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雅仪态端庄的从殿门口缓缓走近,一举一动都显得端庄却不逾越。
“臣女沈筱雅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沈筱雅很合规矩的行礼,连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很合太后的心意。
“看来哥哥对你,是用尽了心思。”太后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几分相似的女子,以前如此活泼烂漫的性子,也变得如此的沉静。也不知是沈相教女有方,还是沈家这个担子越来越重,从而不得不让这个才刚及笄的女子承担。
“父亲在家时,也常提及太后娘娘,念娘娘在宫中多有不便,也恐下人们也不够敬心,才特意送筱雅进来陪太后娘娘说说话,解解闷。要是太后娘娘嫌筱雅烦了,那就打发筱雅出宫不就得了。”整个大殿就只有她们姑侄二人,沈筱雅自然也就索性不装那沉闷的性子了,语气也颇为大胆了些。
“你呀你,当皇宫是怎样一个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太后笑着伸出手,“还不快起来!”
沈筱雅笑嘻嘻从地方一跃而起,拉着太后的手,格外亲密。“姑姑怎么看着比前几个月瘦了些?难道是皇帝哥哥对姑姑不够孝心吗?”沈筱雅看着太后眼角的皱纹,不禁生出一种叹息,姑姑这一生都在这皇宫中度过,就算是位及太后也不一定快活。
如今,自己也进了宫,现在还有这显赫的身世做依托,那以后呢……
“筱雅长大了,也知道关心人呢。”太后亲昵的握着沈筱雅的手,“昨日容止来回复,你的一言一行真是让在宫里的老人都佩服。当时哀家还着实放下了心,可如今呀,这心依旧是在嗓子眼的,放不下呀。”
“在外人面前,筱雅自然是要当得起沈府大小姐的称谓,可是在姑姑面前,筱雅永远都是姑姑最疼爱的小侄女,而小侄女在姑姑面前,哪里还需要负担那么多。姑姑,您说是吧!”沈筱雅淘气的玩着太后手上的珍珠戒指,“呀,这珍珠真稀奇,竟然是粉色的。”
“你若喜欢,哀家就赏给你。”太后说完好不吝啬的将手上的粉色珍珠戒指取下,那珍珠格外饱满,又用精致的金丝环缠绕,粉色与金色在微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筱雅,在这宫中,你要什么东西就要学会让圣上给你,而不是自己去争夺,要学会运用自己的优势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姑姑,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可怕,筱雅与皇帝哥哥,怎么说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以后再怎么不好过,还有着一份血亲在。”沈筱雅笑着将手中的珍珠戒指重新戴在太后手上,“筱雅月想要的东西,自然是要皇帝哥哥亲自给的。姑姑不用担心。”
“好呀,现在就不将哀家这个姑姑放在眼里。哀家赏赐的东西怎有收回的理。”太后抬眼看着沈筱雅,不由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呀,真是想的深远。哀家都快跟不上你的想法了。”
“太后娘娘圣明!”沈筱雅也跟着笑了起来,眼角上挑,有着说不出的调皮,可却格外的招人喜欢。
“容止,你快来瞧瞧这机灵调皮的丫头。”太后朗声的叫着殿外守着的容止。
“筱雅小姐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有着太后娘娘和沈相大人的血缘,自然也是好上天的。”容止毫不吝啬的赞赏道。
“容止嬷嬷不愧是姑姑身边最得力的人,连带着连爹爹都一起夸奖了呢。”沈筱雅乖巧的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份秀女名单,不禁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沐琬妹妹?整个秀苑都没听说过这位妹妹呢。”
“也难为你费心去惦记,她是皇上亲自留在宫中的秀女,筱雅你不能在皇上面前太过放肆。也许这就是皇上给咱们家的一个警钟。”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当初盛极一时的陆府,说消失便消失,皇恩难测呀。”
自从皇上将实权一一握在手中,她便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哪一位帝王会允许身边臣子时时刻刻在藏着刀,就算是再钝的刀子也会引起他的注意,更何况是沈府这把尖锐的刀。
沈相在朝上一手遮天已是十余年,自皇上握权以来,虽依旧是以国舅礼仪相待,朝中一些亲皇派早已有意打击沈相的权力。给臣子滔天的权力,也是皇上最不能容忍之事。于是便有了现在这样多藩王的局面,权力从外臣手中分散到各地藩王,变相的将权力合拢到皇家。这一招,真不枉是苏家的子孙呀。
“姑姑放心,筱雅知道该怎么做。”沈筱雅神色黯淡的说着,她那么努力的接受嬷嬷们的训练,只为能够进宫待在他身边。
可想如今入宫,他身边竟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特别的安置在别的殿里,果然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聊了这么会,哀家也乏了,你跪安吧。”太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容止恭敬的将沈筱雅送了出去。
那孩子,终究不是当初那肆意顽皮的小孩子了。懂得去谋算自己的前程,懂得去融入这座皇宫。
沈家的女子,从她开始似乎都不会再逃脱进宫的命运,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容止恭敬的将沈筱雅送到秀苑,又热情的说些话,礼貌地朝沈筱雅跪安。如今秀苑里的秀女们见太后身边的大女官对沈筱雅如此亲厚,自然心也会有所偏向。
没过多久,宫婢们都捧着大大小小的珍宝玩件去往沈筱雅的屋子,饶是见惯珍宝玩件的沈筱雅也有些咂舌,太后这位姑姑对她的疼爱也是无微不至的。
派容止来送她回宫,给足了她这个做侄女的脸面,随后又派几名女官送来这些珍宝玩件,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同时,这样的赏赐也让她害怕,与太后的谈话很是平常,太后能通过她的语言,表情来判断出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这位一直坐镇后宫的姑姑,着实让人害怕。
雾隐山庄庄外的官道上一阵尘土飞扬,只见骑在马上的红衣女子频繁的抽动着鞭子,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仆人,他们熟练的操控着马,一点一点的接近那红衣女子。
“滚开!”红衣女子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朝最贴近的黑衣人打去。
鞭子毫无章法的直接甩了过来,黑衣人不敢擅自接下,只能侧着声音微微躲过,可这样一来只能被女子再次甩下去。
女子也算是明白,他们奉命而来,自然是要将她毫发无伤的带回去。可她好不容易出了门,怎么可轻易的被他们抓回去。
再次将鞭子甩到另一个人面前,轻易间便能得手,主要甩开这一队伍,她很快就能到北地,很快就能见到姐姐。
“霜儿,休得胡闹!”阮景天将阮露霜甩过来的长鞭牢牢抓住,阮露霜固执地不放手,鞭子一瞬间绷直。
阮景天怒目的看着阮露霜:“竟敢偷偷地跑出山庄,目无长辈。”
“爹爹,可是姐姐她还生着病,你们要将她弃于何地!”阮露霜一急也不管那么多的再次出声,“当初姐姐嫁给轩逸哥哥,你们百般阻止,连她成婚之日都没有去,这让别人如何看待姐姐!我不知道爹爹在筹划什么,在谋算什么,可我只知道,在那里的是我姐姐,不是什么晋王侧妃。”
“霜儿!”阮景天大力的将鞭子扯了过来,阮露霜重心不稳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幸好手上还拽着鞭子,否则直直摔下来怎么也得休养几日。
阮景天索性将鞭子绕上阮露霜,正好将她绑着个结实。
黑衣仆人迎上来,正好接过阮景天手中被绑着的阮露霜。
“庄主,属下没能看护住小姐,是属下失职。”接手的正是黑衣仆人中的领头者,阮景天淡然的看了一眼,说道:“这丫头想要跑就算派多少人看着也没用,将她束住才不至于再跑出来。”
黑衣仆人领命的将阮露霜放上马,牵着马头缓缓地向山庄走去。阮景天看着阮露霜在马背上倔强的背景,真不愧是两姐妹,如此相符的脾气。
作为父亲的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希望别惹出什么祸端才好。
北地的天气渐渐开始回暖,仿佛是为了庆祝公孙吴的回归。
自从那日公孙吴为阮露凝看过病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不在晋王府中。而阮露凝的记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夫人,您觉得好些了吗?”穿着嫩绿裙衫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从上次公孙吴看过病情后摇头,在北地再也没有大夫敢来王府为夫人看病,公孙吴已然成为北地人民心中神人般的存在。
换句简单的话说,公孙吴在北地说今天定会下雨,如若老天不下雨,那肯定是老天的问题。
“穗儿。”阮露凝突然睁开眼,牢牢地看着眼前的婢女,陪嫁而到北地的女子,现在看来是她最亲近的人。
“夫人,夫人您还记得我是谁!我去告诉公孙大人……”被称为穗儿的婢女开心的抹掉眼角的泪水,只要夫人清醒过来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一定要通知公孙大人,这样夫人一定会有救的。
“穗儿。”阮露凝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不在府?”
“我的夫人呀,你是在说什么傻话呢,王爷和王妃还没回府呢。”穗儿将阮露凝扶起,骨瘦如柴的身躯,看着都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