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慕惊鸿的高烧终于算是退下去了,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守在一旁已经睡过去的凌剪瞳。
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稍微动一动都要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只能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也无法起身给她单薄的身子盖上被子。
视线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腕,那一抹红玉,落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那不是,在灯会的月老庙,他赠予她辟邪的红玉镯子吗?
本来以为她不会当真,却没想到,她一直戴着。
慕惊鸿眸光微动,心间一股暖流流动,却不想刚才还熟睡的凌剪瞳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颤动,已然是要醒的倾向,慕惊鸿赶忙移开视线,眼眸中的慌乱还未退掉三分,就被凌剪瞳给看了个正着。
“哎哟,大少爷你终于醒了。”凌剪瞳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走到他的床榻前,俯身便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虽然是刚醒,但她的眼睛依旧亮亮的,慕惊鸿一声不吭地看着近在矩尺的她,双唇紧抿。
凌剪瞳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便满意地点头道:“嗯,谢天谢地,你的高烧终于退了,看来司徒找来的大夫真是华佗在世。”
慕惊鸿望着凌剪瞳一脸欣喜的模样,缓缓开口道:“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不提还好,这一提,凌剪瞳的脸色一变,直接换上可质问的口气:“你还好意思说,我和司徒怎么发现你的?你不好好在禹城守城,跑到那荒郊野岭干什么?还受那么重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满脸的疑惑,一瞬不瞬地盯着慕惊鸿。
慕惊鸿怔了一会,眸光微暗,歪过头去:“没什么,那晚东夷人攻打禹城,我一时好胜心强,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谁知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哦”凌剪瞳顿时恍然大悟,而后便用手正过慕惊鸿的脑袋,让他正对着自己,满是严肃地教训道:“不是我说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自保尚且可以,要是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你压根不是对手,再说,司徒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好好的守城就是了,偏偏逞强,到最后怎么样,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慕惊鸿心中一紧,很是不服气地反击道:“眸儿,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善作主张去救孟雪鸢,你也不会成了东夷人的人质,要不是二哥在林中救下你,你不是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吗?”
凌剪瞳提起一口气,想要好好地反驳一通,可细细想来,慕惊鸿这话竟找不出任何的纰漏。
可是……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是司徒在林间救了我啊?话说回来,我们发现你的地方,也是在那片林子的不远处,咦,好凑巧啊……”凌剪瞳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思。
慕惊鸿立刻就打了一个哈哈:“这事就是凑巧而已,你可是我二哥的女人,我二哥救你不是天经地义吗?这有什么好想的。”
凌剪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不知怎么,泛起红晕开来:“你都不知道,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动心的时候,莫过于英雄救美时刻了,自从我和司徒相识以来,他都帮过我,救过我多少次了,我现在想想都……”
“呼呼……”
凌剪瞳一撇眼,咦,刚才还精神饱满的家伙,怎么转眼间就睡过去了?
凌剪瞳气愤的眸光一闪而过,转而换上的是有点无奈的神情,她轻轻地帮他掖好被角,望了他一会,暗暗想着,说到底,他会中东夷人的圈套,也只是太想帮司徒守住禹城了,毕竟他们兄弟情深,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靠谱王爷,竟在战场也是义勇无畏,舍身杀敌,慕惊鸿,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好好睡吧。
凌剪瞳轻叹一声,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大帐,她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的刹那,慕惊鸿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他很想留住 她,可他知道,兄弟妻不可欺。
凌剪瞳出了大帐,便看到禹城的城门口停了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而马车后站着十几个侍卫,从穿着来看,他们不像是司徒军营里的人,难道是都城来人了吗?
凌剪瞳心一沉,便往司徒千辰的营帐匆匆走去,还未接近就被守在帐外的提刀侍卫给拦住了。
她抬眸凝眉望着他们严肃的脸,真是陌生的很。
看来,这次都城里来的人,派头不小啊。
凌剪瞳立刻换了一副笑盈盈的脸庞,轻声询问道:“看两位大哥不像是司徒军营里的人,满身的贵气一看就是从都城里出来的,不知可否告知,你们的主子是谁?”
两位侍卫目不斜视,根本就不搭理凌剪瞳。
凌剪瞳不死心又多问了两句,却没想到,竟被他们给轰了出来,凌剪瞳碰了一鼻子的灰。
切,你们以为走不成门,姑奶奶还不会扒窗户吗?
凌剪瞳猫着身子,在大帐的一侧找了一处窗户,便躲在那里开始听墙根了。
帐内,司徒千辰坐在主帅的位置上,而坐在左下侧,正端着茶杯喝茶的正是四王爷慕蓁。
帐内安静,直到慕蓁将茶杯放于桌案上,才开口打破了宁静的气氛:“昭毅将军,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一是来恭 贺将军大胜东夷之喜,这二嘛,我也是想要见见雪鸢,顺便把她接回都城中去。”
慕蓁就是不说,司徒千辰也是心知肚明,他冷眸微转,没有半点犹豫的开口道:“如果是为了雪鸢,那怕是让四王爷白跑这一趟了。”
慕蓁眼睛半眯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怎么?难道时至今日,昭毅将军还要扣着我的爱妃不放吗?”
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弥漫在大帐的每一个角落。
会不会翻脸,就在于司徒千辰的态度了。
凌剪瞳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自从上次在东夷部落跟孟雪鸢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孟雪鸢的半点消息,就算这次打退了东夷,司徒千辰对于孟雪鸢之人也是绝口不提。
现在慕蓁上门要人,不知司徒会不会为了保住孟雪鸢的自由,而公然继续跟慕蓁作对?
见司徒千辰不回答,慕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司徒千辰,你别仗着你们司徒家是开国功勋,又拥有父王的宠爱,便可以谁也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要扳倒你,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你最好识相一点,把孟雪鸢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慕蓁终于撕破伪善的面孔,与司徒千辰公然叫板了。
可司徒千辰微微抬眸,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的目光冷冽,冷的就像是一道可以刺骨的寒刀,只字未回,便已经在气场上碾压住了暴怒的慕蓁。
他缓缓起身,步步逼近,慕蓁眸光微弱,一面后退一面语气继续强硬道:“你要干什么?你别以为我到了你的地盘,就 是你俎上鱼肉了,我也是带了一等一的高手!”
慕蓁说出这话,并没有什么卵用,面对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强者气焰的司徒千辰,他弱小的就像是司徒千辰指间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一般。
慕蓁受不了了,正要高声叫人进来,谁知还未开口就被司徒千辰抢了先:“四王爷,我想你是误会了。”
“什么?”慕蓁眉头一拧,有点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司徒千辰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间的笑意,凉凉回道:“我司徒千辰从来都没有说,不把孟雪鸢还给你。”
慕蓁虽然不知道司徒千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如此说了,慕蓁索性就顺着往上爬道:“好啊,孟雪鸢在哪里?我要见她!”
司徒千辰视线一转,站在帐内一侧的黑鹰立刻会意,不一会的功夫,大帐内就抬进来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慕蓁满脸疑惑,天气炎热,这尸体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让他不禁捂住了口鼻,连忙指着质问道:“这……这又是什么?”
司徒千辰平静如水地回答道:“这不就是四王爷寻了好久的爱妃吗?”
慕蓁满眼惊愕,指着尸体的手指都有点颤抖,难以置信道:“你是说,这具尸体是……是雪鸢的?!”
司徒千辰负手而立,瞥视着尸体道:“若是王爷不相信,倒是可以亲自验尸。”
慕蓁打死都不相信,这具尸体会是孟雪鸢的,他想要验尸,可手指刚刚碰到白布,就已经被这熏人的恶臭给恶心的直干呕。
他只能唤来侍卫,让他掀开白布,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黑漆漆被烧焦的脸!
慕蓁眉头一蹙,对着司徒千辰厉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
司徒千辰语气淡然地回道:“雪鸢被东夷人挟持,我当晚率将士前去营救,谁知,东夷人自知不敌,就绑了雪鸢想要逃走,却不承想,在路过一处荒庙时,竟莫名其妙起了火,我赶到的时候,雪鸢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