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么说你又在跟踪我了。”
“不不,我也是来找她的,正在犹豫时,你就到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不上去呢?”
“我知道她的父亲也在,这事闹到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不好,还是有点无法面对,后来想了想,还是等你下来和你说比较好,能耽误你点时间吗?咱们聊聊,我还有事拜托你帮忙。”
我见他也是一番诚意,不好拒绝,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够可怜了,本来他也没什么错,出了这事放到谁身上谁也接受不了,毕竟是我抢了人家的老婆,他还能主动找我,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很客气地说:“那好,我们去茶馆谈吧。”
我们就近找了个茶馆,他抢先点了茶,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也没说话。我心想,反正是你找我有事,看你能憋多久,坐在那边喝茶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好像也很为难,一时也不知道从哪说起,一碗又一碗喝着茶,直到窗外渐渐地暗下来,我才意识到,他会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人啊,会不会要在这里对自己动手呢?我不得不这么想,不得不防着点,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咽得下这种夺妻之恨的,再说那天他们一伙人来找我,没占到便宜,就算他不再嫉恨,他的那些弟兄们也不会放过我,要想先发制人,必须先掌握对方的真正意图。我掐灭了烟,先开口问道:“说吧,天要黑了,有啥事情需要拜托我?”我故意强调天黑了,就是要看看他有何反应,也好早做准备。
他只是长叹一口气说:“我们已经离了,这事你该知道吧?”我见他并没有反常的举动,说话又这么直截了当,也就放心了很多,觉得现在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说谎了,便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事情既然已到这一步,我也没啥可抱怨了,我以为我可以感化她的,看来我错了,不该是我的,再怎么强留也留不住,即使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我下个月就走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他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你这么不愿意和我说句话啊!”
“那倒不是,我还能说啥,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吧,咱们又不是朋友,我估计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也许永远都不会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我无奈地说。
他往茶壶里又续了些水,给我倒上,然后对我说:“说句心里话吧,从我结婚那天见到你,我很不喜欢你,觉得我们之间要发生点啥,看来这种感觉今天真的应验了。其实你一直觉得自己在拯救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我可以拍着良心告诉你,我对她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做出这样的事,是她对不起我,可是为了说明我真心爱她的,我还是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包括离婚,用她的话说,叫还她自由,让她寻找她自己的所爱。”
我看着他冷笑说:“你爱她?天才知道。可她却从来都没爱过你,你知道吗?”
“这也许正是我的可怜和可悲之处吧,还是那句话,爱她不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成全你们。”
“呵呵,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的大人大量啦!”
“那倒不必,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也不用多想,我不明白,我这么爱她,可为什么感动不了她呢,我哪点不如你?”
“你爱她这一点,我历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你一味地按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从没考虑她的感受,说句不好听的话,也许你从没把她当成爱人,而是爱物,一直拿她当你的高级宠物养着,你以为有车有房,再给她吃好穿好,让她在你为她创造的优越环境下,充分地享受社会优越感和满足感,甚至在你一手的操控和包办下帮助她实现理想,这些叫爱了吗?”
“那你说说你都是怎么爱她的,让我也学学。”他极力地掩饰着不安,有些不服气地说。
“如果论挣钱和社会地位,我也许现在还不如你,也只是现在而已。如果论谈感情上的事,你恐怕还得拜我为师!”我也毫不示弱说。
“你现在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以为陪她拍个婚纱照,给她留点幻想,她会爱上你吗?我也告诉你吧,女人都是很实际的动物,咱们先不说她,就说中国这么多的女人中,以你现在的条件,能满足怎样的女人呢?人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活得现实点,浪漫我也懂,可他毕竟不能当饭吃啊,浪漫够了,总是要吃东西的,不然,浪漫也是会死人的。”他说这番话时显然激动了,他好象已经忘记了刚才说的有事要拜托我的事了,我保持沉默,看来这小子现在还不死心,仍旧抱着他的物质论把所有的女人都看成很实际的高级动物。
沉默一会,他也似乎觉得刚才有些失态,就把旁边的包推到我面前说:“就当帮我个忙,麻烦你在我走以后把这个替我交给她。”
“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还是你自己交给她的好。”
他脸上立刻挂出一丝悲凉,阴郁一会,见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接着说:“其实也没有啥贵重物品,都是一些我们以前的照片,也包括我们的婚纱照。”
“这还不贵重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代劳不起,还是你自己交给她吧,我不会干涉她和你见面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昨天要交给她的,她叫我烧了,可我还是狠不下这个心。你告诉她,随她怎么处置这些东西都可以。”他从身旁又拿出一包东西放到我的面前说,“这是她给我的钱,说要还这几年欠我的情,我不缺钱,你也帮我还给她吧,我怕直接还给她她不收。”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纸包正是昨天梅雪出门时带走的那个,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把东西都推到我的面前,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想用这一招来动摇我对梅雪的信心,想借我的手来了却他的一庄心愿,即使离了,他也要让梅雪对他愧疚一辈子,我想着,心里暗笑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还真拿我当纯情少年了,想把我也扯上,你也没打听打听我谁呀,会吃你这套。”
“对不起,这些事情我实在没法帮你,这纯粹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还是不参与的好。”我坚定地说。
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强求,失望地把东西又都收了回去,我站起来说自己还有事,就要往外走,他突然喊了一声:“慢,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你们到底上过床没有?”
我看着他,心说,“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以为我会跟你讲实话吗?我也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他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顾虑,平静地说:“你放心好了,离婚协议我都已签好字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我看着他觉得真是可笑极了,就一字一板地说:“你真是不该这么不相信她的,我告诉你,没有。”
这是我有生以来谎话最多的一天,而且从没说谎以后还这样心安理得。在这个物欲横流,人们的生活都很现实的年代里,不说谎的人恐怕寥寥无几。父母从小教育不说谎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上小学老师也是这么说,这些思想和做人的道理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长大后我也曾试图按着这种观念做个好青年,好男人,但现实给予我的却是冷漠,尤其对待像我这样,没钱没社会地位,也没资格拥有一切。今天我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和不服输的精神,终于赢得一席之地,也找回原本的爱情,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对梅雪的父亲说谎,对柴忠日说谎,其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梅雪和自己奋斗的结果。
只要保护该保护的人和事,不管她是谁,我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而且不论采取什么手段,我都会认为是正确的。
对柴忠日这样的人,我从来没抱任何希望,因为他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投入真感情,梅雪只不过是他众多可利用的女人当中的一个,他之所以在我面前表现得悲戚不堪,痛心裂肺之状,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和为了满足他自己仅存的那点虚荣心而已。
我始终认为,他才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高级动物。在他的心目中,老婆是什么?就是养在家里的一只宠物,除了欣赏把玩,就是泄欲传宗接代,更重要的是为他装点门面,让他在仕途上更加道貌岸然,做他这样正人君子强有力的后盾;养她就是为了日后更加服从。对像柴忠日这种人来说,或者说是屈从更为准确些。总之,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就得什么都得听他的,甚至在他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送人做交易,那么他在物色和选择对象的时候,条件也就很苛刻了,不仅要有姿色,有学历,有素质,还要特别好养活,不乱花他的银子的那种女人,这也是他当初选择梅雪的主要原因,如果不是遇上我这样的情敌,他的计划就永远都不会破灭,虚荣心就永远都会得到满足,梅雪将成为他永远值得炫耀的资本和往上继续爬的一个砝码,就和他身上的高价西装一样,伴侣也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件道具而已,尽管他在她的身上也投入了大量的感情以及物力,但都是为了达到长期占有她的目的,但他毕竟只是把她当作一件道具来使用的,当这个道具不好用了,失去了值得拥有她的理由后,他随时都可以抛弃她,是一点都不会感到惋惜的,这就是柴忠日这种男人对爱情的理解和他们要寻找的所谓的爱情。
这些都是我从梅雪那里知道的,椐梅雪说,他为了达到移民日本的目的,最终是要把她送给为他办事的一个日本佬作为交换条件的,送梅雪去日本留学只是第一步,这个消息还是柴忠日的一个朋友告诉她的,至于是真是假,现在也没有求证的必要了,因为柴忠日这个人平时就很独裁,对手下从不讲情面,尤其是对那些背叛他的人,从来就不给改过的机会,这让很多员工和朋友对他都是貌合神离。梅雪得知这个消息后,才下定决心回国和他离婚的……这也是我下定决心不放弃这段恋情,拯救她并要和她结婚的真正原因。
我走出茶馆,正要伸手拦车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梅雪的号,急忙接听,梅雪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回家了,老爸已把情况都和她说,还把我带过去的东西也都转交给了她,我很平静地说:“那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收着,至于怎么用,用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决定。”
梅雪听到我这样说,就咯咯地笑着说:“好,我接受了,连你这个人我也接受了。”
我又问道:“那边没有什么变化吧,我们刚在一起了,他托我交给你东西,被我拒绝了。”
梅雪说:“这就对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为做出这样的决定愧疚一辈子,我已经戳穿了他和我结婚并送我去日本的真正目的,他死活都不承认,就又给我来这一手,以博得我对他的怜悯和同情,我才不会再上他的当呢!”
“那他不会恼羞成怒,再有什么变化吧?”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可能不会,因为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吧,希望不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觉得梅雪还是有些担心,开玩笑安慰她说:“你不用过于担忧,根据我们刚才的谈话判断,他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他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带人来专门报复我的,后来他把东西还有你给他的钱交给我时候,说他很快就要走了,我才觉得他是真心还东西和钱的。这样吧,为了让菩萨保佑我们‘革命’成功,今晚我们分分工,你在家念经,我去庙上进香,请求菩萨保佑我们。”
人们对任何事物的结果很快就会淡忘,但对亲临这个结果的过程却永远难忘的。
虽然我在柴忠日面前和对梅雪说话时表现的十分镇定,内心深处仍是惶恐不安。第二天上班,我觉得度过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漫长,以至于把发薪水这样的事都给忘记了,要不是财务来电话催我签字,我还沉浸在等待梅雪结果的煎熬中呢。
往日的我是可以忘掉任何事情,也忘不了公司发薪水的日子的,每到发薪水这天,他总是第一个到财务签字,第一个去银行划卡上查账取钱的人,因为只有这一天才是我最快乐的一天,有钱了,我就可以肆意地放纵自己,大把大把地花钱,吃、喝、玩、乐,过的是酒醉情迷,歌舞生平的日子,至于说怎么花,花在什么地方,我从来就没有一个计划,因为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一个生活习惯,也是他用来排解心中的郁闷和压力的方式之一,所以才导致他都已经成为京城白领的今天,还仍然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梅雪,也许这一生我都要这样活下去了。
终于熬到了下午,总算盼来了梅雪的电话,接到电话时,她好像要跳起来一样,高兴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走调,连声说道:“成了成了,自由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柴忠日是否难为过她,就听她又说道:“我还有别的事要马上处理,先不和你多说了,晚上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我看着手机呆愣了老半天才喘出了一口长气,“看来柴忠日这小子的良心还没都被日本人掏去,还算有点人性。”
我瘫坐在椅子上,没有心情去打理工作,两眼望着白茫茫的屋顶发呆,不知道在心里对柴忠日的评价是褒还是贬,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想想过去的所作所为,有的倒是几分悲凉……
梅雪从此算彻底地解脱了,如果她跟了我,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否幸福快乐,可就全看我了。我对这一点,从没怀疑过,尽管我现在不能像柴忠日那样让她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我可以肯定会用全身心去爱她,保护她。
爱情,不仅仅有性,更不能仅仅物质上的满足。
我高兴地又给韩冰打了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还强调说:“从此我开始光明正大,正正经经的谈恋爱了。”
“是啊是啊,祝贺你终于走上正轨了。”韩冰在电话里应和着说。
“你好象不大高兴啊,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为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惟有爱情不可以。
韩冰虽然也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情归宿,但她的心思还没完全从我的身上全部移开,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肯定有点别扭,这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她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为人豪爽,丈意,也很善解人意,会体贴人,如果不是先遇上梅雪,她也许就会成为我的最佳选择。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有话要对我说呢。”
“我有点替你担心啊。”
“担心什么?”
“说了你别不爱听啊!”
“怎么会呢,我们是好兄弟。”
“我觉得像你这样以前从来没正经谈过恋爱的人,能不能经受得住真正谈恋爱和爱情的考验,日子久了谁知道你熬不熬得住啊!”
我哈哈大笑着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这个警钟敲得好。能有今天的结果,还真的感谢你。不过请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佛不是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我已经明白并做到了欲海无边回头是岸啦,这个你是知道的。”
“那你拿什么来感谢我呢?我的爱人!”韩冰调皮地说。
“拿什么感谢你,你让我想想,以身相许嘛,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我就在牺牲一回,陪你玩一回你没尝试过的玩法。”
韩冰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在电话那头用力地啐了一口说:“我就知道你本性难移,这好日子还没真正开始,就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了吧!”一个员工站在我的门口,好像有事的样子,我急忙在电话里嚷嚷着说:“不和你扯淡了,明天有空,一起吃个团圆饭吧。”一切都结束,我和梅雪也重新开始,迎接属于我们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