己的。
“洛西……”曼丽坎木还来不及说后面的话,洛西就对守卫以死相胁,带着少年向宫外跑去。
——巴比伦城外近郊——
后面是实力猛健的追兵,他们这几位老、弱、妇、孺又怎么能跑得过那几匹强劲铁骑?
“忽姬布,你确实胆识过人,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逃狱?”尼撒拔出随身携带的配剑直指忽姬布鼻梁。
“不要,求你放过我父亲。”乌蒂紧张的用身体挡护在忽姬布前面。“杀了我,求求你放过我的父亲和孩子。”
仿佛是一汪清灵深潭,尼撒又产生了短暂的错觉,迷醉在那双神似的水眸之中。
“所有的事都由我一人承担,求求你放过他们。”知道以自己的过去,就算求情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她只期盼能出现奇迹。
眼睛和神韵虽然悉似,可是声音的差别还是将尼撒从思念的折磨中拉了出来。
然则,忽姬布也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推开乌蒂,他并不打算为自己做任何挣扎和辩护。“陛下,老臣愿以死谢罪,只恳求你能放过乌蒂和那孩子。”
尖削的剑头,只要他再向前运一点点力,就可以立刻置他于死地。可是……就在这么一刻,他总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去在意那两道眼光。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乌蒂,不是洛西;是一个耍尽阴谋诡计想要害他的人,不是他最深爱的那个人。又为什么,在她们两人之间,惟独那双眼睛该死的相似。她在求他,还是眼睛,就像是她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和昨天那双的感觉真的好像。
“费占,你曾经对本王说过,愿意代他们受死?”不能再去看了,不然他可能真的无法狠下心将手中的长剑刺出去。
尼撒这么说,费占猜测他或许已经改变了主意,激动的翻身下马走到尼撒的马前跪下。“是。”
“费占,这是斯嘉图格家族的事,不用你来管。”显然,对于费占这个“叛徒”,忽姬布一直记恨在心。
费占静静的低头跪在原地,没有去理会忽姬布的叫嚣。因为他清楚,“费占”名字的前缀,是他摆脱不了的宿命。
“斯嘉图格?”低沉的声线抚过眼下的沧桑和败漠,内心却捣起一阵翻涌。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和她的每一次争执,自己从未有过胜局。他竟可笑到,现在要推出费占作为挡箭牌。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还是待回东宫以后再做处理。”无伤大雅的比喻,里斯浦真的最了解尼撒心事的“蛔虫”。如果此时此地没有他,事情可能还不知道要怎样发展下去。
萨尔塔、衣夫瓦尔和卫塔三人顺次下马将忽姬布、乌蒂几人押解上各自的马。
对面,还剩下一个人。里斯浦看着他,柔和的紫眸里这时却变得几分异样,像是要从那层黑布之后,看穿些什么。
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尽管自己的整张脸都已经被黑布蒙住,黑衣人竟还是站在原地显得惊慌失措,脚下踌躇不稳。
“你应该清楚,我对你很熟悉?”里斯浦幽缓的开口,让人心碎的平静。
黑衣人的视线飘忽游荡在半空,不敢和里斯浦的眼神直接触碰。
“为什么要背叛我?”听得出来,这位黑衣人和里斯浦的关系非比寻常。想必,各位也已经有最完满的猜测了。
自知事情已经败露,茶尔乐伏干脆的扯下蒙在头上的黑色布巾。“大人。”他不清楚,自己的这双膝盖到底还有没有资格给里斯浦下跪。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以来,他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兄弟一样看待。掏心挖肺的相信他,不管是多机密的要事,都会让他陪同跟随在身边。为什么?难道这些都还不够?要让他这样背叛自己?
“大人不必再费心多问,茶尔乐伏无话可说。”不解释也罢,越是解释,他就越会觉得自己从来就不配叫他一声“大人”。
里斯浦不再说话,淡紫的眼眸里满是沮丧。看着尼撒,读不明白他的眼神。
“里斯浦,本王就把他全权交给你处置了。”关于茶尔乐伏,尼撒并不想干涉里斯浦,因为他相信她。
“微臣承蒙陛下恩典。”从地上站起身,夕旦就走过来将茶尔乐伏押上了马。
原来,茶尔乐伏……才是……?站在远处,洛西没想到劫狱的人竟会是一直留在里斯浦身边的茶尔乐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