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给她递过来一杯甜酒:“尝尝,我记得以前你最爱喝这个,好几次我让伯父带回去,你都说好喝,在这里买的,也许没有家乡好,但也算可以解解馋。尝尝!”
她闻着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气息,让她勾起往昔的记忆,欣然接过那一杯甜酒,忍不住来上一大口,沁人心脾:“真的就你最懂我了。”
“是吧,比起他们,好太多了吧!”梁睿不禁得意地笑道。
“也不算,说说吧,要朕给你什么?”她料定梁睿有求于她。
“那皇上就不怪我收起来这些就走了。把人想成什么了。”梁睿真的生气了。
“好啦,好啦,朕开个小玩笑。”她得意地笑了。
“皇上是故意的,那臣更应该把这些收起来了。”梁睿作势要收起桌上的东西。
“好啦,明天你就要领兵去常州,今晚朕就陪你多喝几杯。祝你早日凯旋。”她提起酒壶,给她和梁睿年前的被子都斟满。
梁睿举起杯子:“那皇上在京城静候臣凯旋而归。”
“好。”她很欣慰梁睿到底是成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的人了。
不知不觉,弯月下落至天边,他们方才发现一夜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该出发了。朕也要休息一会儿,到时亲自送你出征。”她已经有了些醉意。
“好,能和皇上单独一夜叙话,真的是臣的幸运。我真的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梁睿有些感伤。
“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缘分,朕相信你能大胜归来。到时敌军的头领抓活的,朕要亲自审问他。”她面容严肃。
“遵旨,臣告退。”梁睿提起食盒,步履蹒跚地就走了。
她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才感觉到阵阵凉意。
初春的五更天,雾气都带着寒,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她就倒在床上酐睡,等宁绒来叫醒她时,已经到了快午时了。
“皇上,今日大军出征,群臣早就在宫门外等候了,我见皇上还没有到场,就进宫看看。宫人们说昨晚你和梁睿喝了酒,睡熟了,又不敢进来叫醒你。”宁绒一边帮她泡醒酒茶,一边说道。
“昨晚朕召重臣进宫来商讨国事,结束后梁睿在宫门拦住朕,一聊就喝了几杯。不想那甜酒的后劲大,竟然给醉倒了。”她和宁绒倒是无话不谈。
宁绒心柔人巧,什么事都能面面俱到,真的不输男儿也不败给女儿,真是可惜了耗在朕身上。
皇叔和母后定下的计策,她又怎么好辩驳。
可怜了宁绒这么一个好女儿家。
她换好了朝服后,宁绒服侍她喝下一杯醒酒茶之后,便匆匆地赶往宫门处。
一众大臣站在冰封融化的宫城边上列队整理地等着,一众大军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大的场地上,梁睿牵着白马,穿着一身寒铁打的铠甲,在暖日里烁烁生冷光。
“朕来迟了一步,让众卿家久等了。”她歉意满满。
“臣等恭迎圣驾。”候着的众人和军队纷纷跪地。
“平身。”她扶起离她最近的梁景。
“皇上到城楼上吧,眼下天寒未退,地冻返春,还冷着!”梁景受宠若惊。
“不妨事,朕这么年轻,众爱卿都老迈,这点寒意众位都能承受,朕这身板还很好。我们去送送梁睿将军吧。”她穿过众人之中,走到城门口,内侍端着酒盘子跟在她后面。
“臣参见皇上。”梁睿慌忙跪地。
“梁将军请起。”她扶起梁睿。
“上酒。”在她的吩咐下内侍把酒盘子呈了上来。
“将军,请。”她端起第一杯就递到梁睿手中。
梁睿慌忙接下:“臣谢皇上。”
她端起盘中的第二杯:“朕与将军满饮此杯,预祝将军早日凯旋而归,朕与众卿家等候将军得胜归来。”
“臣一定不负众望。”梁睿举杯喝干了杯中的烈酒。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对饮和昨天的不一样,有种壮士断腕的伤痛。
这在意义上是她第一次亲送大军出征,而这领兵人竟然是梁睿。
她喝下了一杯浓烈的酒,竟然又起了醉意。
梁睿将酒杯放入酒盘中,起身跨马调头就走。
这个场景好似她以前只在屏幕里看到。
她的心里开始祈愿梁睿能早日归来。
人和人的相知有时候只是那一瞬间,就算以前不曾相识,有这一瞬间就足够了。
送走了梁睿,她便回宫批阅奏折,满满的三千多份,来自宁府国各地。但常州就有多达一千五百份,都是军情告急。其他各地都是报春黄不接,没粮食可以征收,前方在打仗,江南的米粮都在行军打仗之用,哪里去拨粮食来补给江南之外的其他地方。
她不得不思考,怎么度过这个荒年。
去年蝗灾,各地欠收成。这个关节眼上,确实会饿肚子。
她再笨,也知道闹饥荒饿肚子前方还在打仗是会造反的。如果皇帝再不管就只能听之任之,让愤怒的百姓把他推翻了。
“皇上,眼下该如何是好?”宁绒给她递上一碗姜汤。
“朕想问问,各地粮食欠收,但还有什么是丰收的。你给朕找来一份今年宁府国收成表,朕要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办法。现在农耕不靠大棚真的看天吃饭。”她的心里盘算着要在宁府全国推广大棚种植。
这个主意在这里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是稻草可以保温倒是真的。
“皇上,这是一整份今年年收表。您喝姜汤,臣妾给您念念。”宁绒端着一本厚厚的本子来到她面前。
“你也很累,让朕自己翻翻看着,赶紧休息一下。这些日子朕都由你照料,你累垮了,朕还有什么得力帮手。对了,最近誉凡都在做什么?你让李公公去把他找过来,朕还有事要让他去做。”她喝了一个甜腻腻的姜茶。
“誉凡,皇上您忘了,她才十二岁。”宁绒不禁讶然。
“朕打算立他为储。事先没有问过你意见,昨日你父亲也在场,事关国体,都是秘密中。”她看着宁绒解释着。
“皇上,你我的状况早晚是该分开的,只是你不必把臣妾真的当做是妻子,不然臣妾到时舍不得离开皇上。后宫之中就我一人,你这么做是不想让我为难,也不想让朝廷出丑。你的决定我都理解。只是誉凡王爷还小,皇上这么做会不会操之过急。”宁绒款款说道。
“朕要改制,要振兴国家,怕有一天出了意外,也好让誉凡名正言顺。”她也想去除她和群臣的隔阂,也好方便她办事。
“臣妾这就去办!”宁绒一向以她为主,她说怎么办就照着办。
这样的姑娘让她更是觉得对不住。
“你出去就不用再回书房,早点休息,别累坏了。”她特意嘱咐着。
“可这么多奏折,一直积压着,该如何是好?”宁绒忧心着。
“事情无非两件,第一战事吃紧,第二,闹饥荒!两件事这么多上书,他们有办法该用得着写这么多。自古能者治县,事情少,奏折也没几份。朕解决了一个,少了一半,解决两个,也就没几份奏折了,去吧,不碍事。”她把事情看得透彻。
眼下梁睿领兵常州,她就专心治理闹饥荒的。不然又该乱了。
“遵旨。”宁绒福身告退。
宁绒离开后,她就开始犯困。那一碗姜汤把昨天的寒气给逼走了,头还有点晕,大概是酒醉未消。
她捏捏鼻梁,醒了醒神,开始翻看年收表。
五谷收成差,但豆子收成好,杂粮就没什么收成。
南边吃米,不善于吃面食。米一欠收,百姓们就饥荒了。吃不惯也是挺麻烦的。
春天冰河融化,河里的鲜味必定不少。沿海一带可以捕捞鱼虾,只是船只少,船小,造船技术不发达。
技术有问题,南北吃不惯。
她可清楚以前过的哪里分什么南北,兰州牛肉面,四川麻辣,还不照样吃得香。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吓死的。
既然如此,那她需要改善一下宁府举国上下的口味。好歹她是皇帝,平日里山呼万岁,大喊罪该万死的黎民百姓和大臣应该不会忤逆她的旨意。
但是她倒是害怕官逼民反。
她想着火锅,麻辣烫,清蒸鲈鱼,酱油水海鱼什么的,口水就都下来了。
这么想着想着,她竟然扑在年收表上睡着了。
“皇上,皇上,奴才扶您回寝宫休息吧!”她迷迷糊糊听到谁在喊着。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书桌上睡得如此之香。
“皇上,我扶您。”内侍上前来。
“几更了?”她问道。。
“三更了!”内侍睡眼朦胧。
“你去给朕准备宵夜,送到寝宫,朕醒醒神。”她揉揉眼睛。
“遵旨!”内侍麻利地退下了。
“真是犯困到如此地步。”她自嘲着。
烛火摇曳,让她增添了些许孤寂。
在这里,她欢乐也孤独了这十多年,每次深夜她要是醒着都会想着要怎么过下去。怎么去改变一些东西。但是都很心累!